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别迟暮》风澪

2、Chapter.02

　　回到家我洗了把脸，换回了干净的校服。而林胤一直坐在凉椅上等待着。我屡次劝说让他先去上学，他却说要等我一起走。无奈的是从小到大我都拗不过他，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好了，我们走吧。”我抬头向林胤的方向说道。
　　林胤背起我的包包，对着那我母亲的房间说道：“眉姨，我们上学了。”不知道哪天开始，他养成了跟我相同的习惯。每次来到我家，总会礼貌地说声“眉姨我来看你了”；每次离开我家，总会不忘道别“眉姨我要走了。”
　　我小心谨慎地把门锁好，身后的他推着自行车问道：“眉姨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好，最近医生说妈情况还不错。”我收好家里的钥匙，跳上了林胤的自行车。这辆自行车是一年前我陪他去买的。那时刚付了钱，他就笑嘻嘻地跟我说，我们以后不用在“乘十一路车”上学了。以后每天我都来载你好了。
　　他把我们的包包背在自己的身上，脚也跟着踏上了车：“恩。不过凡事有万一，还是注意点好。对了，你们的生活费够吗？”
　　生活费，这是一个缠绕着我一年的名词。自从母亲病倒后，她所属的公司只肯支付一丁点的补贴金，根本不够填补我们母女的生活支出。而我的父亲却移民到外国，杳无音信。曾几何时，我曾经想过直接退学去工作，但我答应过母亲要尽力考上大学，因此那时的我只能找一些低薪水的兼职工作。可是那些微薄的薪水和补贴金只够支付母亲的医药费，可是生活费呢？
　　于是，在十七岁的那个夏天，我遇到了徐凝茗——那个美丽又风骚的女人。

　　那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雨，阴雨连绵，黑云压城。这天，我又被解雇了。快餐店的店长不知从哪儿知道我未满十八岁的事情，然后坚持说是不能雇佣未成年人而要解雇我。他付了这半个月我工作的工资，便一面抱歉地请我离开。我一急之下就哭了，哭着求他能否宽容一下。因为母亲这个月发了好几次高烧，在医院治疗花了一大笔钱，如果再丢了这份工作，我们怎么过日子呢？况且明天母亲还要在医院做定期的身体检查。但店长像是铁定了心，他的决定不为我的请求而动摇。
　　我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快餐店，冒着大雨在附近的商店兜兜转转，希望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可是最后却是得到一头空。我走累了，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进入附近的公园。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不知道是为了折磨自己还是为了方便，我一直都没有打伞。我全身都湿透了，泪水渗杂着雨水顺着我的脸滑下，坠落在地上的积水中，荡起圈圈涟漪。这时，耳边却传来一个娇娇滴滴的声音：“shit！大宝，我让你找个处女有这么难吗？”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正在对着电话呼天喊地，我瞄见她手上挽着一个LV包包，我甚至还知道她穿的衣服全部都是价值不菲的世界名牌。她撑着一把大红雨伞，自个儿谈着电话，没有顾及身边是否有人。最后，她对着电话骂了一句：“shit！算了，我自己能搞定。”
　　她转过头后发现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我，然后她眯起那双狭长的凤眼：“小妹妹，你看够了没？”我马上收回我的视线，不好意思地道歉：“对、对不起。”我不得不承认，我一直在注视着她，连她挂掉电话也没有察觉到。因为在她身上散发出一种气息，一种骚得高贵美丽的味道。
　　她想用雨伞替我遮挡一下，却被我躲开了。她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在包里取出一根香烟：“哟，我说你这个人是作贱吗？下雨也不撑撑伞。”她的手干脆利落地点燃了那根香烟，一缕缕的白烟从它的头上冒出，渐渐渗透入漫天的雨水之中。
　　“没……”我正想把她打发掉，手机却不识时务地响起“喂，张医生吗？……对不起，那笔费用能延迟几天吗？最近手头有点紧。……那好，我再想办法，谢谢你。”我挂掉电话，抬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发觉雨还没有停。
　　“小妹妹，你急用钱吗？”那个女人吸了一口烟，然后仰头向天喷出袅袅的熏烟。
　　“世界上有谁不要钱。”我一边回应她，一边在盘算筹足医药费的对策。
　　“如果说有一个工作，一天可以让你得到你平时一个月的工资呢？”她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想引起我的注意。
　　我知道的，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工作。她在刚才的电话中已经隐约透露出她从事的行业。虽然教科书上常说职业无分贵贱，但是到了现实社会，这些都是一页废纸。
　　但是……如果违背伦理道德能够令我和母亲绝处逢生，那么我还会一往如故地坚持拒绝吗？但是如果我答应了，林胤那家伙知道后会怎么想？他一定会很生气吧，还是会直接跟我断绝来往。他……会觉得我很恶心吧？
　　“妈唷！呐，你做还是不做？你不做我就找别人了，反正……”她不耐烦地唠叨着。
　　“我做。只要你能给我足够的钱。”我打断她的话，闭上眼睛说道。这时，我的心中莫名其妙地浮现林胤的影像，胸口的某处莫名其妙地痛。
　　“这才够爽快嘛！我叫李凝茗，你叫我凝茗姐就行了。来，跟我走。”她把烟头丢在地上，用高跟鞋狠狠地在地上搓了几下，把那点点星火弄熄灭，然后撑着雨伞跨步离开。
　　我失神地凝视着漫天大雨，嘴角微微地抽搐。哈，我果真答应了。此时此刻，我已经意识到，我的未来即将失去一切，我往后的生命不可能会有爱情与希望的存在，有的只是罪恶与堕落。我再一次哭了，但是这次我不知道，到底是我的眼睛在流泪，还是我的心在流泪。而我只知道那天的大雨一直也没有停……

作者有话说

　　龟速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