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团衍生][虞何]半路》ｘｘｘ

14、第 14 章

　　好不容易把人拖出庭院，感受到手臂中那人动静渐渐小了，张立宪喘着气半松手：“小何你冷静点啊。”
　　何莫修站稳，整理了一下着装，气鼓鼓的脸上都鼓出一个小小的包，不服气地道：“我很冷静。我一直很冷静。”
　　张立宪擦汗：“冷静你还那样啊？”
　　何莫修瞅他一眼，委屈地垂下眼睛：“小张你没看虞师座都被打成啥样了啊，脸都肿起来了。”
　　张立宪拉着他边往回走，边说：“要是像你刚才那样跟他父亲对着干，师座肯定会被打的更惨。”他叹了口气，又道：“说实在的，师座做得倒是顺心而为了，可自毁前程也是真的。不怪虞长官发那么大火。”
　　“那总不能由着他打吧！”何莫修急。
　　“天底下哪个父亲不打孩子，只能等他老人家气消了。”
　　何莫修憋着气不说话了，闷声跟在张立宪身后走。
　　抗战刚结束不久，野草般顽强而乐观的人们又重新点亮自己的生活，江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和忙碌。夜幕下的街道上有各式各样的小铺，灯火明亮，叫卖声、孩童嬉戏声不绝于耳。只有靠近军防区的区域显得冷冷清清。张何二人一路走过，却谁也没有漫步江城的兴致，对耳边的喧闹声响充耳不闻，两相无话地直往住处去。

　　结果又过了两日。这天黄昏，何莫修实在是坐不住了，推开房门一看，张立宪站在过道上，也是一副憋不住的样子，扒住走廊栏杆往外看。
　　何莫修还是抱有一点希望，问：“有消息了么？”
　　张立宪焦躁不安，一个不留意四川方言都蹦出来了：“有个锤子。”
　　他话刚说出口，眼睛突然亮了，朝院子喊：“师座！”喊完蹭的就窜下了楼。
　　何莫修往外一探头，果然看见那个人负手而立，望向自己站的地方。
　　只两天没见，虞啸卿好像突然之间变得更瘦了。脸上的红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细看却还是看得出痕迹。
　　张立宪飞奔到他身边，啪的一个立正，声音里有止不住的喜悦：“师座！一切都还好吧？”
　　虞啸卿睨他一眼，含笑道：“还好。”铁血军人之间的情谊，不在语言，一个眼神一个笑容足矣。张立宪笑的真心灿烂。
　　何莫修也激动，直问他是怎么出来的。
　　虞啸卿倒有些不好意思，绷直了脸不肯开口。却又禁不住何莫修月牙般弯着的眼睛，加上这人的软磨硬泡，闷着声音回道：“也无非就是咬紧牙不松口，绝了两天食罢了。……老人家总是拗不过的。”他看了看变了脸色的两人，又补充道：“何况我的报告已在此之前打了上去，早已标明决心。父亲他也自知不能拿我如何的。”
　　何莫修的重点却还是集中在“绝食”上面，转了身慌忙往外跑，剩下两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消失。不一会儿他怀里揣了几个馒头出现，喘着气儿一溜小跑过来：“还没到饭点，厨房里就剩下几个馒头——你先吃点填填肚子。”
　　虞啸卿伸手接过来，张立宪突然没忍住，笑了两声。
　　何莫修奇怪：“哎你笑什么？”
　　张立宪瞄瞄虞啸卿，板起脸来：“没什么没什么。”却还是破了功，冲何莫修边摇头边笑。
　　虞啸卿往他嘴里塞了个馒头：“还乐。馒头还堵不了你的嘴？”自己却悄悄侧过脸去，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淡淡笑意。
　　三人笑过后，张立宪突然又想起来，问道：“师座，那咱们现在是回云南？——小何你呢？”
　　何莫修愣一愣，不由自主地看向虞啸卿。他突然想起来虞啸卿那句语气平平的话：我想随你去看看沽宁城的样子。
　　虞啸卿对上他的眼睛，双眸深如潭水，聪明如何莫修也看不透其中感情。两个人对视一会儿，何莫修先移开了眼睛，故作轻快地说：“我啊，我回沽宁。”
　　张立宪点点头，正要开口，却听见虞啸卿不容置疑的声音：“我随你去沽宁。”
　　“啊？”张立宪大吃一惊，何莫修更是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虽说刚才有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可那……不过是自己想想罢了，他从来没觉得虞啸卿真会和他同去。
　　虞师座显然没他这么多反反复复的想法。
　　“张立宪你先行返回，我在呈交上峰的报告中已经申请了一个月的休整期，陪小何去趟沽宁就回去找你。”忽略掉何莫修瞬间呆住的脸，虞啸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份地图，示意张立宪牵住一侧，在地图上戳了两下，指了一块区域，“你先代我去跟唐副师座解释一下，他们目前应该是走到这里；回去之后直接找当地政府主席卢先生，把上峰的命令再传达一遍。”
　　虞啸卿心知上峰和父亲肯放自己走，绝不是因为奈何不了自己；虞家军系蒋委员长嫡系势力，早就与当地滇军互相角力，日军降后中央更是部署第五军内邱清泉发动了驱龙事件，此番最终答应自己南归云贵大抵也是出于此种考虑。只是不管上面如何明争暗斗，能够顺了自己的心愿，虞啸卿便不愿多想其他。他本就不是个适应官场的人，这么些年虽然面上不承认，心里却知道真正是靠着父亲和唐基步步为营的安排才到如今地位。
　　张立宪点点头，卷起地图。何莫修倒是手足无措起来，这时候才终于找到空隙，坑坑巴巴地说：“虞师座，真的不用陪我去啦，眼看也不远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虞某绝不背诺。”虞啸卿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况且我也早对你们‘四道风’守护着的沽宁神往久矣。”
　　何莫修没再说什么，他为心中隐隐的期待鄙视自己，脸上温度却在升高，只好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一边装作不经心地捂了捂脸。　　
　　何莫修啊何莫修，这样下去怎么行……
　　却不知道自己不自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眼角都是遮不住的笑纹。

　　第二日清晨，张立宪趁天还没亮就悄悄离开了。
　　虞啸卿只着一件白衬衫，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二楼看着他走出院子，笑着摇头：“这小子，招呼都不打就走。”
　　他转头看向尚无动静的何莫修的房间——那人昨晚抱怨说终于能够睡个好觉，一定要睡到大天光——胳膊撑到走廊栏杆上，双手叠成塔形，自言自语道：“既然路已经选定了，那就这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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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沽宁离开后，何莫修选择重新北上，去迎接自己该面对的使命；虞啸卿返回云南驻防，两人隔着大半个中国，保持一年两封信的来回，几年后虞啸卿撤退到台湾后通信中断。

　　百岁时虞啸卿在旧部下陪同下回到禅达，试图寻找往日战友的身影。而后又一次游历沽宁，至于在沽宁有何邂逅，人们不得而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