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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聚会(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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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自那次表白后,许佳人便没有主动联系过习宴,习宴也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不予理会。
没人打扰的清闲日子,习宴在家静养,努力把作息时间调整好,晚上十一点前睡觉,白天八点起床,如果没有什么事就出去走走,或是在家打游戏。
如此一来,她的身体也恢复得挺好,离开学时间还有三天,习宴接到了习昊的邀请。
习昊在电话里说是为了感谢而安排的聚会,要她务必来,习宴当然知道倪玦也一定会在,她本来不想去,可习昊死缠烂打,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烦得她实在不行,才欣然接受。
那一晚,习宴驾车到了“夜城”,把车停好,她对着镜子用手指扒拉头发,见一切准备就绪,她练习好微笑,深吸一口气,才下车朝“夜城”走去。
“夜场”是A市最大的夜场,入口处和国外的夜店一样,上了阶梯,就见四个黑衣保镖双双背手站在门口,一见客人前来便会主动打开大门,习宴看着大门打开,门后的世界昏暗并且喧嚣,仿佛是被开启的潘多拉魔盒,光怪陆离,让人想要释放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当她双腿齐齐站定,身后的大门又再次合上,她的所有感官都瞬间被黑暗吞噬,耳中充斥着节奏感十足的摇滚乐,目光所及之处寥寥可数,舞池里人头攒动,身姿摇曳,她太久没出入这种场合,让她略微不适应。
穿过大厅时,沿途有个小舞台,一个衣着暴露的红发女Dancer在跳舞,头上的闪光灯打在她身上,影影绰绰,带着一股俗艳的性感,习宴走过她身下时,眼角不经意地带过,只见那女Dancer也看向她,目光迷离,一时间竟看痴了,习宴嘴角泛起笑意,收回目光,大步上楼。
二楼到五楼全是包厢,楼层越高代表客人的级别越高,消费和服务当然就越好,据说五楼的包厢一般只对大人物开放,上面均是跪式服务,一般的小开或是富二代也只能订到四楼的包厢。
习宴今晚的目的地是三楼的“玲珑阁”,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左绕又绕才抵达,门口站着一位包厢公主,一见习宴过来先是鞠躬问好,服务态度一看就是培训过的,随后包厢公主帮她推开门,她才倾身而入。
包厢很大,里面坐满了人,男男女女,杯光酒影,宛若一个小型的私人聚会。
习宴站在门口,试图从那些人里找到熟面孔,只见坐在沙发正中央的习昊手握酒杯,在和一个朋友说话,一见习宴入场,脸色皆是大喜,立刻起身朝她招手。
“过来。”
习宴微微颔首,脸色暖了几分,驱着长腿走过去,穿过屏幕前,正在唱歌的倪玦朝她招招手,她也朝她浅笑,刚抬头,却见宋东阳坐在拐角处的沙发上,他周遭没有一个人,一看身份就与其他人不同。
见她看过来,他手拿高脚杯,朝她微微示意,随即只换来习宴一记白眼。
“别动,”习昊指着拐角处道,“就坐那里。”
习宴刚插袋站着,看得一伙人心惊肉跳。
她嘴唇抿成一条线,脸色任谁都看得出不悦,今晚她身穿棕色麂皮马甲,内搭黑色吊带,下身黑色紧身裤,一双编织凉鞋,线条感极强,就这么站着御姐范儿十足。她冷眼扫过宋东阳,只见他嘴角带笑,眼中有什么在浮动。
墓地,她坐下。跟他隔了一点距离。
见她今天意外合作,习昊暗暗松口气,手臂搭在倪玦肩上,神色正常。
宋东阳把一杯红酒放于她面前,她拿起,玻璃杯撞击的声音极为清脆。
饮了一口,入口顺滑,带着点点生涩。习宴不太懂红酒却也喝得出是有年份的珍品,她一言不发把高脚杯放回桌面。宋东阳也没自讨没趣,翘着二郎腿,轻晃手里的酒杯,自有一股淡定自若的从容感。
习昊见两人不仅没有膈应,反而一起饮酒,便起兴致,抛下身边众人,挤身坐到习宴旁边,在她耳边悄然道,“不好意思啊,宋东阳这个小人今天非逼我叫你出来,我自然不是卖姐求荣的人,可……哎,你懂的。”
习宴当然懂,这货哪次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也怪她大意,又被他坑。
她瞟了一眼自顾自品酒的宋东阳,低声言语道,“你给我记住。”
习昊一脸讪讪,摸摸鼻子,又坐回中间。
包厢里光线微暗,男士旁边都带有女伴,他们还不知道这些对外宣称是模特、小明星,却从未见过有作品上市的女孩,三年后一个网络名词“外围女”就能概括。
小时候,习宴认为职业是不分高低贵贱的,有人靠能力赚钱,有人靠劳力赚钱,她们靠□□赚钱,都是一份耕耘一份收获罢了。然而长大后她才明白,真正有分贵贱的是人心。一如有钱人看不起穷人,这就是现实。
“……我也不想这么样,反反覆覆,反正最后每个人都孤独,你的甜蜜变成我的痛苦,离开你有没有帮助……”
空灵的嗓音萦绕耳际,习宴寻声看过去,只见倪玦手持话筒,声音从她唇瓣间缓缓流淌,顿时抓住习宴的心。
这首《我也不想这样》是倪玦最喜欢的歌。习宴记得她们最后的一个月,她难得回家,电脑里没日没夜的循环播放这首歌,后来她忍无可忍关掉,倪玦脸色寂寥,眼中有什么坠落,那是唯一一次倪玦没和她争吵。只是第二天后,她就同意分手。
倪玦双眼紧盯大屏幕,全神贯注的样子和周围的喧闹形成强烈的对比。一身纯白长裙的她,在那群衣着暴露、搔首弄姿的外围女里显得特别气质。
习宴目不转睛地注视她,周遭都暗了,人好像都不见了,全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人。
她想这样看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手中的杯子被人轻轻撞击,清脆的声响再次把习宴拉回现实。
她回过神来,斜睨宋东阳,“有事?”
宋东阳看向倪玦,饶有兴趣道,“看什么那么出神?”
习宴把酒杯倾斜45度,鼻尖探入杯内短促轻闻红酒的原始香味,平静道,“关你什么事?”复而轻啄一口。
近看之下,宋东阳长得也有几分帅气,他轮廓深邃,眉眼间距很近,瞳仁靠上,有些轻微的三白眼,若是不笑时,自带几分阴婺。
习宴交过的男朋友大多为人都比较霸气,像宋东阳这种浑身上下透着阴的男人,习宴是不喜欢的。
宋东阳突然凑近习宴,在她耳边低语,“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习宴笑起来,微微转脸看他,说,“宋东阳,你真有意思。你可以追求我,但不代表我就一定赏脸。”
“我打听过,你并没有男朋友。”宋东阳抽回身子,靠在沙发背上,神情带着傲慢。
习宴笑,“我是没有男朋友,可我有女朋友。”
宋东阳先是诧异,目光在她脸上辗转许久,复而摇头,笃定地说,“我才不信。如果你真的有……女朋友,你出院那天就不会是一个人。”
习宴叹了口气,觉得他太自以为是,眼角扫到他桌上的烟,烟瘾便来了,她说,“出去抽支烟。回来再说。”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习宴趁抽烟的空档还不忘调戏一下门口的包厢公主,正逗得小女生脸红红,有人从背后狠狠撞上她,夹在手中的烟瞬间落到前方,地板铺着地毯,习宴赶紧用脚踩灭,刚要回头大骂那人不长眼,却在看清是许佳人后,无话了。
“果然是你!”许佳人倚在墙上,两眼朦胧,双颊绯红,一看就嗑了药,正在上头。
习宴心生不悦,刚要问她跟谁来的,许佳人一个踉跄,便倒进她怀里,下巴抵在习宴肩头,原本还半垂的眼瞬间睁大,由内而发散发出怨毒的神情,吓得人家小姑娘不自然地偏过头。
习宴背对她们,当然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她推开许佳人的一瞬,许佳人又变回那副迷离的样子,习宴说,“许佳人,你搞什么鬼?!嗨成这样也敢乱跑?你在哪个厢,我送你回去。”
“我想想……在哪个厢了?”许佳人俨然已经彻底懵了,她一脸苦大仇深,咬着手指想了半天,转而咧嘴,朝习宴露出傻笑,“呵呵,我不记得了……”
习宴试图询问许佳人家庭地址,可许佳人除了看着习宴呆萌地笑,嘴里一个屁字都蹦不出。习宴那个无奈啊,心想就这么站在门口也不是个办法,便吩咐包厢公主去要一杯冰水,她扶着许佳人转身进了“玲珑局”。
习宴也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把许佳人扔到宋东阳旁边空着的位置,然后又一屁股坐到许佳人旁边,抢过宋东阳手里的酒杯,一干而尽。
为了防止许佳人走光,习宴把她撩起的裙子放好,刚把她的瘫软的身子扶好,就听习昊那边大叫,“习宴,你搞什么?!”
这时包厢公主拿了冰水过来,习宴接过,谢了声,便慢慢把水喂进许佳人的嘴里,介而有些不耐烦回他,“你眼瞎了?!”
习昊语塞,恨恨地坐回沙发,不再理会她。而倪玦却快步走到习宴身边,看着许佳人关切道,“她没事吧?”
习宴朝她感激一笑,轻声道,“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这时,许佳人原本闭上的眼睛,轻轻撩开,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倪玦,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明了的情绪。
习宴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脖子一沉,带着头一低,嘴唇被什么覆上,唇齿间流窜着许佳人身上特有的玫瑰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