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公子》陵小路

29、第八章续上

　　笑声方停，就听见门口的声响，辛陌香不由转头看着门口，肖杉站起身道：“贵客来了。”

　　见着肖杉站起身，他的举止让辛陌香一骇，急忙也站起身。方才沉浸在紧张的打沙蟹，辛陌香完全忘记了聿卿说的‘贵客’，转眼间芸儿已经打开了大门，首先走进来的是一位年纪和肖杉相仿的男子，他微笑的样子十分温和， “星夜兼程，幸不辱命，人我给你带来了。”

　　此人正是文麟。

　　肖杉只微微颔首。辛陌香视线紧随，看到随后进来的是一对年轻男女，男子年约三十一身白色西装蕴积出沉静气度，女子柔而不弱，栀子花色暗纹的浅蓝旗袍，素雅清丽，不正是名扬天下的冬皇和梅大么？

　　“这不是！你说的贵客就是……”辛陌香看看冬梅二人又看看肖杉，震惊的无法言语，直到肖杉搂住她的肩头，“欠你的游龙戏凤，这次补上。”说罢，半推着她迎向门庭里的客人。

　　肖杉在人前这般亲密的举动，何驰是习以为常，文麟则微微侧目，目光所及梅冬二人从肖杉揽着她肩头的手停顿片刻，不禁多看了辛陌香一眼，是位明丽难言的绝色佳人，人情世故如他们，彼此心中具已了然。

　　这个年代年轻貌美的女子不泛有数并不珍奇，多数人关心的是这些女子身旁站着的男人是谁。

　　肖杉率先伸手，“梅大冬皇梨园双绝，男旦女生轰动涿州。此次深夜相邀来访，肖某先谢谢两位卖我这个人情。”辛陌香抬头看着肖杉，几乎不能相信，这样的惊喜和意外，全是他准备的深深感念他的用心。

　　梅大闻言亦是一震，背脊不由挺直，眉间添了三分肃然之意，伸手与那等候的手掌相握，“不敢不敢，小肖司令治辖一方，英雄年少，梅阑久仰今日有缘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直到肖杉已经介绍完，目光转投在不该沉默辛陌香身上，她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抬眸正对上冬皇端庄温婉的笑容，如实说道：“我原本从不轻信世上会有双面美人，今日一见却由不得我不信，从前只得缘在戏台下见过冬皇扮小生的俊隽英姿，却没想倒换上女儿装，丰神不减分毫。”

　　冬皇柔和摇头，含笑连称，缪赞了。

　　虽然出生不同，身份不同，但辛陌香心中很喜欢这样的奇女子，主动伸手，“今日高兴的不敢置信，快请进屋。”

　　进了屋，一众人相谈甚欢，辛陌香又嘱咐人端来茶点水果 ，气氛渐渐融洽。悉知《游龙惊凤》这出戏很得肖杉和辛陌香青睐，虽然言辞浅浅，但冬皇心细看出辛陌香对这一折戏的向往很深。闲聊了几句后便和梅阑去准备戏文，何驰陪同以应所需，虽然此次突兀被邀请，但一应具是细心周到。

　　见他们离席准备。辛陌香喜不自胜明眸流光，不禁拉着肖杉问道：“聿卿，你是怎么做到的。报纸上说梅大和冬皇已离开羲平南下在涿州，我一直留意他们的消息，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这个时候出现在我家。”

　　肖杉不语，只是看着辛陌香，她明丽的容颜如点燃华彩生动的绽放眼前，一笑倾城万物无光。

　　“辛小姐，梅冬二人初到涿州风靡江南，四马路大新路口丹桂第一台的《玉堂春》日日满座满堂贺彩。我跟丹桂台的杜老板抬出司令来，才勉强把他的摇钱树借出来一晚。明天天一亮，怎么借的还得怎么还回去。”

　　文麟待人接物极为周全，又是和自己从小长大，太严肃的复命词自然是讲不出的，肖杉知道文麟这话就是跟自己复命了，点头道：“偏劳你了。”抬手拂在辛陌香肩头，肖杉自然至极的把辛陌香往怀里带了带，才介绍道：“文麟，我的秘书。”

　　“也是从小长大的朋友，”温文的声音，文麟伸出手，“辛小姐，幸会。”

　　面前的男子，明灼灯光由显不凡，聿卿的朋友么？

　　辛陌香微笑伸出手，“你好，文秘书。”

　　文麟正面打量轻握于掌心的葇夷主人，发现她与刚才的活泼跳脱不同，容颜端丽回雪流风，再看她旁边的肖杉，神色已经沉了下来可是眼底分明还有缠绵的情义。文麟是何等聪明的人，面上带着一贯和气的笑容，却是道：“梅大冬皇的游龙戏凤红极涿州风头无两，人只道戏文里风流年少的正德帝以花喻人博美有方。我今日却道这名花倾国两相欢的景状才是羡煞旁人呀。”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太白青莲酒中仙，一调清平赞红颜。肖辛二人心思一处相视一笑，衣袖下的手静静握在一起。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梅大和冬皇便已准备好了，时辰已晚便不劳他们再换戏服了，肖杉吩咐了一声，何驰骋和文麟也就坐下一起听戏。

　　丝竹声响，鼓乐吹笙，昔年正德帝南下巧遇李凤姐的传奇故事，便在悠扬旖旎的胡弦上奏响。冬皇苍劲的唱腔，以女子之姿演绎男儿风流，时而脸色一硬，时而□□转眸，活脱脱的正德帝就在眼前，就是不知道李凤姐嫁进皇宫像她这样一位门楣不高的女子是否就能避开得宠忧移失宠愁的日子。辛陌香不得而知，转头看向肖杉，他脸上明朗的笑容显然是沉浸戏文之中，想起他平日常说，“你就是爱操心。”辛陌香不觉笑了，她学的是历史，替古人担忧这是习惯。

　　戏以情起，情由戏终。

　　正德帝收尾唱道： “游龙落在这凤巢中。”

　　听到这一句，肖杉眸光一深，抚掌笑赞，“琴瑟合鸣，戏台帝后当真的绝代无双，唱词应情应景。”

　　今晚繁星璀璨，月色格外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