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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五章续上 ...

  •   羲平机场

      肖杉与何驰在羲平西郊机场和文麟回合,三人先后钻进早在停机坪久候的播音飞机。螺旋桨启动,嗡嗡的空气被打碎的声音一声紧过一声。铁皮外壳的家伙在跑道上渐渐加速,机身的钢管骨架光泽熠熠。白亮的阳光下,一线花人眼的耀光,呼啸一声便直入蓝色的天际。

      初夏的天气已经开始闷燥,封闭机舱里飞机发动机隆隆的轰鸣,高空气流震荡带来一阵阵颠簸。文麟与何驰不约而同的看着贴在窗边坐着的肖杉,玻璃窗反映出的是一张沉静的脸。

      周围的吵闹全与他无关。

      肖杉从飞机侧面的小窗向下看,渐升的高度,俯视的位置,羲平城街道直平规划井然,一寸一寸平铺延展,一分一分横陈眼前,羲平此刻,就在脚下,就在手中。

      肖杉执意要学会开飞机,这也是原因之一。

      飞机在广阔的平原上空翱翔,幽州之地历来是群雄逐鹿,而此次视察防务,一去一回,飞机在展开的机翼下面,掠过的,都将是他肖杉的地方。

      肖杉想着眸中的光亮渐甚,视线从窗外已经完全看不清轮廓的景物里收回,手腕翻转,原本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掌凑至眼前,伸直的五指渐渐曲拢成拳,最后牢牢的握在了一起。

      拳头只有握紧了才能有力的击出去。

      “啪”的一下,肖杉抬头,另一只同样握紧的拳头与他手背相碰,拳头的主人文麟眼神深亮,“黎军团长派来电报,大家已经在徐城等候。真是想不到,上次见齐他,还是在聿州誓师,没想到再见时,已经江山半壁。”

      “嗯。”肖杉也以手背蹭一下对方,待文麟在他身边坐下,偏头问道,“还有多久到?”

      “半个钟头。”

      徐城,位于徽州西北部。徽州北临近幽州,南临灏州,地处南北方过渡地带,为北国锁匙,南国门户,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徽州以徐城向北为肃军地界,边防枢要,再南跨一步,就是姜居正的地界,没错,徽州既是华夏九州之一,同时亦被肖姜两军割分为二,各占一半。

      飞机落地徐城大郭庄机场,跑道上早早等候的两列士兵注目行礼,站在最前长官模样的人,肩膀上将星熠熠,深沿帽下的脸有经年戎马的冷硬。本来无风无浪的眸子深处,随着停稳的飞机舱门打开,光芒一涨。

      朗眉星目的英武军人驱步向前,面对肖杉,标准军礼,“肃军三方面军团长黎折天。”

      黎折天大不了肖杉几岁,他父亲曾与肖雨亭出生入死,如今肖杉执掌奉系,黎折天也接了父亲的班儿。肃军第三方面军是肖家嫡系精锐所在,肖黎之关系不可谓不亲近,然黎折天典型的军人,习惯的是执行命令,讲起话来硬生硬气。

      肖杉点头回礼,当初将冯哲章赶过长江,他自己回羲平领父命,数十万的军队却是黎折天帮忙看着,“黎军长,这段日子你辛苦了。”

      黎折天只是摇头,引着肖杉往一旁凛姿飒飒的装甲车走去,“弟兄们都想你,都说想打过长江去。”

      肖杉此时已经迈步利落熟练的登上装甲车,听到此话站在车上回头看下面的人,黎折天不爱说话,可是他开口说的话肖杉却都极爱听。

      脚下的装甲车是最先进的德造,坚固强悍实而无华,一如猛将赤胆忠诚,肖杉扬眸笑道,“好,在羲平只坐四个轮的车了,我也早想这些铁皮宝贝们了。”

      九点正,肖杉一身戎装在黎折天开路下来到徐城军事议会厅,英气端正的脸甫一露面,满座的人立时起立,“司令!”

      一张一张盼望的脸,难以形容的亲切,肖杉才一走近就立刻被屋里的人围拢起来。
      “司令你回来了。”
      “司令我们都在等你。”
      “司令咱们什么时候过江?”
      “司令……”

      肖杉应不上话,一双一双热切的眼睛,其中的意思明明白白,一声一声期待的呼唤,肖杉身在其中,心头跃动!扬眸看一眼站在人群外的黎折天,对方眸中的光芒,异亮迥然。

      要知,决战决胜,军心为要!

      胸中血气涌动,肖杉不觉出口一个好字,分开众人来到会议桌的首位。诸将领见状各回各位,在自己职责的位置上,心和眼睛的方向都朝着那指挥位置上的年轻首领。

      肖杉深黑的眸子明亮,抬手一挥,“诸位,会师灏州只是早晚。古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黎折天一直看着肖杉,听到此言,立刻应道,“胜兵先胜而求战,且让司令先看看我们如何为他取胜!”

      肖杉眸子眯起,唇畔掩不住的满意漫延,自从见到黎折天,他第三次道,“好!”

      徽州四季分明,夏雨过后,一丝风也没有,晌午的太阳离得人格外近,烈日下聚起一团团耀眼白光,十万大军站在白光下。

      将台上张起一面一丈方一丈阔的大旗,肖杉站在将台上俯瞰十万军马,他神姿高远,迎逆光遥眺,颇具大将气魄,站在他身后的是机要秘书文麟和副官何驰均是英姿挺拔。肃静炮过,两边数十万大军,分行立道,远隔数里,肃静无声。

      “报告总指挥,部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肖杉看着向他行军礼的黎折天,回敬一个军礼,唇角扬起的微笑泛出期待的耀光,“校阅开始。”

      黎折天的声音洪亮如磬,“请示,先操练何营何队?”

      “就从第49师你的先锋营开始。”

      “是!”黎折天再敬一礼,礼毕,阅兵此时方始。黎折天引肖杉,文麟,何驰和各师军长来到49师军队前。肖杉如墨的黑眸微微眯起,只见49师一个个精神抖擞,高大威武,肖杉看似随意地在军队两旁走了几步,目光一一掠过众士兵最后驻足,双眉微挑目光定在两个人身上。
      黎折天顿时会意,命令,“第7排第8列!”

      “道!”

      “第9排第9列!

      “道!”

      “出列!”

      只见立刻走出两个壮兵,在较场当地立定,百米之外是二十个正红靶心,凝神瞄中靶心,只听一连串的枪声划破华丽濯目的徽州天空。何驰校验靶心,两人无一不中,向肖杉道:“正中红心,满十。”文麟立刻将分数填了个十足。

      “不错。”肖杉含笑朝黎折天点了点头。破云浓雾的阳照越来越大,却不及肖杉又黑又亮眼眸一扬来得耀目,他淡淡道:“继续。”

      然后二人退下,别人再上,也是如此。

      军纪谨肃,校场之上十万大军,枪声响彻如雷,却一声咳嗽不闻,烈日酷热刺刺的汗水从脸颊上涔涔而下,也不见一人皱眉。这可是他肖家的兵马,南下中原北守平津的军队,心里不止一次拍手叫好,肖杉眸中亮光越来越盛,最后注目在黎天折稳重的脸庞,果然是一位练兵将才。

      日头慢慢西沉,肖杉也不歇息,一师一旅一队队校验,然而兵马一时众多,比较不完。肖杉驻足19路师望前方无边无沿的肃然军旅,向文麟下令,“你去检阅左翼军,要小心在意 。”转头,向何驰吩咐,“你去校阅右翼军,看新军是否成熟,若是有怠慢操练者,或斥或杀,决不容情 。”乍然闻言,训练新军的师长神色一禀,不由地腰板一直再直,暗自惊仲肖司令执军法还是那么严厉呐。

      不消片刻,沉重有力的脚步声远离肖杉,倒有部分军长团长和何驰同文麟一起检阅部队,见状,肖杉转身向黎天折淡笑:“行了,该忙活的都忙活去了。你这阅军大典上,总得让我看些新鲜课目。”

      黎天折走近笑道:“一会儿还有飞行表演,一个队的战斗机算得上热闹。”

      “热闹?”阳光毫无遮掩地落在肖杉英伟的脸庞上印出灼灼火焰的眼眸,“把操练和表演弄在一起混淆视听,只有灏州那边才做这自欺欺人之事。在我看来练兵就如同铸剑,要百里挑一,千锤百炼才有一口倾覆天下的宝剑。”

      男儿何不带吴勾?收取关山五十洲。

      天下英豪出我辈,试问谁不想策马江山回首北望,尽风流!

      黎天折声音清越如水击三千里, “属下正巧为司令练了一支新军,就不知合不合司令口味,请司令移步校阅。”

      肖杉从初怔中回神一笑,飞快地看向黎天折,“我就知道你主动来电希望司令部巡视防务,必然是不会叫我失望,倒想知道这回你下足了多少功夫,口味到何境界。你就别再卖关子了,还不带路。”

      “是!”沉稳有度的黎折天答得自信满满。

      肖杉坐进黎折天的亲自驾驶的装甲车,就两个人一辆车,离开校场拐过几个大弯,眼前显露出一大块平原但黑压压的不见草坪。肖杉远望心中一禀,竟数来有三千士兵,夕阳的余光依旧灼烈,他们个个精强,迎骄阳而不惧,长久静立无一丝僵硬之状,军姿拔然远胜方才所见。

      肖杉趁着车未停,人依稀在远处,左臂轻拐了一记在黎折天胸口,是真的高兴道:“你倒是藏了一支骄兵,看来不仅是阅兵大典,倒是你的成军大典,黎军长真有你的,接下来你打算让我看什么课题的校阅?”

      将在谋不在勇,兵在精不在多。这个道理肖杉岂会不懂,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黎天折会备下这样一份惊喜。

      见肖杉高兴,黎天折自然也是高兴,然而这高兴之余亦生了伤感,“当年前朝签订《庚子条约》北洋水师是东夷军船舰三倍,军械枪支精良远超其上,但最后一败涂地几乎全军覆灭。北洋水师输得不是枪械也不是船炮,这惨烈一仗让人教训深刻。”

      一提到东夷,肖杉眉心隐隐一震,知道黎天折话没说完,却极速转过脸,“我明白你的用心,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所以,这一次我为肃军练得就是一支敢战之军。但请司令校验他们是否练就成无惧无谓的虎胆之师。”

      车已停稳,肖杉无须黎天折为他打开车门,敏捷下车,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黎天折,“你且说说,当如何校验?”

      “请司令看那边。”肖杉顺着黎天折的目光望去,只看见一个正中为红的枪靶,比寻常的要略略高出一人头,不见有何特别之处。然而黎天折走到枪靶之下,高喝一声,“出列!”

      “射击!”话语应声而落,很快走出四个精兵,按在腰间上的手同时抽出,拔枪、抬臂、轰声一响,一连发的子弹全部朝黎天折扑射而去。肖杉的心顿时随着枪响之声狂跳不已,一声比一声来得猛烈清晰,直到枪停定神望去时,数十颗子弹全数打中在黎天折头顶的靶心之上,而他眼皮抬也不抬,开枪的士兵亦是神色不改眉头不皱。

      主帅当前,心智坚定,百发百中,当真是精兵!

      良久的震惊仍是难以置信,肖杉讳莫如深的眸子深了又深,抚掌,一声比一声浑厚响亮,笑言相望,“我果然没看错人,黎天折你就是位练兵奇才。”

      黎折天不敢受功,只说道:“这些个兄弟原是随司令一道从聿州打到长江来的,忠心耿耿。我将他们单独挑选日夜训练,就是等此次司令来安徽阅兵好随司令调遣南北,此军可以一当十。”

      肖杉心中喜极,面上淡淡点了点头,站上将台,沉着的声音里缓缓传来的威慑之力有如沉沉推进的浪声,“将士们,兵不可一日而不备,今日你们的表现,我为你们深感自豪。你们敢战,不怕死,足能让敌人闻风丧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天下,明敌强匪者远近皆是,既生为军人,便责无旁贷。战场寸土寸血,但即便是流血,我也不会轻纵任何一个觊觎我家园的人。”

      肖杉讲完,三军将士无不振奋激动,齐呼道:“愿誓死追随少帅!”拥护声如一叠高过一叠的浪潮,方圆十里都能听见。

      肖杉巡视检阅新军热血澎湃,目光中的坚定禀然,不仅仅有着啸傲疆场的昂扬志气,更是肩负成千上万将士们的期望和责任。

      天地不仁,国家遭逢坎坷,四分五裂。各地诸侯倾轧乱战也暗送秋波示好,真心假意,谁心里少得了染指二字。

      不到关外不知中国之大,就是南京的姜居正何尝不是梦里梦外萦怀着这尚风尚水的宝地,关外的聿雍二州地方实在太大,而肖杉又挡在最面前,手下的肃系兵强马壮,江居正即使打出“正义之师”的旗号,联合南京几路势力张大了嘴,也难吞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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