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故土之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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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就听见路前方嘈杂不已，继黎和臣潼随领路的虎族赶到时，两三个青壮年正在努力制服一个挣扎的破坏分子，那名被按在地上的虎族脸上似有一层黑气，发出嚎叫企图挣脱。
“快将这牛车和你们的家当老小都带到林子里去。”继黎指挥带路的小伙，他立刻照办了，继黎转而大声令喝：
“诸位放手退开！由我们来！”
三名青壮年闻声散开，地上的虎族便一跃而起，正要扑来，却被臣潼冲上去一脚踹倒，顺着山坡往下滚出数尺，最终停在一颗小桦树前。
继黎欲掐诀发五行术，臣潼却按停她：“你一边去！我来！”说完，扬手招出了他的大刀。
继黎还当他是忘了活捉的目的，只一心想灭敌，顿时微愠：“你这是要干什么？！” 哪知臣潼只是凭空虚砍一刀，然而应着他的动作，山腰间的地都开始震动，紧跟着树木倾倒泥石崩裂，又有石笋冒地而出，只搅得山坡上一片混乱！
臣潼却扛着刀淡定地看着自己干的好事：“啧，怎么还是这样乱七八糟的。”
继黎先赏了他一肘：“没学会就别乱用！快收了术法！再这样下去山体滑坡就糟了！”
臣潼甩手：“急什么！过会儿就停了。”
继黎再给了他第二肘：“早该猜到你连收力都不会！”她转身跳上一道正从裂缝中升起的土壁，一掌拍在其上！顿时周身青光大作，原本被翻搅进泥土里去的植被重新破土而出！树根延绵，茎蔓铺张，不消片刻，便硬是将活跃的土石死死压制住了！
臣潼拍了拍复归平静的土地，不甘心地摸脑袋：“这就是所谓的‘木克土’？太赖皮了吧！”
“现在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吗？！”继黎训道，因为转眼功夫，那被瘴鬼附身的虎族已不见踪影，“快带上箱子。我往东，你往西。找到了打信号！没有则在山下集合！”
万芜先生将三人的茶水都满上，自己也啜了一口，随即放下杯子，忧心地短叹一声。
彧明和北琨已经事无巨细地叙述了半个时辰，而先生的眉头是越皱越紧，此刻又陷入了沉默，只让两人心下着急起来。
片刻后，万芜才道：“我虽不想让诸位草木皆兵——也不排除是我悲观过度，但就方才所闻，却是十分不妙。”
“先生，我们也清楚这些都是近百年来闻所未闻之事，早就已经做好如四王之乱时一般苦战十余年的心理准备了。”
“四王之乱我清楚得很，那时只是有些人族部落不服‘夷太王’罢了，却从未有过瘴鬼附身于核心人物中——这正是我觉得最不妙的地方。”
“您是觉得，西南人确实在蓄养瘴鬼。”
万芜不置可否，话题转了：“一牵扯到‘人族身上的瘴鬼’，那需要追溯的历史可远远不止百年。你们想必年少时都学到过，我茫茫四罔洲中十二相位，十二族群，有着十二岁神，却只有一支族种与众不同，那就是以太王为首的人族。其之所以无类于别族，正是因为——唯有人族是从四罔洲外渡海而来的外来者。”
彧明和北琨均是点头：“这只要是上过私塾的都知道。”
“但除我申神之外，几乎再无他人还能知悉一条细节——两千多年前，首批登□□罔洲的‘夷人’将领中，大半是身上附着瘴鬼的。”
啪地一声，一道青色光圈飞跃至树梢上方，那正是继黎发出的信号！臣潼立刻向那个方位赶去，只是背上还负着那口巨大木箱，根本提不起速度。他一边跑一边忍不住骂骂咧咧，却在这时，竟见周遭草木的枝丫开始不自然地抖动。
——那一定是继黎在动用五行术！
他再往前赶，果然见到数颗冷杉枝条紧紧交错，将一个虎族牢牢地捆在了半空中。
继黎便借机向臣潼说明：“你看，根本无需用兵刃就可以动用法术。”
“我知道！”臣潼把箱子往地上一丢，“只是这手势太孬了，你让羊崽这么做还差不多，我才不干呢！”
“你借用兵器发动的神力，对术法是没有多少控制力的，你若不喜欢这种战斗方式，不如不用，也好过瞎折腾。”
“你看你这不又啰嗦起来了！”臣潼不耐烦地踢开箱盖，“来！你抓这虎族是方便，接下来看你怎么办！”
话音刚落，继黎手势一变，树枝携着被瘴鬼附身的虎族就降到了空箱前，她对着虎族凭空画出十二角符，画毕，此符绽放出白光，再隔空推出一掌。
“卯帝敕命，净形停定！”
虎族大叫起来，霎时就被神符爆发出的白光笼罩，而他背后竟相应地涌出滚滚黑气，正是瘴鬼被赶了出来！
那瘴鬼被强逐出主体，暴躁异常，啸叫不停，正要反攻，臣潼哪里等得了这么久，也不等瘴鬼完全脱出，早举起箱子直接盖了上去！
砰！箱盖应声落下，剩下的瘴气全四散而去，被继黎的神力灭尽。
“好！”臣潼用藤条将箱子绑了个结实，重新扛了起来，“快回去丢给老爷子！就可以早些上路了！”
“给我留神点！别性急了犯错！”继黎搀扶着方才被瘴鬼附过身的虎族，这名虎族其实年数不小了，刚刚这么一折腾，有些伤筋动骨，走路不便，更何况他连自己身在何方都搞不清了。臣潼自然想不到管这人死活，于是背着年长者回到车马道上的任务落到了继黎头上。
“刚刚我做法除瘴鬼，你看仔细没有？”她一边走一边对臣潼说，“以后可不是光靠你武力就能解决问题的，就算你不乐意，也得这样做。”
“抬手比划比划，然后念念经吗？我可不干这种神棍才干的活儿！以后这种事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继黎秀眉一竖，冷道，“你以为我会一直跟着你帮你收拾烂摊子？”
“哪有烂摊子！”臣潼回嘴，“你在说刚刚用五行术？！这就是个大招！不过是大材小用了！”
“看来让你冥想比你只会舞刀弄枪更糟糕。”继黎冷酷地评价，“学点皮毛就乱来。以后你总归要自己回江河里去的，只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记着点死去的束涟，少给你师父丢脸。”
臣潼还反问了一句：“你们明明能变成龙族，怎么就不能一起回去？”
“我们有我们各自的工作，你的天职决定你必须更多地呆在水域里，而我们则大部分时间在陆地上，如果有龙族召唤我，我也会出现。仅此而已。”
“那怎么成！要我自己当神棍瞎比划我可不干！”
继黎有些不耐烦：“都说了不想干也得干！我以前也从不喜欢施法的架势，可总得这么做才行！你倒说说看江里就你一位岁神你不驱鬼谁驱鬼！”
臣潼理所当然地回答：“叫你来啊。”
“简直是胡闹！”
臣潼第一个走出山石凌乱的破面，踏上车马道，放下箱子，回头笑道：“我叫你来你也不来？”
“你自己能解决的事我绝不插手。”
“你不答应，那我可不回江里去。”
继黎闻言一时无语，她放下了被附过身的虎族，回头略有疑惑地盯着臣潼：
“你这又是开玩笑？”
哪知臣潼一口咬定：“当然不是玩笑！”
继黎又顿了顿，“那也就是说，你是真的‘不想干任何施法驱鬼相关的事’，所以以后就算单独行动，‘凡是碰到必须依靠施法才能解决的情况’，都一定会‘叫我’来解决，而且以‘不回江河里去’为要挟，要我必须答应你的要求。”
臣潼泰然应答：“差不多就这么回事吧。”
话音刚落，继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脸黑到了极点！“最近对你好了点得意起来了是不是？！不隔三差五被揍一顿皮痒痒了是不是？！其他鸡毛蒜皮的事上你玩个性我也就忍了，我警告你少试探我的底线！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以为凭你‘不回江里’就能要挟我？！到时我把你活生生打回原型扔回老家你信不信！”
臣潼吃了一惊，半响只憋出一句：“……你这个样子还真是挺久没见了……差点都忘了……”
“那就给我记牢点！”继黎再逼，杀气更重，双眼红得可怕，“少给我得意忘形了！死小鬼！”
她说罢，转身弯刀出鞘，只一下就斩断了绑着箱子的藤条，紧跟着一脚踹开木箱，瘴鬼立刻从中扑出！继黎早有准备，出手时几乎看不见其动作。
飒！
银针穿透瘴鬼而过，白光从黑色瘴气间迸发开来，瘴鬼顿时化为乌有！
臣潼又是惊讶又是不满：“喂！你这是干啥！”
“闭嘴。”继黎的声音冷得可以冻住整座山，“继续走，去簧桥镇给凡族驱鬼，敢再叫着不肯做试试，当心我抽了你的龙筋！”
臣潼脸上都淌汗了。
哗啦啦一阵响动，在原本安静的藏书阁四楼内显得尤其大声。湘棣猛地抬头起身，却见是魃乙面前的一叠书堆倒塌，书籍文献竹简掉了一地。
魃乙也没吭一声，只管自己收拾，湘棣旁观了一小会儿，俯身也帮着一起捡书。魃乙停了片刻，随即也像理所当然般接受了这种帮助。
虽然之前有各种言语相激，并且湘棣此刻还是很恼火于那些完全恶意中伤他的内容，但他终归不想在一个群体里树立一个水火不容的敌人，更何况他无法预见还要在万芜先生这里呆多久、要和魃乙相处多少时候，总之，一如他往常的处理方法，能缓和关系的时机上，总是要尽力而为的。
“哪些不要的我先放回去吧，这些都是二楼的吗？”
湘棣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非常普通。
“噢，行，确实放不下了。”
魃乙似乎挺配合于这种恢复外交关系的行为，她开始辨认书本的来源：“唔……这些，这些……”
她将翻阅过后确认无关的书册递给湘棣。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然后湘棣手中书越堆越高……
“喂！哪有那么多都是二楼的！”
“哎呀这种小事就别计较了！既然要去一趟二楼，那三楼也顺便就跑一趟嘛，而且既然二楼三楼都跑了，那顺便把五楼六楼的书也带上去嘛！”
“那是顺便的事吗？！你只是纯粹把我当图书管理员吧？！”
“哎？你不是的吗？”魃乙故作吃惊，“不好意思，认错了！”
“认错你个头啊！你这家伙一直都是这样对待好心帮你的人吗？！”
“你没有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么？我们青蛇族可是引以为傲的哟。”
“我看是只有你引以为傲吧！”
“好啦好啦，未神大人还真是开不起玩笑。”
“不，我看你绝对是认真的。”湘棣不客气地将线装的书册塞进了魃乙怀里，“别狡辩了，你也一起，跟我把书放回去！”
魃乙虽嘟嘟哝哝，最终也就顺从了，他们先去了三楼，再下到二楼，湘棣又来到了那个距离楼梯口最近的书架旁，恰好听到万芜先生的声音传了上来：
“……首批登□□罔洲的‘夷人’将领中，大半是身上附着瘴鬼的。”
他大吃一惊，转身向楼下望去，仿佛这样能看出更多细节似的。
他决定留在原地继续听。
魃乙也转了过来，她开口正要说话，湘棣示意她噤声。
而在湘棣和魃乙所站之处的下方，彧明与北琨也是迷惑不已：“还有这种事？”
“彧明，若你在冥想中回溯夷人登陆，也能窥视一二。”
“两千多年前的记忆啊，这找起来可费劲了。”彧明烦恼地皱起了脸。
“由我告诉你也是一样，况且此事申神最为清楚，缘由我也会一并解释。
“第一批‘夷人’自称邢人，刑巽之后，自西南地登陆后，企图重建邢国，那时四罔洲已通过初世约法稳定下来，邢人的建国之举无疑打破了和平，五年内冲突不断升级，致使十二岁神已拿定主意，要正式向邢人宣战，并将这些外来者赶出四罔。”
“第一批夷人是不是书中所提‘初夷’？”北琨发问完，彧明却脱口而出：
“啥？夷人还分批呢？”
万芜先生一戒尺敲他脑袋上：“回去好好给我补课。”随后再回答北琨道：
“不错，现在普世教育的书籍里全以‘初夷’和‘后夷’代称先后两批人族，然而两批人族实则出自两个民族。第二批夷人，即‘后夷’，自称冀人，冀俞之后。”
“我看遍史料也未有‘邢人’、‘冀人’的称呼。”北琨问，“先生从何得知？”
“我等先祖有意隐瞒此事，你们且听我说完，隐瞒的缘由也便自然明了。”
“自邢人登陆五年后，冀人同样在西南地登□□罔原住民本以为是邢人的援军到了，四位岁神亲自率众出击，准备将侵略扼杀在摇篮里，然而冀人亲眼见到岁神降临后，齐齐下跪顶礼，全无战意。”
“原来这是真的？我总以为是老家伙们夸大其词呢。”北琨感慨。
“史书中也无一记载冀人速降的原因——冀人如此驯服并非出于害怕，并且他们离开故土的原因也和邢人完全不同。原来人族的故土上，他们是唯一的文明开化种族，然而人族之内一分为二，一支建立邢国，另一支便是冀国，两国之战足足绵延五百年有余，而人族之所以如此好战，皆因其误入歧途——两国人族，皆拜倒在邪神之下。”
“邪神？”原本昏昏欲睡的彧明终于清醒了。
楼梯上方，听到这一词的魃乙，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湘棣怀里仅剩的书里飞快寻找起来，随后抽出其中一本连书名都磨损得看不清的册子，哗啦啦地前后翻着，终于停留在了某一页，并将它举起来给湘棣看。
书页的右上角赫然是一副插图，图中以简陋的笔触描绘出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色怪物，而怪物下方的人类在自相残杀。
万芜先生继续道：“‘邪神’是到达四罔洲后，我们给予他们的称呼，而据人族记载，此类神皆为上古神祗，沉睡于海底深渊中，闻其名而起。自人族建立文明起，邪神便盘踞在他们的神龛内，教唆他们不断扩张领地，用敌人的头颅献祭。一千年后居于冀国、邢国内的人族，无论男女，皆以双手沾满鲜血为傲。两国都恨不得将对方的最后一个婴儿杀尽。人族之所以变得对凶残暴虐尔虞我诈习以为常，是因为千年以来沉浸在了邪神的瘴气中。”
“啊！”彧明和北琨同时惊呼。
“果然是瘴气！”
“可是先生你前面说，邢人首领身上附着的是瘴鬼吧？”
“我正要说到——邪神崇拜中的人族不仅无时无刻不受瘴气荼毒，他们甚至主动请求邪神赐予他们更多力量，过去曾被他们称为战神附体，然而邪神赐予他们体内的力量，实则为瘴鬼。”
“也就是说，那些将领是主动召唤瘴鬼附身的？”彧明问。
“正是如此。在未觉悟的邢人族群内，征战四方之前必如此，来到四罔前亦如法炮制。而邢人远渡重洋而来的原因，和邢冀战争密切相关，两国战争在五百年后迎来终点，邢国实际上是战败方，邢人不甘被灭，少数余党铤而走险，乘船渡海，妄想某日东山再起，邢人踏上四罔洲的那一刻起，所想所做之事无非就是征服夷地，再次反攻冀国。”
“可是冀人既然赢了战争，为何随后便到？”
“冀人虽赢得战争，看似统一了陆地，但邪神需要从仇恨、凶残、暴虐之中获取给养，绝不会允许他们和平度日，所以它很快就制造了新的屠杀——冀国的国王将‘逃亡的邢人’树立为假想敌，以‘铲除内奸’为由，开始杀害自己的国民，尤其是在邢冀战争后期发出过和谈呼声的各界人士，都成了献给邪神的祭品，事情愈演愈烈，邻里、亲眷之间都开始互相监视、污蔑，成群的人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屠杀，看清荒诞而可怕的现实的一部分冀人，抛弃了邪神信仰，开始逃向冀王的权力所不及的地方，然而那些荒山野岭土地贫瘠、气候严酷，并且邪神不会放过背叛它的信众，它的爪牙已遍布大陆，最终流亡的冀人在故土上再无安身之处，他们也决定如邢人一般，渡海而去。”
“原来如此……”北琨长叹一声，“这批冀人不过难民，但求活命，全无侵略之意。没想到冀人渡海而来，竟然出于这种悲哀的理由。”
“这批冀人中既有曾经当朝的士大夫和熊虎将领，也有耕地为业的平民百姓，他们见识过邪神统治的血腥地狱，面对清净正气的岁神时，无一不感到由衷折服，主动请求祛除瘴秽、收留为民，岁神们听闻悲剧之始末，皆动恻隐之心，准许冀人在四罔洲定居，并要求其完全遵从初世约法，冀人答允，他们中的那些有声望者，愿意前去同邢人会面和谈，于是便有了书中记载的双隽言和，后面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我怎么记得后面他们还是打起来了？”彧明翘着腿已经开始吃瓜子了，显然对历史不怎么上心。
“不少邢人并不信服冀人所说，他们一分为二，一半服从于十二岁神，一部分还负隅顽抗。”北琨说着拍了拍彧明的脑袋，“你是该回去补补课了。”
“可是先生都说了，前面那么多事他们都没往书里写啊。”
万芜先生道：“彻底平定邢人的战事后，人族经由十二岁神选出了太王，初太王启明君亢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收集所有关于人族故土以及邪神崇拜的书卷准备销毁，然而当时的申神薰宜制止了他，薰宜认为四罔洲的瘴气也许和邪神有所关联，对其不得不防，闭目不视置若罔闻绝非上策，但同冀人出身的亢榖一样，大部分岁神担心，若邪神和人族故土的历史继续流传，一来十二支本地族群对人族将抱有歧视，二来有人可能会再次回到邪神崇拜之中。最终十二岁神和太王达成共识，不再提起人族的黑暗过往，然而关于异陆邪神的知识以及人族故土的历史依旧保留，全权交由申神保管。”
“所以渐渐地大家都不知道这些细节了。”彧明道，“可是每一届申神都知道的很清楚，对吧？”
“不错。不仅如此，那时申神游学中，都会继续收集记载人族故土和邪神的漏网之鱼，归并在神祠的书阁中统一管理。若非万不得已，不再同他人讲述这些事。”
“可是现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北琨补充完。
“只因我觉得这些邪法，和人族故土所为之事太过相似。还记得我方才所说，人族曾主动召唤瘴鬼附着其身？”
“当然，我还想问呢。”彧明道，“我们这边看到的瘴鬼都是没头没脑的，那些附着在人族将领身上的，应该并不是这样的吧？”
“此处便是关键。”万芜先生指了指彧明表示极大的肯定，“根据我当年翻阅的资料，人族不仅能够主动召唤瘴鬼，他们还能在被附身的同时保留自我意识，而这类瘴鬼比普通瘴鬼更高一级，他们甚至可以统御低级的瘴鬼。”
“如同头狼引领群狼。”彧明忍不住轻击桌面，“句融此刻没准就成了头狼了！”
“那附身在束涟身上的瘴鬼又是怎么一回事？”北琨追问。
“普通瘴鬼根本无法长期占据岁神身体，但若被这所谓的‘高等瘴鬼’附身，又当如何？”
“你觉得是高等瘴鬼企图附身束涟大人？”彧明扬起了眉毛。
“不过猜测。这涉及到一个问题——究竟何种瘴鬼，才是有别于普通瘴鬼的‘高等瘴鬼’？除了让人族保有自我意识、统领其他低等瘴鬼、可与神力持久抗衡以外，‘高等瘴鬼’还有什么能力？”万芜先生再次端详起琉璃瓶中的黑色瘴气，“这便是我急切想得知答案的问题，若不了解邪神的爪牙，纵然知道原委也无济于事。我不想声张此事，只怕引起民间恐慌，但若我们不及时行事，恐怕人族所经历过的悲剧会降临在四罔洲内。”
湘棣一边听着楼下的对话，一边草草地将魃乙翻开的书册浏览了一遍。他前所未有地感到此事绝非儿戏，听到这里时猛地合上书掉头就走。
魃乙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你也听到万芜说的了，知道了也别声张。”
她意外地做出了非常沉着的叮嘱。
“我知道分寸。”湘棣答。
“我的意思是，就连犰非也先别提起。”
“好啦，知道了。”湘棣略不耐烦地皱眉，“你才是嘴巴管牢一点，犰非姐不该知道，那你就更不该知道了。”
“我早知道了。”
魃乙松开了湘棣的衣袖，淡定地说：
“你以为我在这里读的书都是白读的？”
湘棣回以惊讶的目光。
“光找图片可是会漏掉很多东西的。那本小册子你可以当入门介绍。其他有用的我都留在桌上了。”
魃乙说完，向楼下大喊起来：
“老爷子！你要的书给你找出来了啦！你们上来？还是我们带下去？”
万芜先生一声怒喝：“你叫谁老爷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八、故土之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