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哗拉拉

3、花自零

　　“小蝶，帮我找来花自零。”梳洗时候我半倚着，漫不经心地吐出句话，一旁小青的手一抖，半盆水全泼在了我的身上，浇了个彻底。
　　“少奶奶，小青姐不是故意的，您要找的人我们没有办法带来。”小蝶解释着，忙不迭替我更衣，神色慌张。
　　“哦？”顾不上湿了的衣物，我侧头向她，意欲听下文。
　　“花自零是江湖上兵器第一好手，她一共只锻了3件物件，但却凭借此在江湖上闻名数十年。第一件武器是长生剑，被此剑刺中，从此鬼途长生。因其杀气太重，若不饮血便控制主人心魂，被武当收了压在殿下。”
　　“第二件是骤雨刀。刀下如狂雨落，滴在身上不觉得痛，在无形中被大卸八块仍不知。5年前被人盗出流落江湖，见神杀神遇鬼刺鬼，见血封喉。后被一天教主收入囊中，从此魔教很是兴旺了段时间。后一天教主走火入魔，用刀将自己卸了。”
　　“而第三件，便唤做凝噎的针。因着是她的防身之物，并不激烈，若四肢被刺中，会从此废了，只凝噎一下，便失去知觉，无药可救。后她交与漠北大侠天下做定情之物，从此天下不知所踪，此针也消失在江湖。从此她隐居昆仑山，不再炼那不祥之物。”
　　她自顾自地说着，没有发觉我的脸色瞬间改变。
　　两年前伤我的，难道是这针？解铃还需系铃人，花自零，看来不得不骚扰你下了。什么无药可救，我偏不信，即使是要你死，我也要找出解决的方法。
　　“以相公的威望，为什么不能请她出山呢？”
　　“您有所不知，长生剑和骤雨刀均是少爷出马制服的，也因此少爷扬名天下，被拥戴为最年轻的武林盟主。而花自寒最见不得自己的东西被人伤害，每件均是宝贝，所以与少爷结下了深仇大恨。”
　　果然是小气的女人。
　　“不过，若少奶奶您亲自出马，她大约是会卖面子的。她所用的材料，还是金老庄主送的呢。”
　　主意已定，“小青，准备车马。”
　　昆仑行
　　昆仑，古语有云，其山有麒麟，天晴时，如登梯，来去自如，陡然天阴，则如若登天，立刻方向全无。刚来时候特地找道士挑了良辰吉时，选在正午时分上山，阳光普照，万里无云。抬轿四人均为此中高手，健步如飞，半晌工夫山顶便已见初倪。
　　忽然之间，天空刷地阴暗下来，乌云遮顶，山雨欲来。前面探路的人回报，前方是悬壁，若看不清路贸然前行，定是有坠崖之危的。
　　“这样的天气本不应该出现，肯定是那花自零捣鬼阻拦，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厉害，可以呼风唤雨。莫非已经降伏了传说中的麒麟？”小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众人皆惊。
　　“不慌。那物乃是传说，这世间定不可能存在。突然的骤变，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思寻着，突然恍然大悟。迷魂阵。运用地形变化而创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世界。花自零既然精通奇器锻造，这种旁门左道的步阵她会也不希奇。
　　“前行。此乃迷魂阵，是视觉上的假象，根本不存在。不管直接往前走就好。”我下了命令。脚夫果然训练有素，立刻起身，没有丝毫的犹豫。完全的黑暗，只偶尔的闪电划过，清晰可见身旁万丈悬崖里飘零的云雾。忽听得啊地一声，似乎有人径直摔了下去。立刻大乱骚动起来。
　　大家不要看脚下，径直走！这是幻觉，没有人掉下去的。我来的时候已经清点好了人数，婢女4名，脚夫4名，小厮10人，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凭听脚步声还是可以清楚地知道刚才那叫声绝对不是我的人。这阵竟然精妙到如此地步，花自零果然是个人物。
　　果然，在闪电乌云中前行大约半个时辰，突然光明起来。宽阔的阶梯扶摇直上，最顶端是间雅致的小楼。
　　“金小姐，既然过了我的阵，那便是自零的朋友，请上来歇歇脚吧。”慵懒的声音自小楼里传出，有销魂的味道。
　　于女人而言，声音和样貌同样重要。吴陇软语伴君侧，才成就了苏杭的风流气息。拥有美丽声音的女人，长相至少差强人意。而这样消魂的声音，想来主人一定是少有的美人。我凭生了许多好奇。
　　落轿在楼前，婢女扶我上轮椅，进了楼。两婢女迎上来，俱是身着素色裙。厅不大，中立一女子，背对着站立，宛如金陵莫愁湖上的莫愁女，莫名的哀怨和无法遮掩的美丽散开，飘落得每一处每一处。
　　她转过身来。我完全地倒吸了口气。完美的瓜子脸上，坑坑洼洼地基本看不出来鼻子嘴。眼睛是半模糊的，只瞳孔仍旧清澈依稀可见当年的美丽。
　　“很惊讶吧。伊人已去，空留着容貌没人欣赏，还不如这样来的自在。”这样的声音从这样的面孔上飘出来，有种不真切的虚感。来之前小青已经讲过她的那段经历，只是没想到她会用情至深到自毁容貌。若她知道天下是死在我手上想必今天我是很难从这里走出去。
　　我下意识地整理下衣裙，遮住金针闭穴的腿。“花女侠的确是用情很深的人，小女子佩服之至。今天来这里是想请花女侠帮忙打造一把金弓。蛇箭弓。”
　　“对不起金小姐，恕我无法帮忙，送客。”女人翻脸如同翻书，拂袖几欲发怒。
　　“若是我以漠北大侠的行踪来交换呢？”他死的地方，这个世界上也就我知道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化为白骨。
　　我带她来到了天下的葬身之处。虽然是我杀了他，但因敬重这样的对手，于是央求师父将其埋葬，立下不起眼的小牌，路过的樵夫歇息时候偶尔会张望下，谁也想不到这里竟躺着名震一时的漠北大侠。看着她无表情的脸，一直一直地盯着那牌子，仿佛要吞进眼睛里，突然生出许多后悔。
　　半饷，她转身，一挥手，婢女递上金弓。
　　“曾经他也要我打过这把弓，花了整整3个月，不眠不休，做出了最为精致的一件宝贝。出观时候满心欢喜想给他惊喜，却只剩书信一封，满纸的歉意。一气之下毁了自己容貌，发誓与这男的势不两立。没想到，他竟葬身在这荒郊野岭，连块象样的墓碑也没有。”她沉默了片刻，“你已经拿到了，走吧，我留下来陪他片刻。”说罢让出道，示意逐客不送。
　　我拿起那弓，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这样的女子，总是用面无表情来掩饰内心的情感，哭笑不露。此时我能做的，只有识相静静走开。满心歉意。葬在这里的那个人，是我最后悔杀害的。以前杀手岁月，我是不是做错了？突然这样的念头涌上心头。
　　带着弓回府，一路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