8、重逢 ...
-
还记得么？我第一次见你时的回答。我，是真的，离不开你啊。
在厨房煮着鱼汤，带着腥味的香气从锅里飘出来。皱了下眉头，杨戬揉一揉太阳穴，那种隐隐的如针扎般的疼痛感又来了，不过还好，没那么严重了。没想到，现在连一个多星期，都坚持不了了呢。嘲笑着自己，继续准备配汤的小菜。
“好了没啊？”杨扬伸头进来，并没有发现刚才杨戬的异样。
“哪有那么快啊。大叔你不要捣乱了。等着好了。”一脸无奈地看看来人，刚来时只是觉得此人嗜睡成命而已，渐渐地，所有的本性都漏了出来。根本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懒的要死，又总喜欢装帅。唉，想一想，还真是一无是处，难道，真的就是这个人么？
“嗯，有家的感觉真好啊！”杨扬不知从哪来的感慨，大声感叹了一声。
“嗯,鱼汤真香。嘿嘿。”呼噜呼噜地喝着碗里煮成乳白色的鱼汤，很鲜，似乎还带着海上的空气香。
“是啊，当然香。你吃多少天包子了？”轻笑一声，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人。
“啊，你怎么知道？”正喝得香的人抬头疑惑地瞅了杨戬一眼。
“咱家附近，好像能吃又实惠的，只有那家包子铺吧。”
“哦，也是哦。”
还是眼前的汤比较有吸引力。
“那，你先喝吧，我去洗个澡。”杨戬把自己的碗收起来，站起来。
“嗯嗯，你去。”
吃过饭，窝在杨戬的沙发床上看电视，从浴室隐约传出来哗啦啦的流水声，这澡他洗的好久啊。正无聊地看着表，忽然听到浴室传来“扑通”一声。
“小戬？小戬你没事吧？”紧张地敲着浴室的门。
短暂的沉默，正在杨扬准备破门而入时，听到了杨戬的声音：“没，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准笑！”别扭的声音。
“啊？不是吧？我……咳，我没笑。没摔到哪吧？我说你这澡也洗太久了吧？水费不要钱哦？”忍住笑转换话题，却有一点点担心。
“没事啦！马上就好。又不是不交给你水电费。”
“哦，总之你快点。”
继续坐回沙发上，水声停了。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浴室的门才打开。
回头看见穿着浴衣走出来的人，头低着，似乎很没有精神，向自己走过来的步伐都变得缓慢。
“你怎么了？”杨扬关心地问。
“真的没事。”杨戬抬起头想勾起个笑容，却露出原本刻意隐藏的苍白的面孔。嘴唇泛着暗紫色，看起来虚弱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
“都这个脸色了还想瞒谁啊？”上前想扶他坐下，杨戬却已瘫在了沙发上。没时间再去展开那个好多天没用过的沙发床，杨扬扶起小戬向卧室走去。他似乎很冷，盖上厚厚的被子也没有改善什么，暗紫色的嘴唇哆嗦得合不上，全身都似乎在颤抖。
“小戬？小戬你怎么了？我去拿药！”碰到小戬裸露在外的皮肤，连杨扬都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
该用什么药？退烧的？可是，这体温，分明就像冰块一样。
“还是打急救吧！”
正准备去打急救电话的杨扬，却被冰凉的手攥住了。
“不，不要！不要打电话。”颤抖着的杨戬慌忙说道，“我……我真的没事，求求你，不要叫医生！啊——”忽然惊叫的他右手捧着头部，左手却攥得更紧了。
“小戬你松手啊！你这样会出事的！你松手！必须叫医生!” 意识到小戬的病情似乎比想象中还严重，杨扬使劲儿想掰开小戬抓住自己的手。
“不要，一定不能！啊！你闭上眼睛，不要看！”小戬忽然大叫着捂住了脸，忽然解放的右手使杨扬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准备趁机去拿电话的他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杨戬本来有些卷翘的棕色短发忽然变长了，柔顺的披在肩上，双手仍然紧紧地捂着脸，浑身不自主地颤动着。
“小，小戬，你冷静一点。”深吸了一口气，杨扬强迫自己镇定一点，将自己的手覆上颤抖着的冰凉而白皙的双手。
“不要！你走开！不准看！走开！”更加激动的小戬语带哽咽，似乎在被自己双手保护下的世界里哭泣。
“好，我不过去，你冷静一点。”逐渐明白了杨戬为什么不让自己打电话，自己也有点无法接受眼前的状况。棕色的长发，忽然一个画面闪过，开始怀疑那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小声地问了一句，又想到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小戬你不要害怕，你冷静一点。我不过去的。”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杨扬缓慢的后退着。
“不要，不要走。啊！好痛！”
杨扬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床上的人，向前迈了一步，杨戬的呻吟似乎轻了一些。缓步再次走到床边，看到原本剧烈颤抖的人慢慢地平息了下来。杨扬坐在床边，有点不知所措地问：“现在，好些了么？你等着，我去接点热水。”
刚走到房门口，又听到了压抑的呻吟声。
猛得转身，看见又开始颤抖的小戬。
“不要离开……好痛……”隐约听见了低声的呢喃，“我不是妖精……我不是妖精……”听到这句近似无声的低语，杨扬跟着打了个寒颤，难道，这一切，都是联在一起的么？
快步向前，抓住杨戬的手：“你不要怕，我，我不是那些人。”试探着说着，“我们，是不是，见过？”
轻轻地拉开杨戬盖在脸上的双手，这一次，并没有遇上想象中的阻碍。
忍住想要深吸一口气的冲动，杨扬注视着杨戬紧闭双眼的面部。洁白的额头上，一条渐渐变粗的黑线显现了出来。双眼的睫毛轻颤，慢慢的睁开，伴随着双眼的展开，额头竖直的黑线也慢慢向两边张开，漏出了一抹耀眼的蓝色。
缓缓地，额头的黑线越分越开，那只一直隐藏起来的眼睛终于显现了出来。
没来得及放开少年的双手，头一次这么近的距离，注视着这只困扰了自己很久的眼眸。
仍旧是深不见底的冰蓝，中央是深蓝色的眼珠，狭长的细眸随着黑色双眼的轻颤而眨动着。那种清澈透明的蓝，似乎窥入了一切的奥秘，衬得本来略显稚气的面庞带上充满妩媚的妖娆。总是不见表情的面孔也因为那冰凉的颜色而变得更加清冷，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头一次被俗世惊扰。
“你……”没有忍住破口而出的惊叹，杨扬踟蹰地想开口询问。
“请你，不要问我，好么？”
轻轻地点着头，眼光在额上的冰冷眼睛和两只黑色灵动的眼睛间徘徊。
“我，叫梁思戬。”
“嗯？”没有想到小戬开口的第一句，竟是告知真实的名字，杨扬感到心里有着一丝隐隐的期待，究竟在期待些什么？是关于他身世的真相么？那种好奇引起的期待像无数条细小的毛虫在心口蠕动着，很痒，痒得他恨不得立刻把想知道的东西从躺着的少年嘴中摇出来。然而，却又不只是好奇。酥酥的，麻麻的，好像又带着不知何从的迷茫，以及左右摇摆的动摇。
“还记得么？我第一次见你时的回答。我，是真的，离不开你啊。”
伴随着一声轻叹，三只眼睛缓缓地合上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屋没入死水的沉寂。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