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京城雪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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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笃缜真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迟迟坐在坐在餐桌旁，对着一大桌色香味俱全花样翻新的好吃的还是有点食不下咽时，默默地想。
迟迟重生两年多来，晚餐时间一向是最温馨人最齐全的家庭时间。像这种爸爸和两个哥哥一起不在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俞静忱正和笃缜解释，：“爸爸他是出差了，他也是没有办法，你要理解他。”然后顿一顿，带点歉然地，：“阿绎阿绥都大了，我也是管不了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就是了。”
迟迟就听姐姐清脆爽朗的接口，果然还是上一世的那副大家闺秀做派，：“妈妈没事儿，我放假回来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话间笃缜加了一筷子白灼
芥蓝给妈妈，声音带点爱娇的低下去，：“反正我回来主要就是看妈妈的。”引得俞静忱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掐一把，：“爸爸当面的时候你这说，我才信呢。”
笃缜挺调皮的眨眨眼睛，：“什么时候、当着谁我都这样说。”
这幅旁若无人，亲亲热热的母女样子！
迟迟知道自己这是又一次被当成了透明，可是若是立即出声给自己找回存在感又显得太小家子气小孩子气，没准还要招来妈妈一顿嘲笑。
迟迟捏着汤匙心里闷闷的，面前是一小碗酸笋鸡皮汤，汤和里面的酸笋鸡皮都发黄，颜色一点也不讨喜。他们家没人爱吃这道菜。
迟迟努力克制情绪，尽量在汤里挑笋吃。可惜徐笃缜还要来招惹她，轻轻松松地冲她笑，最伶俐懂事的大姐姐样，：“你也要尝尝鸡皮啊，我跟你说这个冯叔叔调的这个鸡皮可好吃啦~小孩子挑食可不好哦！”
上辈子就是这样，姐姐待她从来就这么阳光明媚，就好像是招待来她家做客的小朋友。迟迟知道这也算是一种本事，但凡姐姐一开口，她就觉得这里不是自己家。
迟迟心里一哂，连这辈子自己都能这么不自在，前一世还指不定怎么难过呢。
迟迟轻轻把汤匙隔在碗里，皱着眉毛和姐姐笑，：“我最讨厌吃鸡的皮啦，家里人人都知道的！”
徐笃缜的眼神果然闪了闪，又立刻向一旁的俞静忱撒娇，：“妈~~你看妹妹。”
俞静忱挺享受这一刻。她自己是独生女，一点兄弟姊妹相处的经验也无，根本感觉不到眼前两个女儿的情绪皆是汹涌，只道这两个小姐妹都还是孩子心性，这样吵吵闹闹，真是招人疼呢。
谁知晚间俞静忱卸妆的时候，小女儿溜进来找她，搂住她的腰把头埋在怀里。她一时诧异，摸摸迟迟的头发问她，：“怎么这样晚了还不睡觉？”
女儿的声音有一点闷闷地，：“我明天还是往师傅那里上课去吧。”
俞静忱伸手进女儿头发里，缓缓用力，替她按摩头皮，：“这样用功啊？妈还想让你和姐姐多玩几天呢。”
迟迟心道若是和姐姐低头不见抬头见才要憋屈的折寿呢，但只得继续忽悠妈妈，：“师傅有我们三个徒弟，加上江师兄一共四个，我最小，要格外努力才能不被比下去呢。”
俞静忱最爱儿女在中文上用心，闻言果然高兴，：“言必信，行必果。你既然懂得了勤奋的道理，就一定要努力做到才是。”
迟迟心里哀嚎，却只好乖乖点头答应。
主动送上门来好好学习的学生，江先生感动之余，当然觉得他要多教点东西才能对得起徒弟的上进心。
其实这时候江先生在大学里还没有放假呢。不过这没关系，只要迟迟放假了就可以了呀。于是迟迟寒假的课程表分外丧心病狂，白天就在江家背书，晚饭后江先生讲一个半钟头，八点半才放她回家去。
这样可好，连晚饭都在江家吃了。
迟迟得意的喜上眉梢，既名正言顺躲开了不想看见的姐姐，又顺理成章地终于跟江声混熟了。
江先生为人做事都有名士派，实在不讲究。既然是吃完晚饭之后开始讲书，收走碗筷擦擦桌子，索性就在饭桌上开讲了。又因为另两位师兄师姐不在，这个其实算小灶，内容自由，不拘进度。江先生干脆每天从《昭明文选》里拣一篇来讲，江声也爱跟着一起听，师生三人，日益相得，课当然是越上越有意思了。
这一年的第一场雪，也就在这时候不知不觉地到来了。
那天晚上迟迟离开的时候打开门，不由轻轻哇了一声。真是好美啊，江家的小院里银装素裹，墙上一盏小灯亮着，是温柔的暗黄色，就好像是月光一样。
江禹言见此也招呼儿子，：“下雪了，江声，你送迟迟到院门口去。牵着点妹妹，小心路滑。”
江声应一声，自自然然地拖住迟迟。砖铺的小路并不宽，两个孩子并肩而行刚刚好。江禹言望着这一双小儿女的背影，不由微微笑起来。真是好呢，他想。
迟迟心里也是一片柔软，她想起来前世一个类似的雪夜,也是在这间大学里。她来北京开会，晚上江声招待她。吃完宵夜出来在校园里散散步，坐在湖边的石凳上聊天。真是冷啊那一天，可是真是高兴啊。她那时候已经很少有时候那么高兴了，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只恨没有热乎乎的烧酒助兴。
江声文绉绉地取笑她，：“熟读《离骚》，痛饮酒，便可称名士？”
迟迟还能清晰地记起来雪光明亮，江声一张脸斯文清秀，微微笑着很专注地看着她，可是她那个时候所思所想却已经记不清了。
等这一场大雪渐渐化掉的时候，何师兄白师姐也放寒假了。江先生正常的教学秩序得以恢复，又回归到之乎者也的经史子集。
迟迟看着并没有说几篇的《文选》恋恋不舍，只叹恨分外美好总是稍纵即逝，而无趣确能轻易保持的长久状态。
显然感到无趣的并不止迟迟一个，等快到圣诞节的时候笃缜表示，她预备邀请些朋友圣诞节的时候来家里玩，好好热闹一下。
俞静忱也并不反对，只是道，：“等到元旦的时候在办吧，到时候你两个弟弟也回来了，再叫上他们的朋友，更热闹些。”
笃缜犹犹豫豫地，：“等元旦的时候，爸爸不就回来了吗？妈，爸爸他肯定嫌吵不准的。”
俞静忱莞尔一笑，：“没事儿，你们爸爸元旦且回不来呢，他有得忙呢，你们好好玩你们的就行了。”又转向迟迟，：“元旦的时候江先生肯定也给你放假呢，你也叫几个小朋友来家里玩好不好呀？”
这下就真是要办一个大party的意思了。徐家四个孩子分属三个年龄段，若是各自呼朋引伴真有点完全涵盖京城权贵下一代的意思。迟迟虽然觉得和姐姐一起玩挺没劲，但又不想放弃这个在各路人马前混个脸熟的机会，于是答应说，：“我问问同学吧，看她们有没有时间。”
这就又要让迟迟想起另一个挺忧伤的话题了。
她是插班读四年级，又比大家都小了几岁，又实际上是一个三十多岁成年人的心智，又有纹姐姐整天缠着她，又要抓紧时间好好学习。多重原因层层叠叠，在养正混了半年，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同学，都不过认识而已。
迟迟咬着筷子忧郁了，她总不能真的只把纹姐姐喊来吧。
那可真是太恐怖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京城雪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