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四章 娇红嫩绿春明媚（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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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行！”武岚心头疑惑，这次出来，珈蓝好似火气大了许多，动不动就拉长了脸给他脸色，使得他心里不上不下的，所以刚刚特地避开她来这家酒楼吃大名鼎鼎的煮牛肉，结果又被她抓到了，一脸苦大仇深的，好似吃了她最珍爱的梦魇一样。
珈蓝出身是梦魔一族，最擅长的是幻术，以及窥探他人梦境，甚至还可以将他人的梦境收藏起来，编成自己的情报库，平常日子，珈蓝时不时的拿出梦境球来看看，让它重新演一遍，好不失掉梦境的生气。
舞妜想到魔界四使中好像有个北使是女子，大概这就是那个冷若冰霜的月迷魔君——珈蓝。
珈蓝面色很不好，她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无端端地就恼恨起武岚来，他无论做什么，她都不高兴，将一肚子怒火发泄到他身上，最近已经让他受了许多莫名的怒气，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谁叫他行事说话怎么就那么随性呢。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吃？这酒楼连桌子都不够么？你还要同这个女人一桌？”
舞妜听到珈蓝话里提到她，抬头看去，又被珈蓝的冰冷眸光扫了一次。
看样子，这个珈蓝是痛恨上她了，她不该抢走她的武岚。
舞妜觉得在这种情形下，多一句不如少一句，她已经吃完了，便默默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哎，你去哪儿？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武岚还不知死活的追问。
舞妜回过头来，黑衣男子和蓝衣女子都直直看着她，一个满脸兴味，一个一脸郁怒。
“我叫花碗。”她不想花时间再编个新名字。
“花碗姑娘，我很喜欢你肩头上那只小精灵，咱们也算有缘分，一日之内碰见两次，你能不能把小精灵卖给我呢？”
弄了半天，原来武岚的兴趣在她肩头上的娇红。
“这个，你得问她。”
娇红躲在舞妜耳朵背后，用那细细的嗓子不停表示抗议：“我不要随他走，我不要随他走。我喜欢美人姑娘，不喜欢那个姑娘，她好冷好凶。我不要跟他们走。”
听到娇红细细的抗议声，珈蓝面色更加沉冷。
“我又不冷又不凶，你可以跟我走。”武岚笑道。
“不行，我跟定了美人姑娘，我跟她的气息很像，你们身上这么重的魔气，我怕受不住。”
“既然两位都听到了娇红的意见了，我也不好逆她的心思，花碗就此告辞了。”
“等等。”
背后风随手动，一只白皙的手欺上来要抓住舞妜的左肩，她貌似随意的往右边偏了偏身子，险险躲过珈蓝的这一次攻击。
珈蓝眸色越发墨黑，迸发出一片浓厚的煞气，她感觉到这个青衫女子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出手袭击，她果然躲开，多一份则太过，少一分则不能避过，分寸极为精确，也让她心中警铃大响，更加想弄清楚明白这潜在的威胁。
春风楼的二楼瞬时间成为打斗场，食客们纷纷抱头鼠窜，四散躲开，舞妜也不知为何就让局势发展到现在地步，和珈蓝打斗她并无怯意，但是缺乏实战经验还是她几次都险遭毒手。
一蓝一青两个女子在楼中进退挪移，身姿翻滚飘飞，在旁人看来倒也颇具观赏性，只是打斗中的两名女子，心中各有思量。
珈蓝没料到这名青衫女子功力如此了得，十招之内拿不下，照目前情况来看，只怕百招之后，很难说她是胜者那方。
舞妜颇不想这么大动干戈，引人注目，但是与珈蓝的这一场打斗，让她头一次知道架是怎么打的，也算入世的历练。
只是原本跳脱爱玩闹的武岚在一边，有点焦虑，他早看出来，舞妜虽然行为低调，但是大有来头，必定身手不凡，没想到珈蓝一言不合就跟她打起来，都来不及阻止。
这时候二楼上，除了他们三人，其他人都已经远远地避到了楼梯上面。
武岚决定出手拉开两人，他出手攻向珈蓝，心知舞妜不会趁机加害。
果然珈蓝仓促回首自卫，舞妜随之停了手，退到一边。
珈蓝和武岚也立即收手。
总算一场闹剧收了场，舞妜掸掸衣袖，对那刚停手的蓝衣珈蓝说：“姑娘身手不凡，花碗佩服，我与武公子不过偶然相逢，今后，还请姑娘网开一面，不计花碗罪过。”
说罢，躬身一礼。
珈蓝这时大概也回过味来，觉察到自己鲁莽，轻咳了一声，道：“罢了，只要你今后不再纠缠我们，我就不计前嫌，放过你。”这个“我们”里面，其实单单指的是武岚。
舞妜微微点头。
随即下楼。
这一场风波也算有惊无险的收场。
舞妜想不到人界第二日，就和魔界的东使和北使遭遇上了，这一男一女，男的看似跳脱爱玩爱闹，实则踏实沉稳，在两人打斗起来的时候，也没有贸然出手，而是择定时机，一招就隔开了两人。女的面容沉冷，心里装着武岚，一味的吃醋，内里十分火爆，一下子就和她打起来，但是为人也算磊落，并无龌龊之举。
“美人姑娘，你好厉害！居然打赢了那个冷面魔女。”娇红这时重又冒出来，还是一样的聒噪。
她对娇红的大呼小叫不置一词，倒对魔界两使现身这个小小郡城，有点疑惑不解。
这个低处人鬼神交界处的小郡城，名叫“朝”，朝城西边是迷方海峡，南边是碧渊森林，北边和东边都是人界大陆。
本来是和魔界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地界，却出现了魔界两大重要人物。
他们要来做什么？武岚还那样毫不设防的说出他们的真实名字，或许他们以为这里没人知道武岚和炎方代表着什么。
可是，偏偏碰上了她，比起人界那些古古怪怪的芳名，芳龄，魔界四使的名字对于她来说更熟一些。
因为那是跨过了六万多年的称谓，没想到这些老古董一样的称谓还活着，就像她一样。
而新的东西也争先恐后的冒出来，等着她快快地消化掉。
她捏了捏放在袖袋里的钱袋，那里面发出碎银子的轻响，是她行走人界必不可少的东西，本来以为一切都是交换，拿了银子就可以换吃的，草编的蚱蜢可以换钱，可是今日上春风楼吃饭，让她又明白了一件事，横祸会飞来，那样东西是不能用任何东西交换得来的，你总不能说我舍了样东西换一场打斗，所以未必一切都是交换，她在此刻之前都把人世想得太简单了一点。
她忽然想娇红的逻辑能够得逞一次，这样她就可以在碰到魔界两使之后，碰到妖界四大妖灵，鬼界四大鬼使，人界的皇帝和左右相，把这些人的习性偏好都弄清楚。
但是弄清楚干什么呢？她神色忽然一顿，好像有一个模糊的缘由，但是记不清了，好像她那语焉不详的生世来历一样，但是，这些总归是有点用点用的吧。
她这次入世本是熟悉世情，姑姑告诉她有这个的必要，但是现在看来，却很有些令人忐忑的不安和茫然。
她究竟是要做什么呢？想到刚才碰到的武岚和珈蓝，她终于想出来一件事，那就是跟踪魔界的三大使，看他们究竟在这人界的小小郡城中，耍什么花样。
隐身术她用的相当纯熟，春风楼里的武岚和珈蓝已经吃完了煮牛肉，出门朝城西走去。
两人在一座青砖琉璃瓦，大气厚朴的房子前停了下来，武岚伸手在大门上轻轻按了一下，那大门无风自开，两人踏步进入，消失在铜门之后。
舞妜随风极快地跟着溜了进去，娇红早已叫她点晕了放在袖袋里。
大门之后，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院，铺了一院子的青石砖，比起蔷薇花妖的宅院，单调多了，这大概也是妖魔两族的区别，妖族善媚于人，长于装饰外形，魔族善于打斗，性多直接爽利。
两人直接走入第一重院落的主屋中，里面已经站着一个同样是玄袍的男子，听到二人脚步，他回过头来，一张招桃花的俊俏脸庞，带着笑意，这是魔界西使，珈蓝口中提到过的炎方。
“你们也算回来了。刚才我在这屋子里，倒找到了一样好东西。”他一举一动都格外引人注目，仿佛天生带着一股子风流意态，比起武岚的英武帅气，倒多了一些俊俏灵秀，笑容带着一丝顽皮，是那种很容易得女子喜欢的类型。
屋中除了一张大圆桌，什么也没有。
桌上放了一张镜子，上面蒙着一块黄绢。
“这是什么好东西？”武岚正要上前将黄绢扯下来。
“等等。”炎方一把挡住他。
“这面镜子轻易不能打开，若是打开了，你说不定就中招了。”
“说什么这么神神秘秘？不就是一面镜子，你干脆直说了吧。”武岚一脸不耐。
炎方仍然是一脸笑意，对武岚的不耐烦见惯不怪。
“这面镜子，也不知在这大宅子里放了多少年了。没人知道它的妙处，一直都放在灶屋的柴堆底下，今日若不是我想去那柴窝里找根趁手的棍子来雕拐杖，偶然发现了镜子闪光，只怕它要永不见天日了。”
“你雕拐杖做什么？”珈蓝惊讶道。
“唉，这么长的魔生，总得有两件爱好吧，我最近就迷上了这一行。”炎方挑眉。
“这面镜子被我从柴窝里拿出来的时候，已经蒙了很厚的一层灰。我将灰吹掉，往镜子里面一照，吓了我一跳，你们猜我在里面看见了什么？”炎方嘴角上挑，一脸卖关子的得意神情。
“看见了你老得不得了，拄拐杖的模样。”武岚没好气的回答。
“错，嘿嘿，我在这面镜子里呀，看见了一个女子的脸，那张脸虽然我从未见过，但是很对我胃口，后来我又照了三次，镜中还是那个女子的头像，我想了许久，觉得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面镜子是面姻缘镜，只要你照镜子，就会看到自己命定的人。所以呀，照镜子之前可要做好准备，若是贸然揭开，说不定心神大震，把持不住。不是人人都像我这样好说话的呀。”炎方对武岚珈蓝使了个眼神，闭了嘴。
武岚对他的设定嗤之以鼻，“什么姻缘镜，是照妖镜吧，照出你原形是个女妖精。”
炎方嘻嘻一笑，淡金色的眸子里流转着璀璨光芒：“那你照照，看你照出个什么。”说着扯了黄绢，将镜子往武岚面前一送。
武岚睁大眼往镜子中看了一眼，瞳孔忽然扩大，一脸惊讶。
“怎么样？照出了个什么女妖精？”炎方一脸促狭笑意。
“没什么。这镜子，是坏的吧。”武岚忽然一改不耐烦的神色，将镜子拨开。
“我来照照。”珈蓝将镜子抢过来，也照了一照。
镜中如水面涟漪，慢慢地现出一片苍黑的天，天底下一片黑黑的树林子，林中一个水蓝色衣衫的女子正缓缓地弯腰，去摘地上的一朵血红的花，那女子摘了花，直起身来，忽然回头，眸光直直地射过来，珈蓝悚然一惊，将镜子放在桌上。
“珈蓝，你可曾看见了你的意中人？”炎方哈哈一笑，急着探问珈蓝。
珈蓝默然不语，半晌才开口道：“那是什么意中人，那应该是心中最想见到的人事吧。”
“你说说你都见到了什么？”炎方追问。
珈蓝深吸一口气，道：“我见到了自己，在一片黑色的天宇下，在一片黑色的林子里，摘了一朵血红的花。”
炎方眼神一滞，又咧开嘴笑嘻嘻道：“也许你孤独终老也不一定。”
武岚忽然“哼”了一声，出手如电，抓住炎方的左肩，“炎方，你又在玩什么花样？这哪里是什么姻缘镜，是你随便拿了来糊弄我和珈蓝的吧？”
说话间，将桌上镜子拿起来就往地上摔。
炎方一惊，连忙出手接住那堪堪触地的镜子。
“不过一个玩笑而已，何必如此当真？照珈蓝照镜子的结果来看，我觉得这面镜子大概可以照见个人的因果，又或者可以照见心中想要见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还得有武岚你说了算。你究竟在镜中看见了什么，是你的因果？还是你心中想要见到的东西？”炎方改了玩笑神情，一脸正经的向武岚求证。
武岚沉吟片刻，道：“大概是因果镜吧。”他自镜中所见的，绝非他心中所想的，绝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四章 娇红嫩绿春明媚（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