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吾心》张嫣然

2、身世悠悠何足问

　　“夫人，您怎么就这么走了，留下两位小姐，您怎么忍心啊……”
　　……
　　好吵，是谁在哭？这里是梦里面么？段瑶离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
　　触目所及是一片白色，古色古香的床边灰白色的帐子直垂到地，上面用银色的丝线细细勾勒出暗纹，边沿垂下一圈乳白色的流苏。梁上雕画着一朵朵牡丹花样，从含苞待放到开得极其旺盛再到枯萎飘零，竟然没有一朵是重样的。床左边不远处有一张贵妃榻，右边是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铜镜，模糊印出室内的摆设。内外室之间用上好的红木镂空隔断隔开，中间悬挂着一抹白色的纱帘，一扇屏风挡住了外间的视线，上面是一幅牡丹富贵图，各色牡丹开到了极致，却显得与房间的气氛格格不入。外间隐约可见一张书桌和一个琴桌，上摆一把古筝。房间的正中是一张八仙桌，一套精致的茶具在上面安静的躺着。微风拂过，轻纱飞扬，流苏摇曳，仿若仙境。窗外是一汪湖水，湖中央有一个精致的六角亭，虽然湖上只有一些残破的荷叶，但隐约可以窥见夏日荷花绽放时的美景。
　　如此美轮美奂的房间段瑶离却没有心情欣赏，她只记得她是在实验室里，怎么会到这么一个气氛诡异的房间一点印象都没有，伊伊和萱萱呢？环顾四周，段瑶离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好痛，这里不是梦里……难道…我穿越了？”看了无数的穿越小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面临这样的境况。她面上的血色完全褪去，浑身不住的颤抖，眼泪如开了闸门水，肆虐着，细微的哭声从嘴角溢出。
　　哭了一会，段瑶离才渐渐冷静下来，恢复了思维能力。眼下自己肯定是在历史上的某个朝代，看屋里的摆设，应该是一个有钱的人家，只要不露出马脚，就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温饱问题。既然自己可以穿越来到这个朝代，那么一定也可以通过什么方法再回去。下定了决心的瑶离不再如初时那么慌张了，她将腿探出床外，暮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如此小，看来应该是个不过五岁的孩子，这样也好，就算有什么反常也不会被人怀疑。来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光洁的额头，水灵灵的大眼睛，翘挺的鼻梁，菱形的小嘴，虽然身量未足，还没有长开，却可看出日后必定也是倾国倾城之姿。看着这张脸，瑶离蹙起了眉，镜中的人儿也露出一脸烦恼，更添一丝动人。自古红颜多薄命，长得如此出色，只怕日后必定会遭来祸患，看来要想个办法遮掩才好。
　　想是听见了屋里的动静，从屋外走进两个人，一个是年轻的小姑娘，另一个则是一个慈祥的妇人，衣着虽没有非常精致华丽，但也可看出不是一般人家可比的。
　　“小姐，您醒来了，头还痛吗？奴婢伺候您梳洗吧。”年幼的小姑娘开口道。
　　段瑶离一时愣住了，不知她们是什么身份，又怕让她们察觉出自己已不是原来的小姐，只能傻傻得瞪着前方，不做回答。
　　看着她愣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那个妇人快步上前一把搂过她，边哭边喊着“我苦命的小姐呀，您可别再有什么事情了，大夫人已经去了，您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的起夫人的救命之恩啊。”
　　段瑶离尴尬的窝在她怀里，不知要作何反应。听这个妇人的话似乎自己这个身体的母亲已经离世了，而自己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好像有什么不记得了……”
　　听到她说出这句话，妇人将她抱得跟紧了，颤抖着喊着小姑娘：“夏梅，快去告诉老爷请陈郎中来给小姐把把脉，小姐怕是得了失魂症了！”听完妇人的话，小姑娘拽起裙角飞快的跑出了房间。
　　夏梅走后，妇人还是一个劲的哭着，段瑶离因为害怕说错了什么露出了马脚，所以也只是安安静静地任她搂着自己。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两个中年男子在一群丫鬟仆役的簇拥下疾步行来。
　　为首的一位大约三十出头，走路气势十足，虽然只是一身素色的衣服，但是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威严之气，眉间紧缩，脸上还带着一丝紧张和怒气，应该就是自己这个身体的父亲了。后面的一位一看就知道是陈郎中了，头上布满汗珠，快步随着前面的男人，肩上挎着一个木箱，想必里面装的便是行医的工具了。
　　段瑶离乖乖坐在床边任人摆弄着，一会伸出手，一会又张开嘴，心中带着一丝好奇。在现代就一直对中医十分好奇，仅凭望、闻、问、切就可看出是什么病症，还能开出那么复杂的药方来。
　　待回答了陈郎中问的几个简单的问题后，陈郎中走到八仙桌旁，对一直在桌旁烦躁的踱步的男人说道：“夏大人，我观令千金神色清明，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小孩子受了刺激一时忘记了什么而已，我开些安神的汤药，服用三、四日就会痊愈了。”
　　“那就劳烦先生了，夏安，领陈先生去拿诊金。先生，那就恕本官不远送了。”
　　“不敢不敢。大人，陈某告辞了。”
　　一个小厮应声领着陈郎中离去。
　　待陈郎中离开后，夏大人走到段瑶离身边坐下，把她抱在怀里，说道：“雅儿，你也很气父亲是不是？怎么会什么都忘记了呢，难道这就是你母亲给我的惩罚吗？”说完后又陷入了一片沉思，一时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段瑶离现在已经很肯定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而且从刚才陈郎中对他的态度来看，应该是一个权势很大的人。只是听他说的话似乎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屋内的沉寂并没有持续多久，突然夏大人冷声道：“李嬷嬷、夏梅，你们可知错？”
　　之前的小姑娘和妇人“扑通”一身跪在地上，低着头等着夏大人发落，不敢回话。
　　“就是因为你们没有照顾好小姐，才会让小姐闯进了夫人生产的房间，致使小姐受了惊吓，害了病，你们二人出去领板子吧。”
　　眼看着二人就要因为自己受到处罚，段瑶离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只能开口说：“爹爹，是女儿不乖，自己乱跑，不怨她们的。就请爹爹饶了她们吧。”
　　“既然小姐都替你们求情了，这板子就不挨了，但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日后还是没有照顾好小姐，就新错旧错一起罚！雅儿，你好好休息休息，爹爹再多派几个人来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人来找爹爹。”说完又拍了拍段瑶离的头才离去。
　　“李嬷嬷、夏梅，你们快起来吧，爹爹已经走了。”见夏大人走出了房间，段瑶离忙跑过去要扶起地上的二人，却发现她们哭得比之前更凶了。
　　“小姐，您对我们这么好，让我们怎么报答你才好呢……”
　　段瑶离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们不会忘了是因为自己才要受罚的吧。真是理解不了古人的思维。
　　“好了，我真的不怪你们的，你们快起来吧。”段瑶离想从地上拽起两人，却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个小孩子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好说歹说了半天，终于是让二人起来说话了。
　　“李嬷嬷，我有点饿了，你帮我找点吃的吧。”想了一下，段瑶离支走了李嬷嬷，留下了夏梅。毕竟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夏梅看起来更让自己信任些。
　　“夏梅，来这边坐，我问你些事情。”
　　“小姐，奴婢不敢，您要问什么就问吧。”
　　“我让你坐下你就坐下，哪里那么多的规矩。再说你站着我仰着头看你会很累的。”
　　听自家小姐这么说了，夏梅只好找了一张凳子，小心翼翼的坐下。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小姐从不如此说话、行事，怕是夫人的死对小姐刺激太大。
　　“夏梅，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朝代？这里是什么国家？”
　　“回小姐的话，现在是黎弘23年，我们的国家国号是黎。“
　　黎国？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国家，看服饰摆设倒跟汉朝相差不远，难道是架空穿越？段瑶离顿时觉得有点懵。
　　“那我叫什么？我爹是什么人？我母亲呢？”段瑶离有些迫切的问道。
　　“小姐姓夏，闺名颜雅。老爷名叫夏鸿彦，是黎国顶顶有名的左丞相。至于大夫人娘家是姓陈，名唤研仪，是如今工部尚书的长女。大夫人……她已经去了，小姐你不要太难过了。”夏梅有些犹豫的开口。
　　“大夫人？我爹有几个老婆？”
　　“老爷一共娶了两房夫人，小姐的母亲是正室。老爷的侧室是京城第一首富柳文升的独女，闺名青黛。”虽然很奇怪小姐怎么会问起这些，但是夏梅还是毕恭毕敬的回答了小姐的问题。
　　“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一会了。告诉李嬷嬷等我醒了再将饭端进来吧。”打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现在段瑶离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呆一会，好好考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自己该怎么自保，再找机会寻找回家的路。
　　伺候了她躺下，夏梅轻阖上房门离开了，余下一室的安静。
　　段瑶离暗叹一口气，将目光投向窗外平静的湖水，一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