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欢》彦歆

2、比试

　　浔阳。桐阳宫。

　　“以歌，你看！这个剑花挽得怎样？漂亮吧？”院中少年将剑舞得花哨。
　　“唔，挽得漂亮……”少女懒懒坐于亭中，随口敷衍。一双明眸专注棋局，瞥也不瞥他一眼。长发披散，如天女织就的黑色锦缎。素白广袖流仙裙上，隐隐能看见金线描画的洛阳锦。纤长的手指摩挲着黑曜石打磨的棋子，半晌接了一句“叫吃！”
　　收了剑势，不甘心的少年凤眸一睨，继续搅局：
　　“以歌，别下棋了。你那臭棋，赌你十招必输。来，咱俩杀上一局，看看是我的功夫长进了，还是你又退步了。” 飒唳在手，一袭红衣的俊俏少年挑眉笑道，极为狡黠。
　　打量了黑子全面败退的棋面，季以歌悻悻将黑子放回，对面前男子无奈一笑，“泱离，这局作废。都怪萧煊那家伙在旁边练剑，不仅吵，还晃得我眼疼。我们明日再弈，明日我一定赢你，信么？”
　　此句出口，亭中男子还没答话，就闻得院里红衣少年大笑，“以歌，你最近是越发无赖了。本就是下棋臭手，还抵死赖账，拿我作借口，啧啧…本世子一定得记下来，某年月日，黎国和曦公主输棋抵赖，栽污世子，真真是宫廷秘辛啊！”
　　季以歌也不恼，款款而起，勾唇一笑，满是危险的意味，“本宫不才，但世子盛情难却。今日本宫就和世子切磋切磋，最好让世子手酸得提不起笔来，才好保护本宫的秘辛。世子说是不是？”
　　话毕，飞身出亭。白影一闪，季以歌就掠到了萧煊面前一仗处。将长发松松一挽，做了个请的身势。
　　“轻功是越发了得，看来围棋臭手也不是一无是处。” 随即红衣少年向亭中高喝，“泱离，快出来督战啊！”
　　一声低笑，名唤泱离的男子走出亭来。眉眼如画，青衣水天一色。执箫的手光洁如玉，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泱离其人，正应了那句人间有味是清欢。
　　“那我就吹箫一曲，既是助兴，又兼计时，如何？你们两个，一打便是半天，没完没了。此番一曲之内定胜负，也好回文华殿去温书。规则不如……”
　　“吹！”爽利的回答同时响起，打断泱离。
　　泱离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只得吹箫。箫声如流水倾泻，时急时缓，正如院中此局。
　　赤红身影以攻为守，剑势凌厉，不断向白衣女子的方向袭去。白衣季以歌仗着身形轻盈，轻功略占上风，逃脱进攻的同时乘势将白绫一展，几欲裹走名剑飒唳。
　　刚柔相抗，直至箫声最后一音，季以歌尚自凌空，手中三尺素绫已绕上萧煊手中飒唳，而飒唳已架在了以歌的颈项。
　　胜负已定。
　　萧煊在以歌的眸子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长眉飞扬入鬓，凤眸摄魂。高挺的鼻梁往下，是笑得妖冶的唇。红衣微敞，精致锁骨毕现。用两个字概括大黎世子，就是魅惑。
　　两人就保持这个姿态，僵持着。
　　“以歌，看够了么？要不我们去你的兰台殿继续，嗯？”尾音一挑，犹是一旁侍候的小路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季以歌眼中闪过一丝羞赧，但也仅仅是一丝而已，遂理直气壮，“萧煊，你这飒唳还架在我脖子上呢。”
　　萧煊无奈叹气，眼风扫了扫飒唳上的白绫，又望回季以歌。
　　这下季以歌耳根泛红，强自镇定地收了白绫，落回地面。萧煊将飒唳扔给小路子，往季以歌身前凑。萧煊本就颀长，又长季以歌三岁，自是比她高出一个头。他伸出手来，在季以歌头顶揉啊揉，生生把光华的黑锦变得凌乱毛躁。
　　季以歌抓住时机，双手握着萧煊手腕向他身后一绕，以雪前耻。
　　“以歌以歌，快放手。疼，疼！”萧煊做出龇牙咧嘴的表情，笑着叨扰。
　　季以歌松手将他一推，转身就走。
　　“真是不知道犯什么冲，次次都栽在他手里。真是个无赖，还世子呢。有这么当哥哥的嘛。呸！”边走边喃喃自语。
　　走了两步，见萧煊没追上来，也不回头，直接悠悠道，“文华殿，快点！”，又转向泱离的方向，“泱离，日落时我来找你？”
　　泱离含笑“好，快去文华殿吧。贾师傅该等了好一会儿了。”
　　“啧啧……人约黄昏后啊。”
　　“还不快走！”季以歌已经咬牙切齿了。

　　红衣素裙的两个身影渐渐走远，泱离一叹，“这两个人啊……”余音悠长，唇角带笑。
　　彼时，咸章十一年。
　　季以歌年方十三。

　　“元绪大陆狼烟再起，英雄逐鹿……战事已歇，大势已定。天下四分：大黎，西陵，云阳，平宁。黎国居东临海，政通人和，国泰民安，势强。云阳居南，势稍强，据南海，涯外岛。西陵多山陵，国势中。平宁土地贫瘠，势劣……大黎湘王使建安将军季飞出兵平宁。平宁国灭，建安将军以身献国，追封建安侯，谥忠。嫡子谦亦卒，随父葬。平宁国灭，大黎湘王称帝，建黎国，年号咸章。元绪大陆格局再变，西陵势劣，云阳势中，黎国势盛。故咸章七年，西陵文王使其子泱离至黎为质……”
　　——《黎史湘帝本纪第一》

作者有话说

　　~~求包容，求支持，求鼓励~~~新手上路，请多指教~~~
捂脸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