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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舒雅林 嘉寒逢姝影 ...

  •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辗转间到了飞雪的冬日,玄音谷里乐音袅袅,升舞殿里歌舞升平,鸩湘苑里草药飘香,明析楼里剑影纷乱,离镜楼中依旧是出云令与回云令交相互换的忙碌情景,缭云堂中传出的仍然是两位阁主谈论正事时抑扬顿挫的声调。
      夜风清冷的傍晚,片片月影透过老柳树枝丫的空隙,撒落花田前的草庐,窗外的草叶清新,窗内却是一片清冷。
      偶尔庐内会传出一阵悠扬的乐曲声——那是箫的声音,但总会被尖刻地打断,只有一阵穿插其间的琴音,不曾间断过。
      林间未归的鸟儿小心翼翼的靠近屋檐下,妄想窥视一眼屋内的风景,可却只看到灰蒙蒙的一片。
      “作曲不是这样作的,要用心,你这样一味只是为了作曲而作曲,是写不出好曲子的。”尹兆熙一边弹着手边的鎏月琴一边说,一旁的少年漠然地盯着鎏月琴,失落的走开了。也许,命里注定,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推开草庐的门,身后尹兆熙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嘉寒,切忌心浮气躁。”他没做任何回答,直挺挺地走了出去。似在示威,又像在掩藏自己的失败。
      路过舒雅林的竹林区时,他将手中的孤夜箫狠狠抽向一棵凤尾竹,“可恶!”他低吼——用他自己听得见的声音。
      凤尾竹一分为二,在竹竿倒地的瞬间,他一瞥眼看见细密的竹林中闪动着一抹红,如朱砂般的鲜红,在墨绿色的竹林中,是那么耀眼。
      是谁?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他看见那一抹红在竹间忽闪忽逝。
      他走了过去,穿过几排细竹,看到了他从未看过的风景。
      一位红衣鲜艳的女子,觳纱的裙衫缥缈灵动,曼妙的舞姿亭亭袅娜,乌黑的长发如蝴蝶般翩转,几根发钗在星光下闪烁。黑瀑般的夜,血红般的衣,墨绿色的竹林,银白色的满月和璀璨的繁星,构成一幅妩媚妖娆的画卷,让人瞧上一眼就舍不得离去。
      一刹那,言嘉寒好像听到了天籁。
      舞,还在继续着,可言嘉寒已经走开……
      次日,言嘉寒通过了尹兆熙那关,以自己十二级的水平,作出十五级(最高级)都不一定做得出来的仙音。
      “叫什么名字?”曲毕,尹兆熙问道。这曲子,自己在他这个年龄时,都不一定做得出,看来,他的水平,早已高出十五级很多。
      “《暮鹮赋》。”言嘉寒冷漠的眼睛透着寒光,脑子里呈现出昨晚月下的画卷,嘴角不禁莞尔,却转瞬即逝。他将手中的孤夜箫别入腰间。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言嘉寒冰到彻骨的语气令尹兆熙微微皱眉。
      “你听说过紫玉箫吗?”尹兆熙以同样漠然的表情看着他。
      “当然,紫玉箫,谁人不知!”言嘉寒奇怪,他干吗突然提及这个?莫非这与他的身世有关?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紫玉箫,使用一整块天然紫玉做成,那玉被‘蓝天玉仙’玉成歌经过五年时间精心打磨而成,其音色纯美,绝世无双。无论是谁,即使是初学者使用此箫,也能吹出引人入胜的曲调,并且极具杀伤力。因此,很多人都想拥有它……”尹兆熙未说完,言嘉寒就截断了他的话:“我想知道的是自己的身世,而并非什么紫玉箫。”
      “好,我马上就说到重点了,那么急干吗?那么多年都挨过去了,还在意这一时?”尹兆熙对他突然打断自己的话十分不满,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玉成歌在五年前死了,死因不明,顾耀涵曾经去验过尸,说是死于一种毒,是什么,连他也不清楚。当然,世人并不在意玉成歌的死活,只在意紫玉箫,可紫玉箫早不见了。我要告诉你的是,紫玉箫现在的主人,也就是杀了玉成歌的人,就是你的父亲。只要你找到了紫玉箫,估计就能找到你父亲了。”
      “他到底是谁?”
      “这我就不能说了,我能告诉你的已经全和你说了,你应该清楚,在缭云阁,如果想知道自己以前是谁,就要凭自己的本事去找,我已经给你很多提示了。”
      “好,那师父告辞。”言嘉寒说罢要走,却见一个粉衣女孩跑了过来。
      粉衣女孩见到他有些吃惊,但还是礼貌的冲他笑笑说道:“言师兄早。”他没理会她的招呼,看了她一眼便往回走了,身后隐约听见她与尹兆熙的谈话。
      “师父!我让您做的东西您有没有做好啊?”女孩急匆匆地叫。
      “急什么?不就是支发钗吗?早做好了。真搞不懂,你怎么会让我帮你做这种东西!?”
      “喂,师父!我替你送了多大的人情呢!如果容容知道我送她的这件生日礼物是您做的,她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你这钗是要送人呀!不早说,我还以为是你要呢!这样的话,我就得做得更仔细点了……”
      之后说的什么,言嘉寒就听不到了。
      倩容,升舞殿的楚倩容,那晚跳舞的人应该是她吧!以前见过的,她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是否该去谢谢她呢?
      师妹云珈音刚才好像在说什么生日礼物,这么说,该到她生日了吧!要不要,也送她份礼物?可如果这么突然地去找她,是不是太冒昧了?
      辗转反侧,思来想去,算了,还是算了吧……
      可到了第二天,言嘉寒却来到了楚倩容的楚云轩。那天,下了小雪。
      他没有拿什么东西,只带了自己的孤夜箫。
      轻轻叩门,很快听到细碎前来的脚步声,门一开,露出红衣女孩明朗的笑脸。
      “阿音……”女孩刚开口,见来者不是,便语塞了,很快反应过来后问道:“您找我有事吗?”女孩知道他的,他是阿音的师兄,叫言嘉寒,虽长相俊美,却性格孤僻,冷得要命,真应了他的名字。平时阿音和他打招呼他都不理,阿音每次出于礼貌都还继续理他,若是自己,才懒得搭理他呢!这么一个人,为什么来找自己呢?楚倩容不解。
      “跟我来。”语毕,言嘉寒往回走。
      楚倩容未回过神来,但还是跟着他走了。她在他身后紧紧跟着,来到了舒雅林的竹林区。
      墨绿色的竹林,洁白的雪片,又是一幅唯美的图画。
      “可以,在这里跳支舞吗?”他凌厉的眼角竟泻出一片温暖,倩容望着他的脸,像着了魔似的,点了点头。
      言嘉寒拿起箫,一曲《暮鹮赋》清越穿透林间,女孩的红衣在雪地上飞舞,男孩的眼睛温柔似水地望着她,一切都好像是仙女创造出的梦境。
      曲罢,倩容如蝴蝶般翩翩而落。她刚想问他几个问题,言嘉寒却又是转身要走,仅留下一句话:“《暮鹮赋》送你的,生日……快乐。”
      他,他是在给自己庆贺生日吗?可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生日呢?倩容忙赶上去问道:“谢谢,不过你为什么要送给我这首曲子呢?我们好像并不熟呀!”
      “去问我师父吧,他知道。”
      “好像也快到你生日了吧,你送了我一曲,我送你什么呢?”倩容好像记得阿音说过,言嘉寒是生在冬天,虽说自己也生在冬天,只不过,他比自己长三年。
      “以后多到这里来跳舞吧!晚上跳的话,很漂亮。”声音渐远,倩容的心像被什么震了一下,跳漏了半拍。
      为什么,要对她那么说呢?言嘉寒的手摩挲着孤夜箫,对自己刚才对楚倩容说的话有些诧异。
      那句话,好像是从自己心里溜出来的。可他又自嘲的笑了一下,她怎么会在乎自己?
      言嘉寒渐行渐远,矗立在舒雅林的楚倩容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竟独自发呆了好久,这一切都来得太莫名其妙,来得太过于唐突,来得太快,快得她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快到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被他的温柔所吸引……
      楚倩容猛地抬手摸摸自己的双颊,好烫!她又望望前方,脑海中还残留着先前《暮鹮赋》的调子,她忽然觉得,那将是她这一生所能听到的最令她感动的乐曲。
      “呀!阿音!”一拍脑袋,她突然想起和云珈音一起去怿安城的约定!
      楚倩容急忙奔回楚云轩,老远就看见蹲在地上画圈圈的云珈音,她好像还画得不亦乐乎!
      “阿音,你又干什么呢?等很久了吧?”楚倩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都-看-见-了-呦……”云珈音抬起头,嘴角牵动一抹邪笑。
      “你都看见了?你都看见什么了?”楚倩容疑惑地问。
      “嘿嘿嘿,容容呵,你什么时候和我大师兄关系那么好的啊?”云珈音跳起来,双手搭在了楚倩容的肩上。
      “你,你刚才跟踪我吗?”容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嗯!刚才来找容容,刚好看到师兄来找你,真没想到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他还专门给你写了曲子,好好听哦!容容你也是,真不够意思,平时还装做很讨厌他的样子,原来私底下这么好。喂,是不是如果我今天不撞上,你就一辈子不告诉我啊!”阿音埋怨似的眯起眼睛,笑吟吟地看着她。
      “去去去,胡说些什么呢你?根本没有的事,他今天突然来找我我就已经被弄得很莫名其妙了,你还在这里瞎凑热闹。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别瞎想了。”这是事实嘛!只是真够丧的,这种事被云珈音这家伙看到了,肯定又要不依不饶了吧!
      “耶?那他干吗只找你,不找别人啊?按理说我是他师妹,我被他找到的几率应该更高一些吧,怎么也扯不上容容啊,再说,他是怎么知道要到你生日了的?”
      “我怎么会知道?好了好了,你还去不去怿安城了啊?”楚倩容趁机赶快转移话题,她可是怕了云珈音的胡思乱想,什么事要是让她深究下去,还指不定会被整成什么样子!
      “啊!怿安城!我都快忘了,快快快,再不去到了晌午,就该没有座位了!”
      说着,云珈音拉起楚倩容就跑,怿安城福月轩今天可是有限量版的翡翠鲜虾卷耶!卖完了可就吃不到了!
      云珈音越想越着急,甚至不惜向离镜楼的杏儿姑娘抢了两匹马,快马加鞭,直奔三十里外的怿安城!
      楚倩容在身后紧追着云珈音,一边感叹着这个家伙真是无药可救了,一边想着……
      言嘉寒……
      言嘉寒……
      * * * * *
      西南这个地方时常阴雨绵绵,缭云阁所处的梓州路相较之算是晴日较多的,但却独喜欢降大雨,雨下下来就像是瀑布一样,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无一例外,尤以冬日的雨最为招厌,本身就很冷了,还下暴雨,简直可恶之极!
      每当下雨,阿音就会想起弟弟云昊,在蒲茸山庄的最后一晚,他们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依偎在一起,说着,笑着,给昊儿喂下难喝的汤药,因为他又不顾阻拦的去淋雨了,淋了雨后习惯性地发烧……
      每次只要一下雨,云珈音肯定会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望着窗外气势磅礴的大雨出神,想念和弟弟昊儿在一起时的一些旧事。
      而今天,缭云阁又下雨了。
      云珈音坐在风铃轩的窗框上,淡粉色的衣衫长长地搭在青黑色的窗棂上,清新盎然。额头的刘海遮住眼眉,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外面的雨,以及屋檐下的玉风铃,那一只只玉蝴蝶,即使淋在雨中,也不忘奏出清亮的乐符,阿音身上的晓蝶与之交相辉映。细密的雨结成珠帘,将风铃轩与外界隔绝。
      忽然,令她没想到的,雨中走出一位少年,没有打伞,就那么让雨淋着,大雨将他全身浇透,中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与青色的衣裳纠缠在了一起。
      云珈音吓了一跳,这人是谁呀,也不打伞?为何来到风铃轩?找她吗?可看他那样子,却像是迷了路误闯进来的。他低着头走,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渐渐的,他抬头看到了屋檐上清透的玉蝴蝶风铃,然后看到了粉衣女孩与他对视的眼。她冲他微微的笑着,他却眼睛一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喂!你怎么了?!”云珈音一边叫着一边跳下了窗棂,不顾风雨,直奔到少年的身边,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天哪!好烫啊!她将他连拖带抱的弄上了进屋的七级竹阶,拖进了风铃轩,将他架到了床上,他全身湿漉漉的,很快,床单便被浸湿了。
      他到底淋了多久的雨啊!阿音心急如焚,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这么着急,可一见到他这个样子,她就很难过,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让他好起来!
      阿音先将他湿透的衣服褪去,换上上次给谦文哥洗的已经干了的一套黑色衣服,然后再用干布把他的头发擦干,把湿床单也撤了去,尽量让他干爽些,舒服些。她忘记了自己刚才为了把他弄进来,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了大半。
      男孩子渐渐睁开了眼睛,阿音见他醒了,开心地笑了。没等少年说话,阿音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对他说:“你先在这里好好躺着,千万别动,也别想跑哦!我用‘蝶魇’设了结界的,你出不去,我现在去鸩湘苑给你弄点药来,你要在这里乖乖地等我哦 !”说完她又冲他微微一笑,起身拿起床边的油纸伞,风一样跑出了风铃轩。少年躺在床上看她离去的背影,一阵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踩着泥泞的小路,云珈音穿过舒雅林,跑过蓬莱桥和方丈桥,很快来到鸩湘苑。
      一进鸩湘苑大堂,就见到堂中一脸焦急的顾耀涵,以及见到阿音十分吃惊的西门虔尘。
      “快点快点!给我一些能退烧的药!”阿音急切地说。
      “怎么了阿音?谁病了吗?你?容容?小舞?刘震?还是尹兆熙啊?”西门问道,除了这几个人还有谁能让她这么着急啊。
      “都不是,那个男孩我不认识。”阿音说着等西门拿药。
      “男孩?!哪个男孩?是不是穿一件青色长衫,年龄和你差不多,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顾耀涵忽然奔过来按住阿音的肩膀问。
      “嗯,嗯,对。”云珈音使劲点头,她被突然冲过来的顾耀涵吓跑了三魂七魄。
      “哎,终于找到他了,吓死我了。”顾耀涵瘫坐在一旁的竹椅上,长舒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才对,阿音想。
      “您认识他?那要不要去我那里看看?他病得很厉害。”阿音拿过西门准备好的药,走到了门口。
      “不用了,他在你那里我很放心。这样,西门,你去看一下吧!”他冲西门说。
      “好吧。”说着,西们也走到门口,拿起伞,和阿音一起出了鸩湘苑。
      “那男孩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他呀?”路上,阿音问西门。
      “他叫莫云,是雷池师傅的徒弟,雷池师傅死后他就不见了——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吧!顾耀涵一直委托陈渐疏帮他找,因为他是他生前最在意的徒弟嘛。前几日,明息楼有消息说他在潋滟城的一家药铺里,他就去把他带了回来。可那小子从见到他就没说过话,顾耀涵刚开始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可诊疗之后才知道他并不哑,只是懒得搭理他罢了。今儿早上,师父去找他,可却发现他不见了,着急了半天,由于下着大雨,他又不好找,就只能坐在椅子上干等着。”西门停了一下,问道:“他怎么在你哪儿?你和他很熟吗?他病了你怎么这么着急,我病了也没见你这么急过呀!”
      阿音红着脸说:“我这才是第一次见他呀,我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到风铃轩,现在不是在下雨吗,我刚才就在屋子里看雨,就看到他突然出现在屋外,连话都没说就倒在地上了。”
      “你跟他又不熟那么关心他干嘛?要我,他就是死了也跟我没关系。”西门冷冷的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一见到他那么痛苦的样子,我就特别难受,觉得他好可怜,就是,就是想保护他吧,不想让他继续痛苦下去。”阿音说得有些语无伦次,脸更红了。
      “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西门皱着眉看她。
      “才不是,别乱说,我感觉,他像……我弟弟。”云珈音轻飘飘的说。
      云珈音的弟弟云昊十年前在蒲茸山庄被灭门时死掉了,这个西门从顾耀涵那里听说过。
      “你把他当弟弟,还不知那白眼狼把你当什么呢!”西门一想到顾耀涵对他那么好,他却连话也不和他说,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觉得那个男孩很讨厌。
      很快,两人到了风铃轩,远远的,便看到莫云斜倚着门,出神地看着风雨中摆动着的风铃。
      风呼呼的吹,云珈音连忙跑了过去。
      “你发着烧干嘛还在外面吹风呢?病情会加重的。”说着,阿音将他往屋里拉,莫云虽然没说话,却很顺从的随她进了屋。
      “西门,帮我煎一下药好吗?我做点姜汤。”阿音让莫云躺在床上,仔细给他盖好被子。
      “好吧。”西门极不情愿地拿着药到隔壁去了。
      给莫云盖好了被子,阿音刚要起身去隔壁熬姜汤,可他的手却紧紧地抓住了她。她看着他,发现他的眼中有泪光。
      “你,有那里不舒服吗?”阿音握着他冰凉的手,温柔的说。
      “陪我一会儿好吗?”他音色很轻,很好听。
      “好。”阿音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可谁知他却突然抱紧了她,在她怀里泣不成声。
      ……
      次日——
      天已经晴朗,缭云阁的天气还真是多变呢!
      云珈音望着屋外的竹子上还滴着雨水,微笑着,然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她顺手捋了捋两边的头发。
      她回到屋内,来到床边,看向床上的人——那个名叫莫云的少年。他昨天没有回去,因为生着病外面又下着雨,他也回不去。
      他还没醒,盖着她百蝶串花图案的被子,沉沉地睡着,轻微的鼻息有节奏地呼进又呼出。阿音伸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有一点点烫。她转身走入隔壁的小厨房,拿起灶上那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汤药,端入房中,放在床前的桌子上,又从书案上拿起纸笔,写上“勿忘吃药”四个字,放在那碗药的旁边。
      她回身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他还是没醒。看来在她走之前他是醒不了了。阿音于是取下墙上挂着的“丝蜀”琴,离开了风铃轩。
      就在云珈音关上风铃轩竹门的同时,床上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云珈音快步赶到玄音谷,来到花田时,还有几个师姐没有来,她不禁大大地呼了一口气。她一转头,正好与苏仪看她的眼对上……
      天哪……我今天没招她吧?
      苏仪只是看着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可阿音确有种即将会被吃掉的感觉。
      “听说……”苏仪忽然开口,“你在教刘震吹笛子?”
      “唔?”阿音犹豫了一下,答道,“嗯,是有这么回事……”
      “哼!”苏仪冷哼一声道“怎么,诸葛谦文不在,就耐不住寂寞去找刘震了吗?你倒是挺有两手的嘛!”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教他吹笛子而已,你也知道的吧,刘震他喜欢吹笛子,苏仪师姐,你也教过他的吧?”
      这一句话招得苏仪恶狠狠地回视她,阿音知道她又说错话了。
      苏仪和刘震的事情,真是复杂得很啊!
      过去苏仪曾在阁中被孤立,因为她是阁中唯一一个有双亲的人,缭云阁中的孩子,全部是在各地的战乱中捡回来的不到两岁的孤儿。就因为她有双亲的庇护,阁中的孩子又嫉妒又羡慕,却都不愿意和她说话——唯有刘震,刘震是唯一一个不顾众人的闲话愿意和她做朋友的人,所以,按理说,苏仪对刘震是应该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在里面的,可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十二岁那年,她的双亲和姐姐忽然亡去,而她也性情大变,变得愤世嫉俗,变得孤傲蛮横,甚至连昔日的伙伴刘震她也不理不睬,甚至于和他断交,真真正正将自己变成孤身一人,而同时,她的琴艺武艺的各方面成绩蒸蒸日上,几年间,她的功力在缭云阁已能进入排行榜的前十!
      可是她十二岁那年究竟发生过什么,却没人知晓,就连刘震也只知道她为了救自己去了一趟梵净山空灵谷,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而她在空灵谷里都发生了什么呢?是什么能让她有这样大的转变呢?除了她自己,在缭云阁里无人知晓……
      “给你这个,替我还给他,跟他说,以后不要干这些无用的事,没有用的,他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说罢,苏仪奖一本书扔到云珈音的桌子上,云珈音一看,竟是《广陵散》的琴谱!那可是无价之宝啊!世人都认为已经失传了的《广陵散》竟然还有琴谱留于世间!
      “苏仪,这可是《广陵散》啊!你不是一直在找吗?这是刘震替你找的吗?他对你这么用心,你怎么能狠得下心!!”第一次,云珈音在苏仪面前反驳了。
      “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似乎管不着吧?对,我是在找《广陵散》,但这又怎么样呢?我才不希罕他给的东西呢!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讨好我?真是烦死人了,我宁愿不要!”苏仪冷冷地说,对于云珈音的反驳,她还是有些吃惊的,她没想到,她对她的第一次反驳,竟是为了刘震,而不是自己,这令她更加生气了!
      云珈音知道再说下去,苏仪也不会为之所动的,于是,她低下头,仔细地看着琴谱,又最后问了苏仪一句:“你真的不要了吗?”
      苏仪愣了一下,眉头皱着,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璺琴,狠狠答道:“不要!”
      云珈音看她这样子,忽然竟有点可怜她,她拿着琴谱,将它好好收起,又忘了一眼苏仪,忽然很想对她说点什么,现在的苏仪,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反而,像一只受伤的狮子……
      “好,大家都到了,来,开始练琴吧!今天咱们……”
      尹兆熙不知何时已从草庐中出来,开始今天的课程。
      阿音坐在琴前,不知为什么,什么都听不下去,她想到刘震,想到苏仪,还想到风雨中的莫云,不知道他现在醒没醒……
      云珈音从没觉得一天的课程这么难熬过,好不容易等到尹兆熙说道:“好,今天就先到这儿……”云珈音这个平时总是最后一个离开花田的人,竟头一次以惊人的速度拿起丝蜀第一个跑出了玄音谷,甚至平时最有礼貌的她,都没有和师父道别!
      云珈音急匆匆地跑到明析楼,练武场中没有人,她直接进了明析楼。一进楼,便看见坐在厅堂悠闲品茗的陈渐疏。
      “陈师叔好。”云珈音首先弯腰行礼。
      “哦,阿音呀,来得正好,我这儿有六大茶山上好的普洱茶,来喝点吧!”陈渐疏热情地招呼着。
      “谢谢师叔,我是来找刘震的,他在吗?”云珈音接过陈渐疏递来的茶,咕咚咚,一口灌下。
      陈渐疏见那么好的茶竟被她如灌水一般地灌进肚中,难免觉得可惜,不过因为是后辈,他也没说什么,只道:“来找刘震啊……他在三层……”
      “谢师叔。”
      说罢,云珈音急奔向三楼,三楼是经海阁。
      来到经海阁,便看到满层的书架,以及书架之上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书。这是云珈音第一次来经海阁,明析楼属阁中重地,经海阁更是重中之重,这里面有很多各大门派以及缭云阁自身的机密文件以及武功秘籍,平时除了明析楼弟子,一般是不允许其他人进入的,而云珈音却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竟忘了请示陈师叔自己到底能不能进来。
      直到见到面前如此多的书,她才意识到自己破坏了明析楼的规矩。
      她于是又急于出去,朝书架深处喊道:“刘震!你快出来!我在楼下等你!”说完,急忙又奔下楼,看了一眼仍在品茶的陈渐疏的脸色,还好,他好像并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云珈音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阿音,下次可不能再犯这种错了,不然,是要去戒刑堂思过的。”陈渐疏看着她道。
      “啊,是,我以后决不会再这样了。”云珈音被这一句吓了一身冷汗,还好还好,有惊无险,她还不忘最后冲陈渐疏微笑一下。
      很快,刘震就从楼上下来了,见到云珈音便笑呵呵地问:“嗯?阿音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给你这个。”云珈音将《广陵散》的曲谱从怀里取出,刘震见了曲谱立即变了脸色。
      “那个,刘震,苏仪她,她说她看完了,所以才让我还给你的,哦,还让我带她跟你说谢谢呢!”阿音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些,好骗得过他,要是让刘震知道苏仪真正要她传达的话的话,她想说不定他会去自杀。
      “阿音,谢谢你……不过,不用骗我,苏仪会说什么,不会说什么,我还是能猜得到的。”顿了一顿,他才又道:“算了,还回来就还回来吧,也没什么,你说是吧,阿音?”
      “啊……这个,是,是……”阿音看着刘震佯装出来的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很难受,大家都是好朋友,她不想他那么伤心。
      “那,麻烦你了,还专门跑一趟。”刘震微笑着说。
      “没关系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呵呵……”
      一时间阿音觉得甚是尴尬,匆忙话别之后,云珈音又加快步伐,奔回她的老巢——风铃轩,那里,还有让她放不下心的人……
      哎……今天怎么感觉事这么多啊!
      来到风铃轩外,云珈音看着开敞的竹门,却忽然止住了脚步。
      他……是走了……还是还留在这里?
      哎……算了,人家就是走了你又能怎么样?走了……就走了呗!
      云珈音抱着这种心理迈开了步子,登上那只有七级的竹阶,小心地朝屋里望去——
      屋内,一名黑衣少年静坐在靠西窗的桌案旁,拿起笔正在认真写着什么,头发还如她初见他时一样不经打理地随意披散在肩后,显得张扬不羁,身上的衣服略显大了些,松弛地穿在身上,却增添了几分慵懒的气息……
      呼……真好,他没走……
      云珈音不禁暗自庆幸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缓步走近他,准备看看他在写些什么,可还未等她走近,黑衣少年却忽然转过身,站起来,举起自己先前手里写的东西,冲她笑吟吟地说道:“你回来了!看,我写的字还可以吧!”
      虽说这少年比云珈音小一岁,可身高却足足高她一个头,云珈音仰头看他,愣了愣,旋即看了看他手里举起的纸,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这不是我要抄的琴谱吗?”
      那少年看了看手里的纸,疑道:“这东西是琴谱吗?难怪和别的书不一样,我还以为是什么武功秘籍呢!哎,哎,你倒是说啊,我的字怎么样?”
      云珈音这才开始注意看他的字,更是大吃一惊,这个人的字,竟写的比阁中写字最好看的西门和刘震的字还要好看,不禁心生羡慕之情,因为阿音的字啊,呵呵,实在是不敢恭维啊!
      “呵呵,很好看啊,比我写得好看多了!”云珈音看着他的字,简直是爱不释手——因为自己的字很烂,所以她对于好看的字有一种说不得痴迷,因此她还经常让刘震啊,西门啊将她喜欢的诗词文章什么的抄写一份,然后请怿安城鸿鹄画舫的老师傅给表起来,没事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有时还会边看边笑,就好像那字是她自己写出来的一样。
      “你写的……是这个吗?”说着,少年从桌案上挑出一张自认为应该是她抄写的的琴谱拿出来,给云珈音看。
      云珈音一把夺过那张纸,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呃,嗯,这个嘛,这……”云珈音真的很佩服他,他竟然一眼就能挑出她写的那份,她忽然想到早上给他留过条,那上面就有她的笔迹……她不禁窘得想哭……
      “我很喜欢那字哦,不受任何字体的拘束,浑然天成,如流云曲水一般,飘逸飞舞,自成一派,我很喜欢哦,比我写得好看多了!”少年笑着说,脸上没有一丝虚假的样子,像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可阿音还是觉得不信,她知道自己的字有几斤几两,由小到大,几乎所有人都劝过自己好好练练字,可自己就是懒得去练它,虽然总是很羡慕那些能把字写得很好看的人,可要是说让自己也试着练练,那个,还是算了吧……
      云珈音一点都不相信会有人说喜欢自己的字——尽管是一脸的真诚,但听到有人喜欢自己的字,她还是十分高兴的,却只是在心里窃喜,表面上还是小心地问道:“真的?这么难看的字,你也喜欢?”
      “喂!你要是再这么贬低自己的字,我可要生气了,你的字也会生气的!”少年忽然认真起来,像是真的生气了的样子。
      “真的假的啊?”云珈音还是对他抱有怀疑态度,又仔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字,然后看了看他的字,怎么看都觉得差好大一截,但她又想了想刚才他说的话,忽然觉得自己的字看着……也挺顺眼的嘛!想到这儿,她不禁莞尔。
      “那,你抄的这份琴谱,能不能送给我?”少年看着云珈音的眼睛说。
      “啊?什么?你想要这个?”云珈音不敢相信地问。
      “对呀,不知云小姐愿不愿意割爱?”
      “可,可我这是要上交的功课啊!”
      “我今天在这里没事干,已经把这份琴谱抄了一百份,不知道,能不能用这一百份和你交换这一份……”少年说着,脸上一副十分期盼她能答应的神情。
      这下云珈音又一次睁大眼睛看着他了,她不自觉地向他伸出手去,摸摸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烧还没有退。
      少年抓住她的手,说:“我已经好了,我很正常,我没有说胡话,也没有精神不正常,更不是审美取向有问题,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这篇字,我是心甘情愿地拿我抄的这一百份和你换,不知云大小姐你愿不愿意啊?”
      他慢条斯理,一句一顿地和她说,眼睛直视她的眼睛,好证明他并没有说谎。可是,云珈音分明有一种被耍的感觉,脑中一团浆糊。
      “你,你拿去好了。”云珈音终于妥协,反正只是一篇自己抄的琴谱而已,他也不能因此把自己怎么样。
      少年听见她答应后忽然像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高兴地将她抱在怀里,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云珈音被吓了一跳,觉得这家伙竟然比自己平时的行为还要夸张,忽然反应到这家伙正抱着自己,阿音战栗般地推开他,恼羞成怒:“你干吗啊?过分……”
      少年见云珈音生气却一点悔意也没有,反而更进一步又拉起她的手,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以后你就会习惯的。”
      云珈音又一把推开他,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却真生气不起来,只是脸烫得像火,红得像初夏的樱桃……
      “对了,你,你的病真的好了?”云珈音赶快转移话题,这个人实在是太不正经了!
      “当然喽,我是鸩湘苑的人嘛,你根本不用担心我生病,我就是最好的大夫。”少年说的自信满满,还未等阿音接话,又道:“你知道我的名字了么?我叫莫云。”说着,竟拿起毛笔走到云珈音的床前,进入内帏,在床头的帷帐上大大地写上了行楷的“莫云”两个字。
      云珈音先开始没反应过来他拿着毛笔要干什么,待他写完才明白,可事已成定局,已经无法挽回了,只得沮丧地看着床头的字,和莫云的一脸邪笑。莫云似是没看见云珈音的表情,又抬起笔,边写边说:“我还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哦!”
      云珈音闻言抬头,果然,莫云在自己名字的上方同样用行楷写下了“云珈音”三个字。
      看着这两个名字,云珈音忽然想起十年前,在舒雅林中的一片空地上,她也曾和另一个人写下自己的名字。
      ……
      “诸葛谦文”紧挨着“云珈音”。
      ……
      而现在在她的床头,却赫然是“云珈音”紧挨着“莫云”。
      经历了十年,舒雅林中的名字早已被草木掩埋,风沙遮盖,不留一丝痕迹,而现在面前的名字,会不会也会很快就消失?
      “不许洗掉哦,这是我们相识的证明,什么时候你想要忘记我,再把它洗掉吧!”莫云朝她笑笑,云珈音却觉得这话很有深意,为什么才刚见面,他就想到她会将他忘记,真是异乎常人的想法!
      “我干吗要听你的啊!”云珈音一撅嘴,背过身去,可心里却觉得,她也许真的不会去洗这块帷帐了。
      “啊!”莫云忽然叫了起来,云珈音回过头,看到他一脸难受的表情,问道:“你怎么了?”
      “我……肚子饿了……”莫云笑笑地看着云珈音一副被骗的表情,又说道:“我可是有一天没吃饭了呢!”
      “你中午没吃午饭么?”云珈音看他真的很俄的样子,竟有些心疼。
      “嗯。中午那个西门虔尘有送过饭来,不过我没吃——对了,就是她告诉的我你的名字。”
      “为什么?有饭就吃啊,何况还是西门亲自送来。”阿音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了解西门的个性,要让西门亲自来送饭,简直是比登天还难,更何况还是给她一点好感都没有的莫云送饭,那更是难上加难!真不知道顾耀涵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劝动她的!
      “看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就不想吃。我不喜欢她,不喜欢鸩湘苑,还是你这里好!对了,你不是说你用什么东西在这里设了结界么?那为什么她还可以进来,我也可以出去?”莫云一脸困惑的样子。
      “哦,那个啊,是骗你的,结界不是随便就能设的,那个要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用,我之所以那么说,就是要让你好好待在床上,不要乱跑。”因为骗了他,阿音有些羞愧,于是耐心地向他解释。
      “哈,这么说,你从第一眼见到我就喜欢上我了?还费尽周章地把我留住……”莫云开心地笑了。
      云珈音先前的负罪感顿时消失无踪,大声道:“美得你!还不是你自己突然闯入我的领地,害我不得不管,你以为我愿意啊,最后你是舒服了,害得我全身都湿透了,晚上一夜没睡,还要照顾你……”
      莫云愣了一下,然后又轻柔地拉起她的手,如晨间朝露般的话语忽然从口中滑出:“可是,我喜欢上你了呢……”
      ……
      骗人……
      骗人!
      阿音忽然变得理智起来,她算是知道了,面前的这个家伙的每句话都不可信!他从见到她起就开始一直在戏弄她!
      “那我还真是荣幸!”阿音朝他微微一笑。
      “你以为我骗你啊?”
      “哈哈,难道不是吗?我知道我不聪明,可也不没你想象得那么笨!你从刚开始就在戏弄我是不是!”
      “这个,我承认……”莫云笑吟吟地说出实话,阿音气得跳脚,莫云又说:“可最后一句可绝对是真的!”
      “哼!”云珈音背过身不去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走近一边的厨房,准备做今天的晚饭——看出来那家伙没有走的意思,她也不好去缭云堂蹭饭,只好硬着头皮做,她很懒,厨艺又不高,做出的饭向来自己都不敢吃,可既然他说饿,就凑合吃吧!反正她也没指望让他吃得舒服。
      在她择菜的时候,莫云又走了过来,斜靠在门框上,眼神恍惚地望着云珈音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莫云,西门说你比我小一岁,那,你来当我弟弟吧!”发觉莫云站在门口久久不说话,云珈音先开了口。
      “不要!当了你弟弟就要叫你姐,我还想叫你‘云儿’呢!”莫云的语气依然轻佻,可望向门外表情却是出奇的寂静,只是云珈音看不见。
      “当我弟弟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阿音继续劝他,希望能把他劝动。
      “不要!应该是我照顾你吧!”他坚定地拒绝,没有一点妥协的余地。
      “做我弟弟也可以照顾我啊,而且,这样的话,我才有理由天天和你在一起哦!”话一出口,阿音脸就红了,她怎么可以说想和一个男生天天在一起呢?
      “嘿嘿,你还是喜欢我嘛!”莫云抓住一点小辫子就决不放过。
      “我说了不是!”她是太想有一个弟弟,将那些还没来得及对昊儿付出的爱,全部付出。
      莫云倚在门口想了一下,说:“好,我可以答应,但,有个小小的要求。”
      阿音狂喜地转过身,跳到莫云面前,说:“你说,你说,我都会答应的!”
      莫云有些惊讶于她的喜悦,忽然微笑一下,俯下身,在她脸颊印下一个轻吻,然后在她耳边呢喃:“以后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云珈音愣愣地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莫云看她这幅为难的表情,忽然轻笑一下,走出了厨房,在出门的一霎那,他又忽然停了下来,朝她做了个鬼脸说:“哈,骗你的!刚才那个吻就是回报了,还有,”他的眼神忽然暗下来,认真地说,“如果,如果以后我离开了,或者……死了,一定不要伤心,一定,要忘了我,好吗?”
      风掠起云珈音的头发,遮盖住她的眼睛,门外的风铃迎着风奏出悦耳的声响,可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没有听见。
      “莫云……”一时间,她只想呼唤他的名字,看他脸上的表情,当乱飞的发散去的时候,她看见他在对自己傻笑
      又在骗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舒雅林 嘉寒逢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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