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为邻》林间翠鸟儿

9、二

　　“穿别人的鞋走自己的路，让他们找去吧！”梁兵的口头禅。
　　“二师兄要过简单而有激情的生活，干平凡而有目标的工作，顺便还有件事得办——等退休以前，把婚结了。”梁兵豪情万丈地跟我说他的人生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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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天啊，专业好，学习好，家境好，人缘好，就是一样——人品不好。”梁兵这样和新报到的师妹们介绍我。
　　说完，还得意地问我：“有见过像二师兄能把话说得这样好听的么？二师兄帅吧？”
　　我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回答：“帅，天蓬元帅的帅……”
　　他又假装万分惆怅地跟师妹们说：“我和田天，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
　　吓得我赶紧说：“别，我和二师兄，一段说了也没人听的故事！”
　　“师妹们，等二师兄有钱了，没男朋友的二师兄花钱给找一个；有男朋友不满意的，二师兄花钱给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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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高的从政理想就是做田府家宅啸天司司长，常年忠心不二围绕在你的身边。”梁兵说。我瞪大了眼睛怒视他，他赶紧说：“别看别看，咱俩不行，没可能。”
　　“田天，你别生气，把你身边的美女都给二师兄介绍来吧，放心，我会一样对您好的——二师兄是谁啊，我可不像那些负心的男人，二师兄可是喜新不厌旧啊。”
　　“田天，你我真是太不一样了，看你怎么就素质特高品位特低呢？我天天跟你一起混怎么就混成一素质特低品位特高的呢？要不怎么说人都有追求呢，余英时老鼓吹的那‘哲学的突破’就指着咱俩在一起实现呢。”在夏日的晚风中，梁兵拉着我坐在丽都饭店门口的散座上，听着黄头发的白人歌手纵情摇滚，摇晃着喝多了的大头，口齿不清地对我说，“要不，你配合一下，咱们就让余老的梦想实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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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嬉笑不羁，没有半点正形的二师兄，从来都口头走风无遮无拦的梁兵，竟然会瞒着我？为什么？
　　“哐哐哐！”我愤怒地砸着门，嘴里没闲着，嚷嚷着：“梁兵，快点开门！”
　　屋里正在说话的声音一时静默了，过了几秒，门被一只手拉开，我抬眼望去，一阵眩晕。
　　钱北楠。
　　他拧着浓黑的眉毛盯着我，眼睛眯着却闪着隐约的亮光，仿佛在奇怪一向在人前装淑女的我，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大的火气。
　　我愣了愣，还是说：“我找梁兵，他在么？”
　　梁兵从他身后探过来，一把拉开门，说：“进来吧，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我沉默了一下，说：“我想问你件事，咱们单独谈一会行么？”
　　梁兵很奇怪，回头跟钱北楠说：“你先等我一下。”然后，拉着我就到不远处楼道的尽头，那里，有一处单独的阳台。
　　我直视着梁兵，大声地质问：“记得有一天我把你夹在黄景仁那本书里的照片弄湿了的事么？我在靳眉家看到了另一张。你不是说，你不知道汪瞭的事情么？你好像不仅应该知道，还应该跟他很熟吧！”
　　梁兵看着我，很震惊，却依然沉默不语。
　　阳台外，是秋日的风在懒洋洋地拂动着爬满了整个楼宇外墙的爬山虎，零零落落从楼上垂下来的枝蔓悬在我们头顶的上空，错落的光影像一幅抽象画，印在我们的面庞上。斑驳的画面，让原本熟悉的面庞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
　　我知道，梁兵既然在一开始选择了隐瞒，现在，恐怕也不会轻易告诉我原因。
　　我挫败地垂下头，泪水盈满了眼眶。扭头离开。
　　在模糊的泪眼中，我抽泣着走过梁兵的宿舍，眼角的余光撇到，门没有关，钱北楠背对着墙，斜倚在门口，眼睛看着天，不知在想什么。
　　走过梁兵的宿舍，在楼梯口，我深深吸了口气，擦干眼泪，不想让别人看到。
　　停顿的一刻，钱北楠已经站在我身边，平静地望着我，说：
　　“我们单独谈谈，行么？是我不让梁兵告诉你汪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