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月苍龙》王木方

6、五

　　“这孩子怎么一会皱眉一会笑的？”益明无不担心地问丈夫道。
　　“嗐——我不是大夫，也不是他，怎么知道？”启荣烦躁地答道，“南川你把冠仁带到你家去睡。”
　　没有回音，两个孩子毫无困意，双眼并无一刻离开濯浊的脸庞。
　　启荣对儿子的症状毫无头绪，一直是坐立不安，见两个孩子这样，他干脆一掀门帘，踏出帐外去了。
　　已经是九月份的天气，帐外的冷风一吹，启荣更是难受。左左右右踱了一阵步之后，远远看见几个人影朝自己的家走来。还离得老远，为首一人就朝他喊道：“启荣，我请来了昂错法师，你快把帐里腾出空来……”
　　“哦”启荣一时还有点发蒙，但很快他就又应道：“是！爹爹！”利落转身进了帐。
　　他张开手臂将冠仁南川拎起边往帐外丢边对不知所措的益明叫道：“爹爹替濯浊请了法师，你们快腾地方！”
　　“哦”益明慌慌地起身，紧跟住启荣出帐来。冷风中，益明见公公颤颤走来，长长的白发在风中飞散，便也禁不住颤声叫道：“爹——”
　　“快请快请，您快给我们看看这孩子。”无歧爷爷领着法师匆匆进了帐子。启荣也随即跟了进去。
　　两个孩子见了也想挤进去，被益明一把拉住：“乖乖呆在这，咱们谁都不能进去。”
　　“那三叔和爷爷就成？”南川不服气。
　　“他们是男人啊。”
　　“那我们就不是啊？”南川不安分地在益明手下扭动着。
　　“他们是大人所以不一样。等你们长大了，就可以了。”
　　“哼，等我长大了岂不是太久了吗？那时濯浊不知道……”自觉失言南川连忙刹住话头，还是有一滴热热的液体滑落在他的脸上。“婶婶……”南川不安地站住，垂下头。
　　益明见他这样不禁一阵不安：“好了好了，不要担心，爷爷不是已经请了法师吗？我也不担心了，外面太冷咱们到你家去。”
　　益明抹干眼泪，一手拉起南川，一手拉起冠仁，往南川家帐子走去。两个孩子虽然跟着，头却向后扭着，可是除了昏黄的灯光时有摇曳，一切没有动静。直到他们进到了帐子里面才失望地叹了口气。
　　“法师，我的孙儿他到底是怎么了，您，有没有头绪？”无歧爷爷无不担心地问。
　　“帝末。”昂错缓缓抬起头，语气中满含惋惜之情却好像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兴奋。
　　“什么？您，再说清楚一点……”
　　“帝末长安转世为你的孙子濯浊。”昂错抬眼看了看无歧，神色不变。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他从小就聪明伶俐，虽然瘦小可身子骨很结实，从来……是连病都不生的……怎么会是帝末？”无歧双眼溢泪，双手颤巍巍抚上濯浊的脸。
　　昂错双手合十，颔首为濯浊祈福。
　　这时，一直再帐外偷听的启荣一头冲进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说我的儿子是帝末！”这个一贯鲁莽的汉子此时禁不住缓缓蹲下，将脸埋在双手中号啕大哭：“呜呜呜呜，受了诅咒……活不长……呜呜呜呜呜”
　　一室悲戚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