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猫爱酥鱼》梦安竹

5、时间不是利器却很伤人

　　其实自从次苏昱单独教她铅球之后，白描知道苏昱之于自己是不同的，至于是什么样的不同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看到苏昱她可以很放松，放松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紧张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否符合他（作为老师）的要求和期待。也许从第一次见到苏昱，她的表现就是不同的吧。
　　周日下午白描早早的就从家里出来了，手里只拿了一个放着苏昱那件外套的袋子，爸爸怕她伤口恢复发痒，酥鱼这类发物也暂时成了违禁品。白描一路往学校走去，进了林荫道，发现梧桐树的叶子已经开始微微泛着黄色了，那种黄绿相间的柔和暖色总会让白描想起外公，以前每年的金秋十月，每天晚饭后外公会牵着她的手一起来林荫道上踩落叶，当被踩过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就好像它们在跟她问好嬉戏一般，这也成了她最钟爱的游戏，因为这是不需要朋友就可以玩的很High游戏。白描忍不住伸手捡起一片树叶轻轻掸去上面的灰，仔细端详着它的脉络。外公说过这脉络就像人的岁月一样，既不可复制也不可回望，唯有一路向前，哪怕终是凋落的命运，也依旧坦然。可是她知道自己始终无法坦然面对和接受外公的离开，为什么自己生命中唯一的温暖黄绿在自己还来不及感恩时就匆匆辞行了，而不论她走世间的哪条路都已经无法与他同行。

　　一阵秋风拂过，已藏了冷冽的气息，吹得白描不禁缩了缩露在外面的光脖子。她抬步向教师公寓区而去，衣服还是要尽快还给他，不好带到教室去。说是教师公寓其实也没住几个人，毕竟小县城上的老师都是本地人，只有外地来的老师才住在这一室一厅的教师公寓里。她自然知道苏某人住三楼东首第一间，那是秦校长的私存，装修地跟五星级宾馆似的，所有设施一应俱全，平时用来招待贵客，如今这贵客就是苏昱。白描来到苏昱公寓门口抬手敲了敲门，等了会儿发现没人应。在门口来回踱步了好一会，再敲门发现是真的没人。于是索性就在房门口的地垫上盘腿坐着等，塞了耳塞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英语听力，倒也不觉得无聊。可是直到听见晚自习的铃声她也没有见到苏昱的一片衣角，心里难免失落，她本来想要不衣服就放在门口？转念又觉得这样不好，怎么说他也是因为自己牺牲的衣服，她起码要亲手把衣服交到他手上。
　　等到了教室，又不免跟欣欣一阵解释，自己怎么周五晚上没来上自习，手掌上为什么涂了红药水，等她说完这些已然正式开始自习，所以她也就自动忽略苏昱送她去的医务室，以及之后的种种。
　　晚自习结束后，白描支开了粘皮糖欣欣，见人走了赶紧偷偷赶去教师公寓，她要赶在熄灯前的大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把衣服还了。她其实也不想瞒着欣欣，但是又觉得跟欣欣说了好像事情就复杂了，也许解释就是掩饰，所以她决定先不说，因为本来也不算秘密。远远的就望见苏昱的汽车停在楼下，301室的灯也亮着，心想终于是回来了，白描舒了口气，莫名地就有些高兴，脚下的步子也越迈越快了。白描甚至想苏昱这会是不是正在洗漱？可别是顶着一脸水渍来开门。然事实证明，现实跟想象永远差了不止一点点，骨感的现实总会毫不留情地把丰满的想象狠狠打趴下。
　　当白描刚走到公寓楼下就看见一男一女一前一后缓缓下楼而来，就着路灯再一细看发现男的是苏昱，女的不认识，至少不是学校里的，或者说根本不是这个小县城里的，为什么？因为白描没在这小县城见过这么张扬的美，县上的女人们最爱美的也穿了长袖衣裙，而眼前的美女是修身短袖连衣裙，深V领的设计加玫红的颜色穿在她身上不觉低俗反衬得她妖娆妩媚，说实话白描有点震撼，女人美则美矣，能美得这么恣意和张扬的她倒是头一次见到，虽然除了她妈陈美娥她也没见过几个美女。她就那样傻傻的站在他俩面前，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等回过神来，那俩发光体已经来到了白描身前停住，她低不可闻的叫了声“苏老师——”，始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帆布鞋，恨不能把鞋面看出个洞来。
　　“什么事？”苏昱清淡无波的声音里却是含了一丝恼意。
　　“对不起！”白描多聪明敏感一孩子，立马就听出了苏昱的不悦，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迅速将手里的袋子往苏昱面前一伸，也不管苏昱有没有接着，转身就跑。白描边跑边觉得心口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沉沉的酸酸的有些发闷，有些难受，她想要抓住扔出去，却怎么也抓不住。她索性加快了脚步往宿舍跑，好像跑的快了那点难受的感觉也会随着奔跑而消失似的。
　　“你的学生？”美女戴琼饶有兴趣的开口，这个小女孩真是莽撞冒失。“嗯！”苏昱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敷衍地应了戴琼一声，脑海里浮现的还是白描刚才低头说对不起的样子，看她刚才转头跑的踉踉跄跄，腿上肯定还疼着，不去休息跑来还什么衣服，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明天有课就不送你了。”将戴琼送到宾馆，苏昱下车跟戴琼道别后绝尘而去。
　　戴琼望着苏昱转身毫无留恋匆匆入车的背影，直到汽车驶得已然不见仍立在宾馆门口。她从香港坐了两个半小时的飞机到H市，又辗转做了四个小时的汽车来到这穷乡僻壤的J县只是为了见他一面。而他只是带着她去了一个山里的农庄自顾自钓鱼，也不招呼她，也不顾她是否会觉得疲惫，会不会觉得山里冷冽。吃完饭又匆匆的开车回来。如果不是自己坚持一定要去看看他住的地方，他根本没有打算请她去学校更别说是进他的公寓。戴琼突然觉得有点累了，追了这么多年，从初中追到大学，从H市追到香港，现在又追到这来，一路都想着用心的付出你总会看见我的存在，此刻才明白谁说时间可以战胜一切，如若不爱，以时间做赌的赌局注定失败收场，两行热泪顺着戴琼的脸颊无声的滑落。
　　白描刚跑进寝室，欣欣就追着她问去哪儿了，马上老师就要来查寝了。白描正情绪低落，没有回答欣欣，匆匆去水池那洗脸刷牙，直接上床躲进了被窝里。欣欣虽然有点不高兴，但一想白描估计是手上和腿上的伤还没好，郁闷着呢，反正平时她也会这样突然就不说话，也就不打算再纠缠，大方地伸手拍了下睡在自己上铺的白描的被窝自顾自睡觉去了。
　　白描躺在床上，此刻才发觉膝盖的伤口因为自己刚才一通跑又有撕裂，疼痛的感觉和伤口结痂的麻痒一并搅得白描心烦意乱。脑海里一直浮现刚才苏昱和那女人一前一后赏心悦目的画面，心里一阵酸涩，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她想：也许与人亲厚这件事真的不适合她，原来妈妈是对的，她不配拥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