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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上来 ...

  •   “宣西陵公子泱离进殿”
      内监将进殿二字拖得绵长,尖细的嗓音在太华殿久久回荡。殿内一众臣子转过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西陵来的质子。
      泱离挺直了脊梁,迎着怎么说也算不上善意的目光,行至陛下。
      一身青色衣袍,似是凝聚了水天精粹。十三岁的少年,带着独有的清韵气质,自曦光中缓缓而来。略显清瘦的身形,被日光勾勒出模糊的光华。温和的神色中,透出淡淡疏离。
      此人应是天上来,人间难得几回见。
      无视身旁大臣们的低声赞美与议论,泱离撩袍,跪下。举止中规中矩,无可指摘。良好的礼仪,说到底,是对自己所受教养的尊重。
      “西陵公子泱离,参见陛下万岁。恭祝陛下福泽绵长,黎国千秋万代!”
      金玉之声,泱离的嗓音本就算天籁。
      “平身罢。” 湘帝对这个西陵公子印象甚佳,颇为赞赏。宠辱不惊,气质高华,就算在王室也是个中翘楚。更为难得的是,没有权臣霸主之相。想到这里,湘帝不由得又看重了泱离一层。
      “公子远道而来,想是舟车劳顿了。朕赐承风殿与公子休息。公子若能看得上我黎宫的拙景,就长住下来吧。”显而易见,黎国接受了这个西陵质子。
      泱离揖手谢恩,心底里却在长长叹息。
      “谢陛下隆恩。承蒙陛下抬爱,泱离叨扰了,定不负黎宫美景。”

      泱离在太华殿上的惊艳,季以歌和萧煊倒未曾亲眼目睹。彼时这两人正在文华殿“之乎者也”地进学。待到午时,萧煊跟着季以歌回兰台殿小憩。恍惚中,有缥缈箫音传来。季以歌推了推萧煊,一脸询问地望着他,水灵灵的眸子在说,“宫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好的箫师?”
      萧煊无辜将凤眸一扬,脸上写满了“本世子居然不知道。”
      季以歌向他眨眨眼,像是嬉笑“世子,你不知道的事又多了一件呐。”
      萧煊终于忍不住了,挑眉,开口,打断了这眼神官司。
      “咱们循声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说罢,拉起季以歌就走。

      箫音时隐时现,几次在两人失了方向,正欲放弃时又忽然响起。一路走走停停,两人被引入了兰台殿旁的幽篁林。这林子连接着兰台殿与承风殿,穿林可直通,林中不设围墙。
      “咦,难道有人住进了隔壁空着的承风殿?”季以歌奇到。
      “莫不是那个西陵公子?前阵子我听父王说,西陵文王送次子泱离到黎国为质,仿佛就是今日觐见。”
      “那我们就这么过去,怕不太好吧?”
      “怕甚么,走。”说是走,萧煊却连走也不愿了,直接拉着季以歌腾空而起,御风前行。

      明明泱离身着水天一色的青衣,与周遭竹林融为一体,可季以歌还是一举发现了倚竹吹箫的他。两人缓缓降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箫声了得的少年。
      同时,泱离也在打量这对红衣素裙的少年少女。红衣少年十一二岁的形容,可惊人的高俊:眉飞入鬓,凤眸狭长,鼻梁高挺,轮廓精致,笑得妖冶摄魂。素裙女子姿容秀丽,黛眉杏眼,皮肤光滑如玉,长发只松松一挽,用木簪固定。泱离在心中将两人与资料暗暗比对,确认红衣少年是黎国世子萧煊,素裙女子是黎国和曦公主季以歌。
      季以歌抱歉一笑,轻声道“打扰了公子雅兴,实在抱歉。我和哥哥听到箫音自天上来,想那吹箫之人也必是天人,定要好生结交。所以才寻音来访,还望公子不要怪罪我们唐突。”
      听到那句哥哥,萧煊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古怪一笑。
      看在眼里,泱离也不细问。从小浸淫在宫廷氛围中的泱离,自然懂得凡事不得多嘴的道理,何况现在是寄居黎宫,与人为质。
      “知音难觅,怎是唐突?弦断无人听,那才是真正唐突了。在下西陵公子,泱离。”
      红衣少年懒懒道,“萧煊”,又伸出手来,指了指身旁少女,“季以歌”。
      季以歌觉得眼前的清韵少年,有种使她心安的魔力。于是很热情地邀请泱离,“我就住在你隔壁的兰台殿,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啊。穿过竹林就是了,不远。”
      少女的灵动跃然而出,不复刚开口时的老成客套。泱离也就不再虚礼,大方允诺一定前去拜访,同时延请萧煊与季以歌去承风殿品茶云云。三人这便算是认识了。

      年龄相仿,话又投机,都是皇宫里独具风格的人物,彼此吸引再正常不过。
      是以泱离吹箫,萧煊抚琴,季以歌白练起舞的场面,从此成为黎宫胜景,见者沉醉失魂,直叹为天人……
      那种绚丽光华,照亮了这四年里的日日夜夜……

      “泱离者,西陵公子也,文王西离次子,武王商离弟……西陵国势衰微,故黎咸章九年,文王使公子之黎为质。公子于黎朝堂礼节细具,风姿绰约,有天人之姿,享誉甚多。黎湘帝赞其气质高华,喜而赐承风殿与居……公子善箫,嗜青衣,精棋艺,于丹青之事亦颇具造诣……公子在黎期间,与黎世子,和曦公主交好,常相与和琴对弈。宫人见之,莫不称为天人相携,人间胜景……”
      ——《西陵史公子泱离世家第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天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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