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麒湖议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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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潼超级不屑地一甩手：“叫什么都无所谓，少爷我才不会费心记这么多小角色的名字。”
“你说什么？！”彧明一声低吼，几乎要一跃而起，可是突然瞥见继黎还站在祠堂外看着这边，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湘棣却立刻指着臣潼说：“你也不用叫他名字，叫他公主就可以了。”
“放屁！”臣潼立刻炸毛了，“死羊崽子！你是皮痒痒了帮这家伙说话啊？！”
湘棣瞬间躲到了柱子后面。
得了湘棣的帮助而扭转形势的彧明立刻爽朗了起来：“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是觉得这个称呼很不错啊，公主。”
“你……！”
“好了你个毛头小子，在我面前挑衅先想想后果，别以为你在水里本事了得，上了岸轮不到你耀武扬威。”彧明说着，绿色的眼中放出了凶狠的光芒，“我彧明最爱‘先礼后兵’——就算先跟你讲礼貌，之后也一定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他说得得意了便大笑起来：
“哇哈哈哈！你就等死吧混蛋！”
湘棣和臣潼皆默然——一个还被罚跪在地上的人说这种台词真是超逊的……
啪地一声，臣潼左手擒住了彧明的肩甲，脸上满是鄙夷的笑：
“满地找牙的还不知道是谁呢。你就一直这么跪在地上舔骨头吧，蠢狗！”
彧明发出一声威吓的低吼，原本人族的外貌竟渐渐因为杀气向原本的狼族之身转变！灰黑的毛发一路生长，而嘴里满是交错的利牙！
“做狗的是你这混帐吧？！被继黎打得连家都不认识了，摇着尾巴讨好她，却到我面前来狐假虎威！”
“胡说八道！”臣潼也怒了，“谁他妈对她摇尾巴了？！”
他右手一动，似乎下意识就想拿出自己的大刀来，可是立刻又想起继黎在身后虎视眈眈，于是也就变得像彧明那样，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开始在压着彧明的手上加力，甚至把身体重心也转移过去！
彧明的膝盖可是实实在在跪在台阶上的，臣潼这个大个子这么一压迫，立刻疼得他叫了：“好痛！混账！你他妈的干什么啊你这大泥鳅！”
臣潼脸上青筋尽突：“你说谁泥鳅？！”
“你啊！还能是谁！不就是放大版泥鳅吗！有什么了不起！神格化了也不过是条鳗鱼！”
“你他妈才是狗吧！还整天被一个人族骑着！喂根骨头就会摇尾巴！看见树就抬脚撒尿！”
湘棣在柱子后面汗颜——好低级的战斗……
正这么想，彧明忽然大吼一声，双膝离地了！
“别以为我真不敢违抗继黎！就算再被她教训，也要先把你给宰了！”
他双手掐住了臣潼的肩膀，全力要将他推开！臣潼也两手都上了，于是两人变成纯粹的蛮力摔跤！
其实臣潼、湘棣以及彧明自己都十分清楚这场战斗的结果会是怎样的……
就算臣潼身手了得，武艺过人，但在这种对抗上完全无法同彧明较量——要知道，戌神乃是司掌力量忠勇之神，要说力气，在四罔洲都无人能出其右！
所以臣潼居然能够撑上这么点时间，已经十分了得，只是完全不能避免兵败如山倒的颓势……
就在这时。
“住手了。”
随着这熟悉的冰冷的声线，继黎出现在了两人身边。
湘棣几乎可以听到这两个捣蛋鬼身上发出的冰冻起来的声音。
只是继黎没有生气，也没有一如往常地将他们打飞，看来她也早料到，只要让他们碰面，迟早会有这么一出。
“臣潼，招呼打好了吧？驮岳在校场等你，快去。”
臣潼一声不吭就收手走人了——确实他也没有理由违抗了，各种意义上来说，继黎的制止为他解了必败的窘境。
“湘棣，你去第二个庭院找北琨，他陪你练剑。”
“咦？”湘棣略有吃惊，但还是顺从了。
彧明忍不住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暗想继黎这是要亲自收拾他了么……
“你，进来。”继黎示意他随她进祠堂。
“继黎……刚刚是那家伙先挑起的……”彧明小声为自己辩解。
“这事怎样都无所谓。”继黎红眼睛一瞪，“我是要你背十遍开天碑文。”
彧明汗流了满脸。
湘棣走过会客厅，就看见太王北琨在庭院中独自练剑。和驮岳的敏捷柔韧不同，一招一式的动作中充满刚强劲道，他虽已近知命之年，身体却不见衰老之势，健硕威武，绝非普通青年人能比。如果不是怡云楼那出闹剧，湘棣对他还是相当崇敬。
北琨见等的人到了，便停下了练习，对目不转睛看着他的湘棣微微一笑：
“这都是花哨东西，实战中全不是这么回事。”
“噢……”湘棣发出傻傻的声音，只觉得即便被他评论为不实用，却仍然看上去十分了得。
“岳哥今天要和臣潼对招，所以暂时把你交给我了。”北琨重新挥了挥手中剑，“来吧，时间不多了。”
湘棣刚抽出自己的剑，北琨便不客气地转身攻来：
“让我看看岳哥都教了你些什么！”
湘棣屏息凝神，举剑迎击！
而紧邻神祠的校场中，扬起了一片肆意的尘埃。
当！
兵刃相交，驮岳和臣潼正全神贯注于战斗之中。
驮岳力量不如臣潼，因此在被对方以气力压倒之前，就巧妙地回刃转出，以其占优势的疾速向臣潼脸面刺去！
臣潼勉强闪身避过，回击时动作走了形，虽然挡下了驮岳紧逼而来的第二招，却已十分勉强，他马上退走一步，可驮岳根本不给他调整的时间，身体灵敏地一转，剑锋再出！
又是一声脆响。臣潼以剑身硬是抵住了对方的突刺，应声，那柄六尺阔剑裂开了一条缝。
驮岳停下了攻击。
“啧！拿剑！”臣潼向校场边旁观的人族士兵吼道，伸手接过了对方丢来的一把七尺长剑。
他拔剑出鞘，迎向驮岳。
“再来！”
驮岳全不废话，身影一晃，再次出招！
“以为背完就没事了吗？”
继黎盯着刚松一口气的彧明严厉地开口了。
“根本就不见你往心里去！”
彧明心虚，目光飘向了一边去。
“我知道了呀，以后不干就是了。”
“以前哪次你不是这样说的？”
“呃……这次真的不干了嘛……”
“我看你根本就没有做太王侍卫的觉悟。”继黎毫不客气，“让驮岳替你吧，你还是得由我看着。”
“啊？！”彧明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才不要！”
继黎秀眉一竖，“怎么？”
“我——我不是干得挺好的！你看哪次琨叔遇险不是我救的！”
“但除此以外你根本管不好你自己！”
“继黎，你好歹考虑下我的自尊吧？！哪有当上太王侍卫后，还被撤下来的？因为这么奇怪的理由？！”
“你要是有身为岁神的自尊，哪里会去败坏纲纪！”
“唔……”彧明被逼急了，“你说不让我当我就不当？！太王侍卫是要所有岁神同意并且太王本人也同意的吧？！”
“如实相告，其他所有岁神都会赞同我。”
“琨叔不会同意的！”
“你觉得他会不听我和驮岳的话？”
“不不不……”彧明立刻转变政策，“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大姐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绝不再犯！如果再犯，就让犷叔发雷劈我！”
“尽会油腔滑调。”
“啊啊——！大姐你就不考虑我们的感受吗？！我跟琨叔很合拍啊！求你换位思考一下吧！如果犷叔或者万芜先生发话让你从此不许和岳哥搭档，你能坦然接受吗？！”
“能，如果有充足的理由的话。”
彧明懊丧地抱头。
“你这家伙真是吃冰长大的吗……”
继黎离开倚靠着的神像底座，微叹一口气：“把你教成这样也是我的失职，兴许我也确实没资格再继续带你——”
彧明怀抱着一丝希望，抬起了目光。
“——所以还是把你交给化赟大人吧。”
“不要！”彧明炸毛了，“更可怕！还不如你呢！”
“噢，这么说，你同意让我重新带你了？”
“喂你——你使诈啊！什么时候你学会这种招数的？！”
“多说无益，那就如往常一样解决吧。”
继黎说着就朝祠堂外走去。
彧明对“如往常一样”的解决方式再熟悉不过了——那就是和继黎赤手空拳地决斗，听从胜利一方的提议。
“又来！”彧明不肯挪动脚步，“这太赖皮！哪一次不是你赢……”
“还没开始就认输，你的决心也就到此为止了吗？”继黎横眉冷对，“如果你还想像小孩一样耍赖，那就趁早夹起尾巴听我的话！”
“你这兔子——实在是可恶！”彧明咬牙，口中发出狼的低吼，“来就来！谁怕你啊！这可是你先挑起的，别怪我下手无情！”
叮！
湘棣格挡住北琨的剑，对方没有收回，反而施力强压，湘棣不敌，错身闪避，紧跟着向北琨的腋下空档处砍去！
北琨不由得眉头一挑，露出一丝笑意。这是他们开始练习后，湘棣第一次发出主动攻击。
只是这种基本的挥砍对北琨来说稀松平常，他以最小的动作巧妙地避开，打了个时间差，趁湘棣还没回身，向他腹部刺去！
湘棣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收手回来，动作全然乱了，被北琨又一招轻松打飞了手中的剑。
今天的第三次落败——但这么细数对湘棣来说尚无意义，在驮岳手里，他也一次都没赢过。
湘棣乖乖跑去把剑捡回来，北琨却道：“这次让你先发招！来吧！”
这么一来，湘棣竟有些手足无措，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跨出两步，再次挥出了最基本的劈砍。
北琨皱眉大叹一口气，同时猛地发力回击，那劲道碰到湘棣的剑后，震得他手指都握不住了，于是攻势即停，而北琨也不追击。
“你呀！进攻时完全没有气势！”太王倚剑站直，大声说教，“精神没有汇聚起来，这样出招只能是个空壳，软绵绵的！”
——这说法还真是抽象得可以……
“再来！”北琨命令道。
湘棣双手握剑，聚神汇气，全力向北琨攻去！
校场中驮岳与臣潼依旧酣战。他们一个迅捷如风，经验老道，总能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个武艺精湛，迅速习惯着地面上的举刺挑砍，大有越战越勇之势。杀得两刻时后，驮岳手中钢剑终于被臣潼砍断，首次败下阵来。
臣潼恢复功夫，心中大为得意：“快去拿把新剑！接下来才要让你尝尝我真正的厉害！”
驮岳果然重新挑了把青黑阔剑，两人立时又打开了！这一回臣潼三胜两负，眼下第六战又杀得难舍难分。臣潼臂力过人，连连挥砍只逼得驮岳后退数步，然而他一味防守又不见力微，胜负难料，臣潼故意卖了个破绽，想引驮岳来攻，谁知驮岳却静候不攻，臣潼劈砍慢了，被对方闪至身侧，空门大开，臣潼立刻回剑护身，及时挑开了驮岳的强刺，但至此失了先机，一连被回逼了十招，就在这时——
远处钟楼传来两声连响，日头已高挂空中。
“都这时候了吗？”驮岳停手了，而臣潼也接着停了。
龙太子不爽：“你管它什么时候！刚刚打得好好的怎么就停了？！”
“今天就先练到这里吧，我们约了这时候回祠堂。”
“和谁约？继黎？”
“所有人。在出发前，有要事要议。”
且不说祠堂中端坐着的驮岳、北琨以及难得看上去正经些的臣潼，湘棣只注意到，彧明虽脸上带伤，但大有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而继黎的眉心纠得比以往更紧了。
彧明往自己的神像下一坐，一改以往犯了错的心虚样，似乎已经扬眉吐气，很大度地一挥手：“来！说正事儿吧！”
“你脸上的伤哪来的？”臣潼发问。
“问得好！”彧明顿时喜形于色，“或者你应该直接问，刚刚我和继黎做了什么……”
“这还用问……”湘棣忍不住插嘴，“肯定是被胖揍了一顿。”
“是决斗！决斗！”彧明急了。
“行，行，你要说决斗，那就是决斗呗。”臣潼不屑道，“我倒想问，被揍了有什么好高兴的？你是受虐狂吗？”
“你才是受虐狂啊！”彧明嗷地跳了起来，“为什么被说得就是我单方面被揍啊？！明明是我赢了的！”
“什么？！”
“嗯？！”
“噢？”
这回不仅是臣潼，湘棣、驮岳和北琨都发出了诧异的声音。
“他真的赢你了？”驮岳问继黎。
继黎的脸冰得可怕，不过还是马上点头承认了：“不错，是我输了。彧明继续当太王侍卫，这件事到此为止。”
“你啊……又想换掉彧明吗？”北琨无奈地扶额，“做这种决定之前就不能跟我商量一下啊……”
“没关系，琨叔！这次我顶住了！”彧明兴奋地炫耀自己的战功，跳在神像台上大臂一挥，“磨再多嘴皮子也说服不了她，就要以实力说话！”
继黎冰冷的眼神杀了过来。
“我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彧明脑门渗出汗来，乖乖爬下台面坐好。
“北琨，你先将去双隽城会句融的缘由简单解释一下。”继黎说道，“臣潼和湘棣初为岁神，对人族内部的分歧并不了解。”
北琨点头。“说来也很简单，三百六十八年前的四王之乱人尽皆知，要说句融叛变的祸根，便是那时埋下的。
“当时东部人族、赤马族、虎族、鹰族、龟族的滨海部落等结为盟军共同作战，使西南‘靳国’最终国体瓦解，重拜太王岁神，四罔大洲内看似恢复常态，然而西南人族依旧拥兵自重，建堡垒，堆高墙，寸土必争，对周边的部族多少都怀有敌意，近年甚至有扩张之意。三百年来，西南人内部始终保有严密的等级制度，句融不过是一介诸侯，却在西南之地受万人朝拜，如无冕之王，且擅自封地封侯，视初世约法于无物，我与他多次谈判，他总能找到托词，全无退让之意。”
“你们陆上竟有这样的家伙！果然嚣张！”臣潼大声道，“要是我，早把他的西南之地踏平！直直把那些人族赶回南海里去！”
北琨道：“身为岁神太王要以正道服众！怎能轻易挑起战事！”
湘棣问：“我曾听说，二十年前人族和我们族在叁水边有过激烈冲突，是否也是句融挑起？”
“二十年前和羊族……”北琨回忆了一会儿，便道，“不是句融，是他的父亲燎易，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时常暗中鼓励领地周边人族不断寻找‘未开垦’土地建立新居，这样等同于是慢慢蚕食其他种族的居地。
“在叁水南边除了句融部族，还有诸侯奢由，奢由部族与西南人不同，他们是四王之乱结束后、为了继续镇守西南不乱而定居下来的，近年句融屡屡以小事挑衅奢由，终于久积成恨，触了众怒，奢由部族民性刚烈，拍案出兵，我不得不赶去调停。”
“调停结果你们也知道了。”彧明道，“不幸被继黎言中，句融只是滋事寻找起兵的机会，想拿琨叔的脑袋祭国呢。”
“被屠城的都是奢由部族？”驮岳问，“有无别族？”
“我们所途径之处，只有人族，南边不知道情况，不好说。”
“对事由大致了解了么？”继黎问。
“了解了。”湘棣答。
“那么，彧明，把你见到的瘴气和其他异常情况都详细向我们说明一下。”
“我们之前已经多次见到句融和他身边的人。”彧明道，“他们身上偶尔会有瘴气，但是——就如我们曾经讨论过的——他们的不敬神，却和瘴气无关。”
臣潼不屑：“当然没关系！”
湘棣默默地斜了他一眼——这家伙对谁都不敬，确实和瘴气没关系。
“和那种不敬又有所不同。”驮岳出言，“依万芜先生之言，西南人族的族群观已经同四罔洲分裂开来，形成孤岛——他们身在四罔洲，可是精神上却拒绝融合。”
“没错。”北琨说着，转向湘棣和臣潼，“若非亲身经历，我们在这里多说也无用。西南人的想法是让其他四罔洲族群都无法理解的。”
“回到正题上来。”继黎打断他们，“也就是说，以前句融等人身上并没有瘴气，即便有过也不甚明显。”
“我第一次同他们见面时，还将他们都净化了一遍。”彧明咧嘴笑了笑，“西南人也不知道瘴气瘴鬼，所以我乱拍乱打把句融和身边的家伙都惹恼了，琨叔就不让我再这么做了。不过都是些不成形的散气，我也就放过去了。”
“而你这次看到的瘴气却是非同小可？”
“千真万确，我到现在都有些想不明白。”彧明托腮，“距离上次会面也就过了一旬，怎么会变得如此厉害？我们刚进双隽城时，我就觉得有不祥的征兆，等到了洪门下，那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整个钦麟殿都被瘴气笼罩着，那种程度绝对是瘴鬼——如果不是多只，就是非常巨大！要是和这种家伙碰上面，没理由会放过我这个岁神，一旦把我干掉了，那琨叔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所以你和他们发生冲突，实际上是故意的吗？”
“都走到门口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本来只是想找理由走人，叫上你们再一同回去，虽然怂了点，但这情形如此妖异也顾不得颜面了。想必西南人也觉得错过此时就更加干不掉琨叔了吧，也不顾三七二十一出手打了起来——说来还有一处可疑，我们在外面杀得血光漫天，那瘴鬼却始终不现身出来，句融和他的心腹也没露脸。”
继黎道：“句融和北琨不同，不是武将出身，如果已经开战，留在后方才是自然，即便有瘴鬼在身，也未必轻率出击。”
“可是瘴鬼向来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岁神。”彧明说道，“这也是我们划定是否是‘瘴鬼’的基本标准之一。难道它会不知道太王身边有岁神在？”
“又怎么能断定它知道呢？”臣潼摊手，“瘴鬼不都是没脑子的？被附身了的家伙也就变得一样蠢，见了你会冲上来，你躲起来它也不知要找。依我看，句融就是变得疯颠了，可他的心腹又不敢露馅，只好把他关在殿里。”
“如果真是如此，西南人怎可能不乱？反而这么有条理地来设计陷阱？”北琨反驳，“还在这时候宣布立国，根本说不过去。”
一直沉默着聆听的驮岳发话：“我的猜想是——恐怕瘴鬼确实在句融身上，但那瘴鬼必然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掌控？”臣潼微眯起眼，“什么意思？能让瘴鬼乖乖听话？”
“差不多就这意思。”
臣潼不满：“瞎说！连我们龙族都未曾掌控过一只瘴鬼，更何况是对瘴气根本一无所知的人族。”
驮岳反问：“如果他们依旧对瘴气一无所知，那么你们能想象王庭内存在着一个被如此厉害的瘴鬼附身的家伙，旁人却一点都察觉不到的情形吗？”
“确实不可能。”彧明说，“那种程度的瘴鬼附身，再普通的众生都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甚至可能直接遭到它的攻击了，若依旧不明白不作为，西南人的朝廷里必然乱成一锅粥。他们既然能有条不紊地进行立国计划，看来这只瘴鬼没给他们带来什么麻烦——原来如此，它乖巧听话着呢。”
“嗯。”驮岳继续道，“而且他们该是早就知道，有‘别的东西’混在他们之中。”
继黎补充道：“又或者，他们主动找到了‘别的东西’。”
“好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这么顽皮了？”北琨咬牙捏拳，“养瘴鬼当恶犬么？”
臣潼嗤鼻：“陆地上还有人能办到这种事？！我才不信！”
“唔，确实难以置信。”彧明紧蹙眉头。
“不排除别的可能。”继黎道，“但不得不说这种解释的可能性最大。”
湘棣不禁问道：“但照这样说来，瘴鬼可以养在旁人身上，又何必是句融本人？”
“他们已经能掌控瘴鬼了，那为何要把这种‘恶犬’放在诸侯王所在的钦麟殿内？”继黎道，“如果只用在战场上，大可放在隐蔽的要塞里，如果是句融身边的任何人被‘瘴鬼’附身，都可以被放到别处去，唯一一个不能离开钦麟殿的人，只有句融本人了。”
驮岳补充道：“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考虑才这么做，但反过来从我们所看到的进行推断，却是这结果。”
“如果真是这样——句融找到了瘴鬼并掌控住了……”湘棣又问，“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会是谁告诉他们怎么做的吗？”
彧明、北琨和臣潼不由得都抬头一惊。
“是有灵感的家伙吧？”臣潼先道，“像我以前就是，再小的瘴气都多少能感觉出来，而翏淅平时虽然不行，作法时也能辨识出来。”
“但西南人当中，有这样的法师、神官存在吗？即便有，他们要如何让句融他们相信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而让自己得到重用？”
“这么说来也是矛盾。”北琨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如果随便来个毛脚道士神神鬼鬼地一番说教就能让句融相信有瘴鬼，那他早就接受岁神了。”
“湘棣问得好。这正是我想说的。”驮岳作结，“‘殿内有瘴鬼’也只是个现象，关键在于句融究竟得了一个什么人才。你道他蛰伏十多年同你打太极周旋，为何在这时突然明反？”
“得了援兵。”北琨、彧明和臣潼立时答道。
“而且一定是个大靠山。”臣潼啧嘴。
“不错。现在句融因为这个‘靠山’，何止是得了瘴鬼，他已有了足够的自信来与四罔洲对抗。这才是真正可怕之处。”
众人不禁沉默了下去。
继黎又问：“彧明，还有其他疏漏的细节吗？”
“我还记得的已经全说了。”
继黎站起身。“那么，我们初步推断出了现在的情势，是时候继续赶路了——都给我留点神，别以为西南人远隔在须臾江和丘陵后面，句融挑衅的可是整个四罔洲，他背后的家伙更是深不可测，不可大意！”
她说着，又朝彧明和北琨瞪眼：“例如昨晚上的事，别让我再发现第二次。”
于是大伙儿开始整理装备准备上马时，这两个家伙还一直嘀嘀咕咕地发泄不满：
“这兔子还真是浑身的筋肉十二时辰年中午休地绷得紧紧的呢……”
“就是……怎么这么多年也没见她绷断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麒湖议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