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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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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天气甚好。
微风拂面,阳光照在鬼道山上,有些金光闪闪。
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鬼道山山顶上出现了一个人影。白衣飘飘,一双含水的眼睛清澈却显得冷漠,脖子上挂着一条鲜红的项链,而她本应有左臂的地方,空荡荡的,令人心生唏嘘之感。
白衣人影身后飘着一个紫衣的妖异男子。这对人,便是离默和离鬼君了。
“皇甫家······李家······李墨······”白衣女子口中喃喃地说着,“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我就是李墨!”
她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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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前,是她吵着闹着要出去玩。母亲拗不过她,就拉上她的哥哥,陪她一起到断肠崖去。
她还记得那天下着小雨。她就在雨中蹦着跳着,拉着母亲和哥哥的手,一直走到崖上。忽然“嗖”的一声,一只利箭直向她射来。
她一下子就傻了,愣在原地,直直地看着利箭向着自己射来。
“噗”
是利箭撕裂衣衫刺入身体的声音。李墨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倒在自己的面前,胸口心脏处插着本是射向她的利箭,那伤口狰狞地露着,淌着鲜红的血。母亲转过头来,艰难地向她笑了笑:“墨儿,娘没事。”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母亲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旋即对着她的哥哥喊:“飒儿,快带着墨儿走!快走!”
像一声惊雷将两人惊醒,她扑倒在母亲身边:“娘!娘!”哭声凄厉。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还可以听到衣服与空气摩擦的飒飒风声。
“混账!”母亲甩手给了她一个巴掌,“还不快走!飒儿!”
李冰飒知道再待下去,他们两人的命也会陪上,旋即抱起不断挣扎的她,踏着轻功逃走了。刚刚逃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刀剑入体的声音,之后母亲便没了声息。
他眼角含着泪,咬紧牙关,加快速度逃跑,却还是快不过那刺客。
接着,他就追上了。
“墨儿,你带着这柄剑,快走!”李冰飒将身上的佩剑解下,递给她。那柄剑,洁白如雪,“哥哥我,是不会有事的,你跟在我身边,反而是个累赘。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墨儿,听哥哥的话,快走!”他温柔地看着她,对着她浅笑。
她当时没有看出哥哥眼中的诀别之意,只当哥哥真的不会有事,就带着剑,踏着轻功跑了。
李冰飒看着那白色的身影越来越远,转身对上了那刺客。他要为妹妹,争取时间。
他把剑给了她,自己赤手空拳地与那刺客搏斗,身上的伤口越积越多,处处淌着血,触目惊心。最后,他终于倒在了血泊中,漆黑的眸子,最后终于失去了光芒,成了死灰色。
她感觉到响动,狐疑而惊慌地转过身,看到在那远处,躺在地上血泊中没有一点生机的尸体,以及那冰冷,没有一点光芒的眸子。
怎么会?怎么会?哥哥,哥哥说过的······
那个天天有着温暖笑容的哥哥,那个每天温柔地喊她“墨儿,墨儿”的哥哥,那个任她耍小脾气还是乐呵呵的哥哥······
“哥!”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没有看到那射向她咽喉寒光闪闪的一箭。
“嗤”那利箭刺入了她的脖子,她便栽倒在地上,昏过去前,她看见刺客腰间不小心掉出来的蓝金色令牌,“皇甫”两字在阳光下闪耀着。
接着,记忆便从那山洞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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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将手上的骨节捏的咯咯作响。
“我与你,不共戴天!”她仰着头向天空发出一声蕴含着内力的呐喊,声音传出了几里之外,连绵不绝。
离鬼君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李墨,看着她冰冷而不带一丝温度的眸子,看着她心中埋着的仇恨在逐渐的萌发,生长着······
李墨向离鬼君道了谢,告了别,转身便向镇中走去。而她的怀中揣着一枚洁白浑圆的丹药,散着幽幽的清香。
帝羽,等着我。仇人,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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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国帝都,皇甫家,笛语阁
皇甫煜披散着头发,身着黑衣,坐在轮椅上,仰着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蓝色——所有的东西在他的眼中,都只是模糊的一片。
那毒发作的也越来越频繁,现在已经到了每个星期就发作一次的程度。每一次发作,都是咳出一次比一次多的黑血。而他的神智也是越来越模糊,经常三天两头的昏睡过去。
现在的他只能天天坐在轮椅上,看着这个模糊的世界。看着这个对他来说越来越陌生的世界。他举起右手遮住耀眼的太阳,心头一片苦涩。
原来那无所不能的右手,现在也只能够遮遮太阳,做做普通的事了。
身体的每况愈下,令他愈加清楚的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长了。
虽然他把一切都看的很淡,不管是金钱也好,权利也好,对于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但是为什么?他还是感觉到了不甘,十分强烈的不甘。
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玉坠。那玉绿油油的,上面,是他自己亲手刻上去的“默”字。
但他眼中只有一团绿油油的东西,他伸出手,摩挲着那块好玉,一点一滴地去感受那饱含自己情谊的一笔一划。却没有发现,那玉坠,已经被人掉了包。
“我死之前,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是么?”他喃喃地说,还是那番苦涩而冰冷的笑,“不知道如果我死了,她会不会来看我一眼······”
顿了顿,他却又平静地对自己说:“皇甫煜,你真是痴心妄······”
“想”字还没出口,黑色的血像一条蜿蜒小溪一般,再次顺着他嘴角流下,他刚想用手擦去嘴边的血,模糊的眼前又是一黑,他便栽倒在了轮椅上,失去了知觉。
“少爷!少爷!少爷醒醒啊!来人,快来人!”
没有人发现,院外站着一个身着蓝衣的男人。他长得几乎和皇甫煜一模一样,腰间戴着块绿油油的好玉。
而那块绿玉上面,是细心雕刻的“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