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哗拉拉

2、初邂

　　醒来时候，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了。透过粉色纱帐射了进来，给地面披上层暖意。我挣扎着起身，身边人已不知所踪。门外早等候的婢女鱼贯进来，替我更衣洗漱。最后走进房间的是一绝色女子，巧笑倩兮，年纪比前几位还要小些，但显然她利索许多，从递毛巾到扶我下床，没有半丝的多余动作。待到所有人都出去后，她轻声说道：“夫人，因着南岳与少林间为了点事情发生争执，老爷大早便赶过去，没来的及和夫人说，所以要小青代为传话。老爷吩咐，他这一走大概得半月。”这名唤小青的女子说话时候不带表情，嘴角似乎还残留着半点笑容。大概是嘲笑我新婚便被独守空房吧。不过她的脸色显然立刻就变了。顺着她的眼神我望过去--床上的被褥上，红色的一片，很是显眼--
　　不可能，昨天他明明没有碰我！怎么会！小青立刻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扯下床单，退了下去。房间里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我。虽然我还未出嫁，但这点还是知道，这血迹明显不该出现的。难道是他？这个男人，还真是细心，这点都想到.只是为什么他要这样伪装?难道他看出了我是狸猫换太子?不可能这计划天衣无缝,师父的易容天下无双,连金老爷都骗过去了,何况素未谋面的他!
　　坐在特制的轮椅上，唤来一婢女跟着，在偌大的楚府里四处转转。腿脚不方便，白天不能施展轻功，自然要靠这种方法熟悉环境了。这婢女话也是很多，想着讨好新夫人，很是表现，我懒散地听着她讲着楚府的来历。原来这庄园里只有楚天奇一个主人，他竟上无长辈下无晚辈，一人在短短数十年间建造了这庄园。怪不得能睡到日上三竿不用端茶敬水给长辈呢。
　　这府邸中自有乾坤。门是朝着闹街的，而内里却依山傍水，三面围山，中心是一水带状湖泊，形成方中带圆八卦阵势。筑多是围着水来建，稀稀地随意地点缀在绿色之中，很是隐蔽。主人的小心程度可见一斑。
　　“小蝶，”我轻声唤道，“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呢？”
　　“回夫人，刚建完我就在这里当差了，都11年了。这里我都熟悉。”
　　“那就是说这府邸有11年了。庄主那时候才17岁吧，独自建立这庄园还真是厉害呢。”
　　“是啊夫人，那时候奴婢住在隔壁的街上，这里就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园子，刚被招进府时候可吃了惊呢。那天一男子来到我家跟我父母说要买我，不知他是怎么知道我父母存了卖我之心，反正出手很爽快，爹就利索地卖了我。”她沉浸在回忆中，突然一下子仿佛醒来，立刻闭嘴不说。
　　“那男子是少爷吧？”
　　“奴婢没有说刚才的话，没有那男子，奴婢--”她立刻意识到什么，察觉失言，沉默了。只是推着我在后院里走，神情仿佛做错事的小孩。我很知趣地闭嘴，没有继续下去。
　　白天自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那解决方法到底是什么，解药？秘籍？还是其他？华生没有说，我居然因兴奋过头没有问这么重要的问题。没有目标，定然要象苍蝇一样乱转，采取广撒网式。这府园已逛了一圈，能放这种解决方法的地方似乎没有。府内似乎没有什么很多人把守的地方，只有西南方向的府邸洞天楼有些许奇怪，师父教训过有瀑布的地方十有八九有东西，瀑布俗称藏宝帘，通常把宝贝藏在瀑布之下，因着水流的阻挡，没几人能忍受水流的垂直打击，浑身潮湿地进去肯定很是狼狈，而且水迹会让盗宝之人无处遁形。这条瀑布正对着楼，气势鸿辉，实属藏宝佳地。
　　待到夜幕降临时分换上夜行服，准备探上一探。腿没什么用处，所以运起轻功时须把腿绑好，每一口气快尽时候必须立刻找地点落下，再深提气，很是麻烦。短距离不算什么，长时间行走有时会力不从心。在连换了十来口气之后，我有些累了，停在一假山后歇息。
　　突一人影从走廊上闪过，看身形，也是我辈中高手，快得让我几乎以为自己眼花。
　　有巡逻的小厮走过，那人也径直跳进假山身后，碰个正着。
　　来人很高大，黑巾蒙面，似乎没有预料到这后面有人，也是深吸口气，做防御状。我心想如今腿已不能行动自如，若遇见高手定然不是对手，于是立刻示意是同道中人。小厮逐渐走近，在假山外面徘徊。楚家的男丁的实力均是不弱，不知道这楚天奇哪里找来这么多实力强劲的人做仆人。那人见着情形不妙，也不急防我了，只想着藏好了。假山后的空间本来就很小，我一人容身宽余，两人就挤了许多，尤其这样高大身形的男子。见着他的衣襟尚有露在外面，我伸手帮忙整理进来。几乎贴着，我们大气都不敢喘。外面，家仆来回地搜寻着，足足有半个钟头，这才停下各自回位。我的心也在这半个钟头里来回地上下，贴这么近他估计都听到了吧。
　　仆役一走，我立刻吸气准备离开，没留意裙带被他压在身下，这么一用力它硬生生被扯下，顿时裙衣散落，亵衣露了出来。他尚不知什么事情，转过来，正碰到我散落的裙衣。虽然在黑暗中，但可以明显感觉他的脸发烫了，我们都停滞了，呼吸变得凝重。
　　瞬间清醒过来，我迅速地以手撑地，挪进假山的缝隙中。凹凸的山石坐在上面，可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趁机赶快整理衣物。
　　“你是谁，来此有何贵干？”他先打破沉寂。
　　“同道中人，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便是怎样。”我戏噱道，抬头挑衅地看他。此时的他已经站了出来，暗淡的灯光打在脸上，虽蒙着面，看不清晰，但眸子分明深得不见底，眉间有道深刻的阴影，脸顿时显的阴沉许多，莫名地心漏了下。
　　他不说话，只盯着我的腿。明显地不能行动。
　　“瘸子很希奇吗，有什么好看的！”分明的不开心。为自己不能保持良好形象。虽然他是贼，但生的这么好看的眼睛，想来必定是很好看的贼吧---
　　突然地从自己的痴想中回过神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走了。这个人的功夫，的确不容小觑。能从我眼前这么轻易消失不被察觉，江湖上不超过十个。而那十个人很明显都是有家世有来历的，进这山庄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地半夜潜入。莫非，这山庄里有秘密不成？
　　管他的，眼前最重要的是找解药。杀手是不该管闲事的，越少出现在世人面前越好。若是一个杀手出了名了，那他的死期也不远了。
　　府里的瀑布，不知是怎样的设计，声音竟出奇地小，水流在黑夜中便可清晰看到溅起的飞沫，但传到耳朵里，便只有淙淙的水声。巧夺天工便是谓此了吧。
　　脱了夜行服，反穿过来。背面是挡雨的披风，水渗不进。将全身包裹紧，一跃而进。
　　冰冷的水，刺骨地寒。虽是盛夏，此时的我，却形同身处雪山之顶，严寒之北。禁受不住，我跌落在潭中--
　　醒来时候，已经是在床上了。检查衣物，已被换去，只着亵衣。大惊，定是被府中人所救。若少奶奶被发现在潭中，身着夜行衣还蒙着面，岂不是完全地暴露？
　　小青无声息地站到我面前，端着汤水。
　　“夫人，大夫说您受了风寒，这是刚煎好的药。”她递到我嘴边，“对了，昨夜为什么夫人会着这么单薄的衣物晕倒在门口呢？”
　　刚喝下去的药扑地一声全被吐了出来。怎么回事，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了。
　　是谁把我给送回来了呢？又是谁帮我换了衣物呢？这座庄园里面有太多奇怪的地方，想到这里突然懊恼起来，这不是狼入虎口了吗。得尽快脱身。那瀑布，背后到底是什么呢？
　　白天时候，我唤来小青。
　　“少奶奶，您最好还是别去那里。那是这庄园的禁区。虽然主人没有明示，但擅闯者都没能走出来。已经23人葬身在那水里了。”
　　“连庄主都没有去过吗？”
　　“奴婢是没有见过庄主去过。但是奴婢奉劝少奶奶，在这里生存，最好不要那么多的好奇心。”
　　这女子，竟然以这样的语调来跟我说话。看她冷冷的神情里不屑之意快逸出了，真是很想教训她一顿。
　　“小青，我是少奶奶，希望你能知道这点。如果再这样说话，我就把你逐出这里，打断你的腿给扔出去。”论狠，若我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了吧。沾满鲜血的双手，多一条人命也是不算什么的。虽然杀手的性子是很能忍的，但这女子若挑战我的极限，难保我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小青似乎愣了下。“少奶奶，虽然小青是个下人，但在这里未必这么不值钱。若没有主人的命令，想来是没人能动的了奴婢的。安分守己，是不错的生存方式。”她靠近我，“还有，我不能容许别人来伤害少爷。谁，都不行。”
　　原来是护主的丫头。看样子大概是被姓楚的家伙迷上了吧。
　　“你下去吧。”我挥挥手。
　　再遇
　　依旧半夜出行。想来半月时间已经剩不多，得赶在楚天奇回来之前下手脱身。尽管初次探路失败，但还是不泄气-这个世界上我哪里不敢去！
　　绕过一路的巡宅守卫，来到瀑布脚下，仔细端详。一线天的设计，巧夺天工。水流从万丈高崖上一泻而下，大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景象。依旧是静悄悄。靠近水面，一股寒流扑面而来，靠近的树木均冰凉，若斜倚着，定会被冻伤。看着一副烟云缭绕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竟几乎忘记这里是龙潭虎穴上次的惨痛教训居然均被抛到九霄云外，我冲动地想往里走，再次与水流亲密拥抱。
　　“我们又见面了。”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戏噱。突然清醒，恍若梦中回来，神情刷地回归。我转过身去。虽依旧蒙面，但熟悉的声音，深邃的眼神，他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一边庆幸着他的出声。若不然，恐怕此时我又躺在水中了吧。久经江湖的我，竟被这莫名迷人心志的幻术着了道，差点再次万劫不复。
　　“先回答我的问题。”没有神情，但凭语调我便肯定他一定很得意。有什么了不起，不就说了句话吗。立刻鄙夷。
　　“来探宝贝啊，你做什么我也一样啊。”
　　他似乎晃动了一下，可能我看错了吧。“这楚府里有什么宝贝，值得劳动你金大小姐亲自盗宝，金老爷子也真能下血本！”
　　大惊。下意识地伸手摸面纱。依旧在的。
　　“试问能进这山庄的女子，瘸腿的大概就只有楚家刚过门的少奶奶了吧。”他的目光犀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沉默。
　　“那么你的条件是？”恨下心闭上眼睛，等待他开条件。若可以，就交换吧。虽见识过他的身手，这男人的工夫明显在我之上，但若想杀，还是有机会的。若硬是想泄露本小姐的身份，那我只能送你一程。看着这样英俊的轮廓，终究有些不忍心。
　　“条件--哈哈--”他大笑，“那你有什么能来交换让我闭嘴，我倒要看看这买卖值不值得。”
　　“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弄。”
　　“一把金弓。我要花自零亲手锻，蛇箭弓。””
　　“成交。”锻造一把金弓，这么简单的事情，那就劳烦楚天奇花点银子吧，武林盟主这点钱还是有的。
　　等答应完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请问，花自零是谁？”他差点晕倒。
　　“1个月后同样时分，在这里见面。你交弓，我当从来没有见过你。”说完他立刻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在脑中搜索花自零半天，才意识到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搞清楚：“等等啊，上次救我的是不是你！”可他估计早走远了。在这里我只见过一个人，定是他了！那帮我换去衣服的岂不是---汗颜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