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九鼎》林海听涛

3、神秘人

　　2010年清明节前夕，郑林彬又在实验室检测血液样本到了深夜，这是他5年来检测的第10000份血液标本了，然而结果依然令他大失所望。5年来，他为了寻求破解从周朝蚊尸血液中发现的干扰基因组的办法花费了太多的心血，然而所做的努力最后都徒劳无功，在渐渐明白这个干扰基因组是无法改变的同时，他也意识到了只要拥有了这种基因组的血液的人都是无法被复制的，并且具备该类基因的人如果存在后裔的话，那么他们就会将此代代相传，从而使他们的族系脉络清晰。在肯定这一点后，郑林彬在这5年里以体检的名义秘密做了一个较大规模的血液调查，对目前学术界考据认定的周赦王后裔进行了血液抽样检测，今天晚上所检测的正是这些血样中的最后一份，但结果依然是没有发现同样的干扰基因组，望着电脑上庞大的无效数据，郑林彬感到十分困惑，难道已被世界公认的周赦王的后裔是错的？对此郑林彬一时还难以肯定，毕竟他也难以保证蚊尸中的血百分之百是周赦王的，而这也正是他迟迟未将自己的研究结果公诸于世的原因之一，他不想贸然去挑战世界公认的东西。与此同时，他一直保守蚊尸血中秘密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对于李明亮突然离世原因的怀疑，虽然他并未对交警部门认定的意外事故提出异议，但实际上这么多年来，郑林彬对于前车故障和后车刹车失灵偏偏发生在中间只有李明亮他们一辆车时的巧合一直心存疑问，他也一直在暗暗调查此事，但苦于事发地没有监控录像，肇事逃逸的人员又迟迟未被抓获，郑林彬对此仍然毫无头绪。唉，真是一团乱麻啊，郑林彬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关上电脑，一旁办公桌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在这样寂静的午夜显得有些瘆人。“请问是郑林彬主任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是的，您哪位？”，“郑主任，不知道您是否留意到NH公司和领航拍卖中心近期将要召开的古玩年会上增加了一个考古学术交流的议程呢，建议您带着对周朝蚊尸血液的研究成果去参加，这样或许对于解开您心中过去和现在谜团会有所帮助。”在短促的表明来意后，对方便迅速的挂掉了电话。握着只剩嘟嘟声的话筒，郑林彬顿时感到自己的头皮有些发麻，当年周朝蚊尸一事只有李明亮和他两人清楚，即便是当年参与挖掘的李明亮的学生也知道李明亮将蚊尸交给了他，但这些人中王焕中、刘明路早已身亡，发疯的吴清明也已不足所踪，这5年来从来没有人跟他暗示或提起过这个话题，为什么偏偏在今天出现？而且还是个女的？相交多年，郑林彬知道李明亮招收弟子的不成文规矩就是不招女孩子，因为他认为考古工作太过辛苦，不是女人能胜任的。更为诡异的是对方竟然知道自己对周朝蚊尸血液的研究已经取得重大的成果，也似乎猜到他对李明亮的死因一直耿耿于怀，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对自己多年来的秘密调查应该也是了如指掌的，而从常理上说，这世界上除了自己不应该有第二个人对自己的这些活动如此了解的。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想到这，郑林彬脑子突然浮现出了一个词“牵亡魂”，20年前他在台湾大学做访问学者时，随去的同事不幸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中丧失，临死前未给他的家人留下只言片语，家属到台湾后，当地人带她到巫师家举行了个名为“牵亡魂”巫术仪式，据说当时她丈夫的灵魂附在那个女巫师身上同她进行了对话，而从巫师口中传递出来有关她和她丈夫的信息与实际丝毫不差。由于没有亲眼见到，郑林彬一直怀疑其真实性，后来随着回到大陆以及时间的久远，他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而今天晚上的神秘电话让他又想起了这件事，甚至让他想到了死去的李明亮，这些可怕的念头让郑林彬觉得明天有必要到李明亮的墓地上去看一看，或许那里能给他些许的提示。
　　第二天一早，郑林彬来到了李明亮的墓地，这是5年前他们出事后郑林彬为他们夫妻找的，墓地位于西郊的一个荒山下，四周除了一处以前守林人留下的废弃屋子外，几乎没有人的踪迹。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源于自己对李明亮死因的怀疑，担心他身上还藏着什么他人觊觎的东西而在死后仍不得安宁。在爬上墓前的山坡后，眼前的景象却让本已满心疑惑的郑林彬大吃一惊：往年冷清的墓碑前竟然放了三束鲜花，郑林彬下意识的环顾了下四周，并未发现任何人的踪迹，而眼前的鲜花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而且从鲜花的包装和鲜艳程度上判断，它们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应该就在最近几天，而且明显可以看出至少是三个人先后放的。这就怪了，自己三天前来的时候墓前明明什么都没有的，且不说李明亮和王芸都没有兄弟姐妹，父母也早已过世，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来询问过他们的事，即使真的是他们的亲戚朋友，在没有郑林彬引领的情况下也绝不可能找到这处只有郑林彬才知道的墓地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些东西呢？郑林彬皱了皱眉，突然，他猛地想起了昨晚神秘电话中对方所说的话，难道这就是神秘人所说的现在的谜团？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这就意味着对方不仅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甚至对他今天的动作以及他将所看到的一切都十分清楚，那么她到底是谁，又究竟想干什么？家、家、家，正当郑林彬陷入沉思时，突然听到附近有人在大声的喊叫，循声看去，郑林彬看到不远处那座废弃的屋子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正围着着屋子大喊大叫。家，对了，一个念头闪电般的在郑林彬脑子里闪过，他迅速下坡，发动汽车径直往李明亮生前的房子开去。打开房门，眼前的一切印证了他的猜测，虽然房子里的东西和他在李明亮出事后来过时的情形一样，但却全都一尘不染，看来连这里也都有人来过了。想到这，郑林彬已经坚定了参加学术会议的决心，他知道想要解开这些谜团，唯有通过这个平台将李明亮和尸蜡的情况抛出，即使到时这些谜团不能被彻底揭开，他相信多少也会泛起一些涟漪，而他也许就能够从中发现些什么。
　　翔云国际学术交流中心，NH公司和领航拍卖中心5年一次的年会正在进行。这次的年会同以往一样，吸引了众多古玩界大家的眼光，因为长期浸淫古玩领域的人都知道在每次大会上，领航拍卖中心都会进行古玩的拍卖，而他们推出的藏品往往都堪称世间极品。今年的大会还有两个与以往不同的地方，一是在拍卖会开始前安排了一场小型的考古学术交流，对此这些热衷于收藏和倒卖古玩的玩家都兴趣寥寥，他们对主办方此举的真实目的心知肚明：近年来社会上对NH公司和领航拍卖中心之间的关系产生越来越多的质疑，抨击他们双方实质上就是盗掘文物和倒卖文物的联合体，而他们所谓的年会实际上就是一个肮脏的交易平台，为了尽可能堵住悠悠众口，主办方今年特意安排了这次学术交流来为自己正名，虽然这样的做法让很多人觉得是掩耳盗铃。这样动机不纯的学术会议结果和郑林彬的预测一样，在他做有关古人类基因突变研究的学术报告过程中，台下的听众几乎都在为后面即将开始的文物拍卖闭目养神，甚至连演讲结束时礼节性的掌声也寥寥无几。相较于这样区别于往年的安排，更多人感兴趣的是领航拍卖公司预告的另一项新加的议程-重金悬赏。做完报告，郑林彬收拾完自己的讲稿便径直的往会场外走，对于这样不受欢迎的情况他早有预料，他知道自己所讲的东西与此次参会者所关心的内容相差甚远，之所以肯将自己多年秘而不宣的东西在这个四不像的会议上和盘托出，仅仅是希望能够通过其中某一个或者几个人的表现发现些端倪，然而他失望了。虽然他在演讲过程中环视会场多次，却几乎没有看到有人抬头，除了角落里的那个年轻人，但他约20岁的年纪让郑林彬觉得他的认真仅仅是对自己所讲的内容感兴趣而已。果不其然，在他即将离开会场时，那个年轻人叫住了他，自我介绍说他叫方清明，是冀北大学考古系的研究生，希望能够得到他讲课的资料。郑林彬掏出了包里的U盘送给了方清明，年轻人接过U盘后道了声谢便又匆匆回到了座位上，此时会场里的拍卖已经开始了，主办方对即将拍卖的几件青铜器照片进行了一一展示，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有两件古玩，一件是青铜大方鼎，其上刻满了铭文，按照该中心首席文物专家的介绍，这些铭文都是失传已久的周文，除了已经去世的李明亮外，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对其进行较为完整的解读，他自己经过多年研究，参考了李教授和其它同仁的大量书籍，仅仅读出其中夏启薨，以及山海经等几个字，他据此推断这件文物铸造的时间应该是在商初，此言一出，会场顿时一片哗然，许多人都流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另外一件是则是一本山海经的残本-海经，由于山海经的传世之本很多，因此大多数人对此并不是太感兴趣，不过当主办方介绍说这本海经与目前世上流传的版本最大的不同在于多出一部共42页附录时，刚刚入座的方清明立即向身边的工作人员要来了这部书的复印件，在匆匆翻看后他再次起身，带着先前索要的青铜大方鼎的铭文复印件迅速的离开了会场。15分钟后，当方清明开着车从地下车库出来经过会场大门时，他看到会场内几个保安正将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推出了出来，从出口保安的交谈内容来看，似乎是拍卖正式开始前主办方正在做重金征集四个S字符型青铜片的通告时，会场后部的保安突然听到最后一排椅子下发出“咦”的一声，仔细一看，这个几天前突然出现在会议中心附近并来回游荡的乞丐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会场，他们赶紧把他轰了出来。由于这戏剧性的一幕，方清明开车经过男子身边时，不由得转头瞥了男子一眼，四目相对时，方清明竟然微微一怔，他立刻打消了回家的计划，降低车速让过男子，然后驾车远远的跟在了他后面，一直跟到了这名男子的栖身地-李明亮墓地旁的那处废弃小屋。从该小屋收拾的程度来看，方清明断定这是男子的长期栖身之所，不过对于一个被人称为乞丐的人的窝来说，方清明总觉得眼前的小屋有些不对劲，但是又一时说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还是先回去办紧事要紧，他身上隐藏的谜团等后面再来处理吧。想到这，方清明便驾车离开了小屋。回到住所，方清明把自己之前收集到各类山海经版本集中到了一起，将其中海经的内容与今天会上所展示的海经内容进行了对比，结果证实了他路上的猜测。看来必须要尽快找到与今天拍卖的这部海经同一时期的山经，方清明心想，而至于寻找的线索，方清明心中已经有了九分的把握，他从书架上翻出一本已被翻得快要散架的笔记本，将上面潦草的文字与今天拍卖的青铜大方鼎的铭文逐一进行了比对，结果同样让他兴奋不已。他思索片刻便打开电脑，将今天的收获以及自己刚刚形成的想法写成邮件发出，半小时后，方清明收到了对方的回信：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