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去流无痕》流光夏月

3、是他??

　　二（１）
　　那天之后，我便时不时的发呆，一发就是好几个时辰。可孟青却如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我一如既往的好。可我看见他却有些不自在，毕竟他那天说了那些话，我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虽然我的表现在这么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身上很不正常，但又能让我怎么办呢？唉！听天由命吧！
　　孟青说，我和我母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年纪小小都有七八分相似。于是我就怀疑，孟静……是不是和以前的我长得一模一样。接着，我又开始幻想以前的我穿古装，长头发的样子，结果愣是自己干呕了好久……我说……再怎么我也是个军人吧……汗一个先～－_－｜｜｜
　　后来，孟青什么都没再提，我也乐得装糊涂。于是，我和他很有默契的和以前一样生活着。同时，在我脑海里也有了这样一个想法：莫非古代的人都有恋童癖，亦或是喜欢罗莉？答案是——无解！
　　时光流逝，如今已是康熙三十九年四月了。算起来，我已经在古代呆了近两年了。十二岁的我，个子已经被我训练的近一米五了。这在古代的女子中差不多算是平均身高了，可我现在只有十二岁，还可以长高不少的。最值得庆幸的是，杭州很少有雷雨天气。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是怕打雷。还真是没面子呢！
　　最近，孟府突然忙活了起来。听春儿说，是皇上南巡要到杭州来。南巡啊！康熙和乾隆好象是大清历史上最喜欢下江南的皇帝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康熙第三次下江南。哎！千古一帝耶！还真想看看他长成什么样子。
　　康熙要到杭州来，我是很兴奋，而孟青却一天到晚愁眉不展。到家里来拜访的客人也增多了，可孟青却很少去见他们。有些时候，我偷偷从里屋向那些客人在的外堂看，见他们等不到孟青时，总是先叹口气，再摇摇头离开。奇怪啊！有些人我在这两年从未见过，有些人也只是一年来一两次，怎么忽的全在这几天来了？
　　不知是不是我回古代后智商降低了，反正我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是什么原因。所以，这种没有下文的事就先抛到一边吧！我自己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碍不着我。可是，在四月底的一天，却让我一生有了改变……
　　（２）
　　这天，我听春儿说，孟青又不见客了。刚好我正无聊，便一个人偷偷想前庭溜去。当时我的轻功和内功都已小成，走、跑、跳均是一点声响都没有。更何况，我本身又是个特种兵，自然知道怎样隐藏自己。我一路无阻的来到前庭，一矮身，蹲在了窗户旁。正想悄悄探头去看，却听见庭里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吓得我又蹲了回去。

　　只听那人道：“少主也真是的！他以为他这么天天躲我们，就躲得过吗？”少主？他们在说谁？孟青么？难道孟青竟是某个武林门派的门主么（纯属武侠小说看多）？我又开始兴奋，好象越来越好玩了。这时，门庭里又响起了一个温和儒雅的声音：“马上就到了，就在三天后。少主若再不准备动手，就来不及了，回白白错失良机。”什么马上到了？难道是武林帮派间的决斗，让孟青设伏么（众人：什么脑壳～～完全猜偏！）？好好玩！好象在拍电影！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一阵激动。结果乐极生悲，一个没蹲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没等我叫出声，就听那粗犷的声音响起：“什么人？！”我冷静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才刚站稳便觉脑后生风。我来不及回头，一个侧空翻翻下了廊子，在花园里狂奔起来。
　　没跑两步，忽觉眼前白影一闪，我一井，一个没刹住车，径直撞在了那个“白影”上。然后，我就觉得右手手腕一紧，已被人死死扣住，捏得我痛入骨髓。“哎哟！放开我！好痛！”饶是我忍痛能力极佳，也禁不住痛呼。那人一愣，明显没料到自己抓住的是个小丫头。我趁他发愣的一瞬间，左手化指为剑，在指尖凝聚了内力向他抓我右手的手腕刺去。
　　他反应过来，却没有松手，反而狠狠一扯。我一声惊呼，身子已被带到一边，而那一指，自然也就戳在了空处。接着，我左手手腕一紧，也被扣住，两只手被反剪在背后。忽然，头顶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小丫头挺厉害啊！”我看不见他的脸，只能低头使劲挣扎。还未挣扎几下，便觉一个冰凉凉的东西贴住了我的脖子，我身子一僵，动作停了下来。
　　我顺着紧挨我脖子的匕首向上望去，却见是一个长相粗豪、浓眉大眼的光头大汉正拿着它。他看见我的脸，蓦地一愣，然后就一直死死盯着我看。看！看！看！没见过美女啊！死光头，臭光头，烂光头！
　　“放开我！放开我！５５５５５５５……青表哥～～～！”我声泪具备的假哭起来。“青表哥？！”两人异口同声道。然后他们对视了一眼，身后那人便松开了我，一闪就站到了我的身前。我假装哭泣却从指缝间隙偷偷打量这个“白影”他面容俊朗，体形修长，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算得上是个美男子了。他看见我的脸也是一愣，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孟青的声音在后堂响起：“澄澄！澄澄——！”看来刚才发生的事已经有下人去告诉孟青了。
　　我边装哭边哇啦哇啦叫着向后堂跑去，一头扎进了从后堂冲出来的孟青怀里。“澄澄！”孟青一把搂住我道，“你怎么了？林波，白羽！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又惊又怒。哎！我是不是装过头了。“少主！”二人的声音有些惊颤。啊～～原来一个叫林波，一个叫白羽，今天弄的我这么痛，我记住了！我圈在孟青怀里，阴险的向他们二人笑了笑，见二人一怔，我那个爽啊！又被骗了～～呵呵～～！

　　虽是这么想的，但我口里却道：“青表哥……他们欺负我……５５５５……”孟青的眼里闪过一丝怒气，恶狠狠的盯着林、白二人，搂我的手又紧了紧。唔……让他抱一下就算了，这是装可怜的条件啊～～～
　　“少主，我们……”二人刚想争辩，却被孟青大喝打断：“住口！你们想要见我，也不用从澄澄那儿下手！我见你们就是！林波，亏你还是澄澄的叔叔，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姑父！”
　　咦？那个林波是我叔叔？是哪一个啊？不会是那个长的丑不垃圾的光头大汉吧！汗……－__－///
　　“少主！我们并不……”那个光头大汉突然开口，难道真的是他？“够了！你和林波先去书房等我。”孟青的一番话，让我从指缝中泻出来的目光转向了那个“白影”，原来他才是我的叔叔林波。我就说嘛，我爹爹哪会有那个死光头那么丑嘛……等等……如果“白影”是林波，那么……那个臭光头岂不是叫白羽——！！我的天啊！我呸！呸！呸呸呸呸呸呸！真是侮辱了一个好名字啊～～～～～！
　　两人应声离开，走之前，林波深深看了我一眼。我对他轻轻一笑，作了个鬼脸，却见他又是一愣，便慌忙将头埋回孟青怀里，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呵呵！他既然是我叔叔，那就一定很聪明（这什么逻辑啊～～～），那么他现在一定知道被我耍了吧！哦～～～现在还是先找个理由开溜吧！最好不要留在府里，免得又撞见，那么……
　　“青表哥……”我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以无辜的目光望着孟青。这家伙还真是高啊！大概快一米八了吧……再加上他那张俊脸，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小姑娘，真可惜！不包括我在内。
　　“澄澄，你没事吧？”孟青的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把猪蹄子拿开！我真想这么说，但是，现在有求于他，就算了……“没事……青表哥……我想出去玩……”我觉得我在说这话时眼里铁定发射着“可爱可爱光波”，不由得一阵恶心，难道我被同化了？
　　不过我的“可爱可爱光波”好象未起到作用……孟青放开我，让我站好，独自向前走了几步，皱眉道：“澄澄，最近外面比较乱，你还是……”他一回头，正好看见我一脸要哭了的表情，于是又忙改口：“……让春儿多带几个人陪你去……”呕耶！我赢了～～哦呵呵呵呵！
　　“好，那我去和春儿姐姐说，青表哥你就先去忙你的吧！”我在转瞬间就恢复了笑容，孟青看我这样，叹了口气，摇头转身向书房走去。看着他逐渐走远，我的笑容不断的扩大，扩大……

　　（３）
　　我一个人走在街上，四下扫射着杭州繁华的街道。近一年来，我几乎天天都闷在府里训练，好久都没出来逛了……说起来，孟青以为我真的那么听话会自己去找春儿啊～～呵呵！
　　正想着，肚子却传来“咕噜”一声叫。哎！还好没人听见，我尴尬地揉了揉肚子。现在已近午时，而我早上又没吃早饭，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那就去那座不用给钱的酒楼吃饭吧——！
　　说是不用给钱，其实是因为那座酒楼（望江楼）是孟家开的。所以，哪里有老板的表妹去吃饭还收钱的。况且我在那个酒楼还有个私人雅间，好象是孟青的爸爸专为我母亲留的，现在自然就留给我了。哎！我还真是幸福啊……等等！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林澄冰……我……还是原来的我么……还是那个特种部队士兵——凌芷玉吗？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站在了路中央。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离我是那么遥远，直到……
　　“二……二小姐……”一个带有一丝颤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将我的神志拉了回来。我一惊，慌忙侧头，却见是望江楼的店小二正站在我旁边。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我已晃到了望江楼。
　　我定了定神，对他道：“照以前一样安排。”说着，便向楼上的雅座走去。无论如何，我现在必须以林澄冰的身份好好活着，这样，一切才有希望……
　　“二小姐，二……二小姐……”小二的声音在后面急急响起。这个家伙今天有些奇怪啊？我疑惑的停下脚步，可肚子却不争气的再次叫了起来。我白了店小二一眼，道：“我不是说了和以前一样吗？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我有些生气，快饿死了！
　　“我，我，不是……二小姐，我不是……”店小二立刻结巴起来。“别我我我的，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老在我眼前晃！”我不耐烦地说，向我的私人雅间走去。
　　“是……”他被我吓地条件反射的回答，可又突然反应过来，向已经在推门的我叫道：“二小姐，雅间里……”他还未说完，我的手已经将门推开，里面……居然有三个陌生人！！两男一女。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四十上下，面容俊朗，想是年轻时十分英俊。他在门一被推开时就抬眼向我看来，我也很自然的向他看去。却见他看见我是眼光一闪，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酒杯愣愣停在了半空，然后听见“叮”的一声，他的酒杯掉在桌上，酒洒了一桌子。奇怪的人，奇怪的表现，我难道长的那么吓人？！
　　“老爷！”一旁的一男一女异口同声道。那女子慌忙帮那个中年人清理溅在身上的酒，并清理桌上的一片狼籍，象是做惯了这种事似的。而另一个男子则恶狠狠地盯着我，然后我听他道：“这位姑娘，请你出去！”话里的命令口吻明显异常。而那中年人，现在还未缓过劲来……

　　我闻言怒火一下子冒了上来，外加刚才在街上的时候不爽之极，于是厉声道：“你叫我出去？！我告诉你，这间酒楼是我们孟家开的，而这个雅间是我的私人地方！现在，请你们出去！！”我眼神冰冷地凝视着那名男子，那名男子也目露凶光的凝视着我。而店小二早已吓得寒蝉若噤，动都不敢动。
　　“够了，叶凌。何必和一个小丫头较真？”那个中年人终于缓过神来。他虽然是在对那男子说话，但深黑的双眸却一直死死的，紧紧地盯着我。“老爷教训的是。”男子不再瞪我，低头站到一旁。啊啦！这么森严的等级制度，这个人应该挺有权势的。
　　“景怜，叶凌。你们先出去候着……我有话问这丫头。”中年人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老爷，这……”男子刚想说什么，却被中年人一瞪，便立刻恹了。还是那女子识趣，扯了扯男子的袖子，便率先出了雅间。那男子冷冷瞪了我一眼，也出去了，还顺手拖走了店小二。现在，只剩我和中年人大眼瞪小眼了。
　　见他一声不吭地盯着我，我实在忍不住，问道：“你是谁？”他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反问：“你刚才说你是孟家的……？”“是又怎么样？”我撇了撇嘴，实在不想和他多说，只想他能尽快滚出去。
　　“你娘……可是叫孟静……？”他的话象闪电一样击中我心坎，下意识道：“你……你怎么知道？”他听见我的话，眼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神采，奕奕地望着我道：“你……过来让我看看，今年几岁了？”他的手微微有些抖。
　　这个家伙，难道认识我“娘”？对了，怪不得他刚刚见了我那么失态，定是因为我和孟静长的很像。但是……用的着那么失态吗？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一声不吭，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他见我如此戒备，便笑着道：“放心吧！我是你娘的……朋友。来，到这边来，告诉我你多大了，你和你娘现在过的怎样，她还住在孟府么？”他不知道娘死了么？还是在拿我寻开心？我不由恶狠狠的瞪着他。
　　可他却轻笑了起来，道：“真是太像了，不光是容貌，连眼神也一样。”我闻言一愣，心下好奇，脱口问道：“你被娘恶狠狠的瞪过？”他听见我的话忽然大笑起来：“可止‘恶狠狠’，简直是‘凶神恶煞’。”
　　看着他放肆的笑容，我忽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什么时候……竟有这么大的压力？哼！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想讽刺眼前这个人的冲动。于是我道：“居然被我娘‘凶神恶煞’地看，你定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笑蓦地卡在喉咙里，怔怔地看着我道：“的确。我算不上什么好人……那么，小丫头，对你来说，什么样的人才是好人呢？”说完，他便神色淡淡地瞅我。
　　没介意他叫我“小丫头”，我低头想了一会儿，道：“好人也分很多种，助人为乐的是好人，心地善良的是好人，为国为民的也是好人……比如……”我停下来，在想用什么人举例。
　　“比如什么？”那个中年人好象很有兴趣。
　　“你急什么！没见我正在想么！”我气得一眼瞪过去，他却乐呵呵的并不生气。

　　突然，我眼睛一亮，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名，一拍桌子道：“康熙爷，就是个好人呐！”话音未落，却见那中年人一口茶喷了出来，惊异地瞧着我。我也怔怔地瞧着他，不懂他为何喷茶。
　　良久，他才神态奇怪地问我道：“你……你知不知道……你这可是在说当今圣上？”“那又如何？他是皇上，我是我，又没有什么相干。更何况，我说他是好人难道错了？”我白了那个中年人一眼，不屑之极。
　　“好，好，你说的对。那你说说看，他怎么个好人法？”他无奈的笑看着我。这个家伙白痴么？难道不知道康熙那么多成就？我翻了个白眼，对他道：“我说，这位先生，你未免对你们家皇帝太不了解了吧！”
　　“我们家皇帝？”
　　“不对……我的意思是……大清国的皇帝。”啊呃！差点说走嘴，吓死额了！
　　“看起来……你很了解他？”中年人的眼里带着笑意，慢慢地抿着茶。“当然……呃……其实也不算……他有很多功绩啊！比如……他八岁即位，十四岁亲政，十五岁智擒乱臣鳌拜，还有，他平定三藩，三次亲征葛尔丹，皇帝做到这个分上已经很了不起了！正所谓‘为国为民，侠之大者’，我很崇拜他的……”
　　刚说到这里，却发现中年人黑亮的眼珠死死盯着我，我突然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忙住了口。
　　“这些……都是你娘告诉你的……？”少顷，中年人才再次开口。他怎么什么都想到我娘啊？哼！明明是我从史书上看到的。我侧过脸去，不再理他。
　　见我不理他，那人迟疑了一下，又笑道：“孩子，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你多大了，姓谁名谁呢？”哼！你还不是没说你是谁！
　　“我说先生，您都知道我娘是孟静，不会连她嫁了谁都不知道吧？再怎么说我娘也是孟家的小姐，她……”突然，我看到了那中年人的表情，吓得不敢再说下去。
　　“哐”的一声，茶杯在地上摔的粉碎，他再次瞳孔收缩，狠狠地抓住我问：“你娘……嫁人了……？！”他在问废话么！我死掰着他扣我肩膀的手，叫道：“你干什么？！放开我！我娘若没嫁人哪来的我呀！”
　　“你……你今年多大……有没有……十六……？”他问得甚是小心。但是……如果我十六岁才一米五高一定会抓狂……
　　“我……我那里看起来像十六岁！我姓林，只有十二岁啊——！”我狂吼了出来，顿时便听到外面响起一阵猛烈的敲门声，还有那个男子的叫喊：“老爷，老爷，出什么事了？”
　　“没有什么事，叶凌你好好守在外面。”中年人很快冷静了下来，松开了我，但眼里全是慌乱。“是，老爷。”外面的男子答道。
　　“二……二小姐……你，还好吧……？”店小二的声音这才颤颤惊惊的响起。“我没事，好地很呢！”我恶狠狠的说道，顺便还揉了揉被捏的发疼的肩膀。
　　屋外静了下来，屋里也静了下来。中年人还有些失魂，只是默默的坐着，我也一言不法。他怎么那么在乎我娘啊？脑子有毛病，还是……啊！！难道……是那个人——！如果他真是那个人，我决不会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