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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风雨歇单入煞血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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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山中的空气沁心极了,道旁的风景也煞是迷人,独孤华林却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快步向山下走去,稍带轻功,越走越快。
今天是初一,市集上赶上乡人拜观音,又恰巧遇上赶集,热闹非凡,丝毫没有因为昨晚的一夜大雨而扫兴。独孤华林在街上游荡,完全被这种热闹的场景给搅浑了,分不清东西南北。
“向您打听一下..”独孤找了个街边卖货的小贩,想问问方向,“圻水怎么走?”话刚一说完,独孤华林便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那小贩一脸惊惶,继而直愣地把他盯着双手颤抖,向远方指去,独孤华林当然不知为何惊惶,不过顺着手指方向望了望,然后定了定方位说:“向西?”小贩依旧那个表情点点头,独孤谢过,转头赶路,刚转身,便听到那小贩与旁人讲话:“那人要去圻水,大概是去煞血寨!”旁边一人听到后马上接话:“煞血寨?我的娘啊,又是个不怕死的!哎——”两人一起叹了口气。独孤听着,也不便问什么,只顾寻人,旁的心思暂且不管,但还是多了些小心,因为刚才他用洞心术读到了那人心中极度的恐慌。
独孤华林轻功本就不凡,又想着赶路,不久便来到了一条大河岸边,河水浑浑浊浊,对面的风景也不及这岸,黄沙飞扬,寸草不生,还有些野兽…或人的白骨。“难怪他们如此惧怕。”独孤华林想着,转念又想到了此行的目的,就想不通了:这大概便是圻水。独孤四下望了望,果然在不远处望见一界碑:“圻水|煞血寨”。这等荒芜之地,何来人烟,更不用提什么村户了,连根草都不愿寄居于此,爷叫我寻人,何处有人?
“再过了圻水…”独孤想着爷的话也不再迟疑,向河水望了望,见河中有个冒出水面的白石,想也没想便纵身向河心飞去,到了河心脚尖轻轻一点,又起空,眼见即将着地,突然,就在独孤将落之处“吱”生出一片锋利的芒木,根根均匀间布,足有一丈见方。独孤华林一惊,翻身腾起,点着芒尖前行,正欲落地,空旷的土地上又生出利利尖刀,寒气逼人,独孤回身而起,轻盈的点住刀尖前行,直到离岸十几丈远,方才落地。回头看着这些利器,心中不由惊愕,难怪世人如此畏惮。
“报——”煞血寨中一寨丁来报。此时煞血祭坛上少主和一老妇、一少女正在行祭礼。
“放肆!没看见蒟煞姥姥正在行礼吗?大呼小叫,惊动了神灵你担当得起吗?退下!”少主亓嬴怒斥道。“你不也在大呼小叫吗?”旁边那少女喃语道。刚巧蒟煞行完最后一个礼说:“慢着——所报何事?” “禀报姥姥,有人硬闯圻水!” “哦?”蒟煞转过身来:“硬闯?到了哪里了?”那寨丁刚才受了骂,一直不敢抬头,驼着腰回话:“已经过了‘水运轻空’‘木芒云尖’‘金语煞息’三阵!正入了‘土火萦谂’” 蒟煞锁了锁眉道:“阴阳倒置,这三阵常人是破不了的,能破此阵者必精五行,或者…”蒟煞顿了顿,亓嬴接过话:“姥姥何必忧恼,古往今来无人能破此阵,此狂徒想必只是瞎撞上了。”蒟煞不理他,突然眼神中闪出一中莫名的惊奇:“走我们去看看。”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茫茫大地,黄沙袭飞,我何以寻人?旷此地诡异难测,机关四伏。可爷爷说的近了有一村户,莫非就是煞血寨?独孤华林暗自想着,又走了几步。天气越来越燥,近了午时,独孤有些饥渴了,顶着头顶的燥日,独孤华林有些奇怪:“现时不过春尽夏始,为何此地竟如西域戈壁一般。”越走越热,独孤华林此时已是满头淋漓的大汗了,汗水顺着冷俊的脸颊滴落“嗞——”独孤一惊,落到地上的汗水竟如落在灼热的铁锅中。独孤华林将外衣褪去一层,山中还有些寒意,此地却像到了另一个世间。独孤渐渐有些疲乏了,手中的外衣也拖到了地上,“哄”衣服刚及地便起了火苗,烧了起来,霎时间就烧到了手边。独孤华林将衣服慌忙甩开,火衣便落到丈外,“哗”的一声,身前顿时燃起熊熊大火,仿佛立起一道火墙,独孤于是向后退去,“哗”身后四周刹时被火墙围住,独孤华林欲施轻功,但火墙上空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来阻止他,独孤寸步难行,火墙之中灼热难奈,正痛苦难待之际,火墙背后隐约出现了几个人。
“来者何人?”一老妇问道。独孤华林被浓烟熏得眼也难睁,左右闪挡,也看不清讲话之人面孔,只依声回话,想这该是煞血寨的人:“在下独孤华林,从此路过!” “方圆百里,何人不晓过了圻水便是我煞血寨,别无他所!路过?托词而已!”那老妇人不依不饶。“在下确实不知,只是受先祖指示寻一村户,却不知遇此…”不待独孤华林说完,妇人便接过话:“寻村户?为何?” “寻一唤作万俟瑄之人。”独孤华林依了回答。老妇人与身旁少女对视了一眼,又问:“先祖尊名?”独孤华林正欲言,体力不支,倒伏在地。那老妇人一个箭步上前,将手杖挥出,一道紫气劈开火墙,救出了独孤华林。独孤昏死过去。
“婆婆,他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名字?”少女问蒟煞。“姥姥,这人是谁?竟劳你亲自救他?”亓嬴很是糊涂,蒟煞从来不回在阵中亲自救人,更不会在土火之阵中用‘破朱光晕’。“你们也不必多问。瑄儿,让几个丫头给他清洗一下,再找身洁净的衣服…叫杜华仙给他诊治诊治,他醒了即刻叫我!亓嬴,你跟我来。”
蒟煞出了客房便穿过了木榻进入煞血堂。亓嬴心中有些不安,煞血堂是寨中要地,没有姥姥和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如今姥姥竟带他到这里来,亓嬴心中打鼓,不知为何。告了座,蒟煞说:“嬴儿,你当少主也多日了,寨中大小事务我也可以放手了,”蒟煞顿了顿,“我等了十几年怕是等到了,此人一来,我也该离开这个世间了。”亓嬴大惊:“姥姥,莫非此人会对你不利?我去取他命来。” “回来!”亓嬴起身正欲往外走,蒟煞厉声喝住他,“此人你不但不能杀,还要严加保护。”亓嬴有些不解“姥姥,难道他,就是…”蒟煞微笑颔首:“还有些话我已备了锦盒,带我入土之时,你便取来看。下去吧,旁的兀问。”蒟煞言罢,亓嬴便退出了煞血堂。“十几年的漫长,总算等到了…”蒟煞坐在椅子上,一滴浑浊的眼泪带着沧桑和欣慰冷清滴落。
出了厅堂,蒟煞回到客房,见杜华仙已到,便问:“杜医师,他怎样了?”杜华仙缓缓地说:“饥劳过度,加上被那幻火乱了些真气,不过…”杜华仙顿了顿。“不过什么?杜医师,你尽管直说就是。”蒟煞有些急了。杜华仙拱手揖道:“是,这少年不管再怎么被乱了真气,却总有一股特殊的气息调和着,保住性命。而且那土火阵的幻火灵力,反被他吸去了不少。” “婆婆,这是什么法术,这等厉害!”少女不解问道。蒟煞若有所思:“老身猜得没错,应该是洞心术。”少女道:“洞心术?”“听说这种法术只用凝视人的双眼便可洞悉人的心境。平凡之人被施此术并无甚大碍,可习武之人,特别是内力深厚之人,只要施法之人愿意,则会被吸去内力。耗去真气。内力越强,耗力越快。”杜华仙捋着胡须向少女解释道。“恩,不错!幻火本通人性,是乃煞血祭坛灵力所致,这少年要不是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只怕这千百年的灵性都被他一人夺去了。”
蒟煞接过话,“杜医师,这少年几时才能醒,伤势如何?”杜华仙笑道:“伤?倒没有,醒?只怕早醒了,已听了我等半天了吧!”说着转身准备封了独孤华林的穴道,独孤一个翻身躲开了。“住手!”蒟煞喝住二人,待二人停下后才问道:“敢问小兄弟姓甚名谁?来寻何事?又将去何处?”独孤华林见那老妇人语气缓和了些便说:“我待见蒟煞婆婆便说,请延我见她。”
蒟煞笑道:“老妇便是蒟煞,你大可不必避讳。”独孤华林定神一看,他原本以为爷口中的婆婆不过是个老态龙钟的妇人,而眼前这般神采奕奕,不觉自己惊愣了片刻,然后才正身开口:“晚辈失礼了。晚辈独孤华林,奉先祖之命寻一名唤万俟瑄之人。”
“你找我干什么?我可不认得你。”蒟煞身旁那少女开口问道。独孤循声望去,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生得楚楚动人,略带娇羞地站在那,一身血红的罗裙修裁出纤纤玉体,绝妙的是那双碧绿的眸子,让人瞧上一眼便能忘却世间愁苦一般。不等独孤开口,蒟煞又问:“敢问先祖尊名?”“叶——不!是万俟岩。”少女眸子一闪略带兴奋的喃语:“爷爷——”蒟煞双目失神轻轻地问:“岩。他葬在何处?”不等独孤回话,蒟煞又说:“他将洞心术传于你,也是寿终之时了。”少女一愣,转而失声哭泣冲出了客房,蒟煞停了停有神经质地喊道:“华仙,快!跟着瑄儿!”杜华仙一个箭步便射了出去。
蒟煞定了定神:“今日你委屈一下,在此处休息,明日我打理好寨中事务,后天便送你们上路。”“婆婆知道我为何而来?”蒟煞笑笑:“是。方才那便是岩让你寻的万俟瑄,我想该交代的岩都给你说了吧。”独孤华林点点头。“灵魇都的四戒你可记得?”“是,贪享淫制。”独孤华林答道。蒟煞点点头说:“那你先歇歇吧。”
出了客房,蒟煞在廊道上慢慢地度步。黄昏暖融融的阳光斜在天边,寨字被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廊道尽头的拐角处,一座红色的阁楼显得与这纷乱的世间格格不入,但在这远离尘世的寨子中却更显出一份温馨。“二十年了,太漫长了!”一滴冰冷的泪滴落,滑过还算光洁的面庞。“岩,我终于可以去陪你了,你…”似乎痛极的伤让蒟煞不由地一踉跄,身体倚在了栏柱上抽泣。
“恩——”
“谁?”听到有响动,蒟煞迅速转头,独孤华林一脸倦容的立在那里。“哦,是独孤少侠啊。有什么事吗?”独孤华林拱手一揖道:“哦,不知婆婆为何事如此伤心?”“少侠有什么事?”蒟煞直言问道。独孤见她不原提及便不再追问,直接说明来意:“今晨午时,晚辈冒昧闯了贵寨的阵法,直至现在还滴水未沾,滴米未进,这会有些肠辘了。”蒟煞听了连忙说道:“是老身待客不周了,少侠不要见怪才是。少侠,请跟我来。”
独孤华林随在蒟煞身后进了廊道尽头的阁楼,刚进楼,蒟煞便喊道:“瑄儿——”一少女从楼上下来,泪眼婆娑竟与当日独孤与爷爷分别时如此相象!“瑄儿,你可记得你自己的使命?”蒟煞问道,那少女点点头,蒟煞接着说:“那就别哭了,乖!”少女看着蒟煞,用手绢拭去泪水轻轻舒了口气。蒟煞便说:“吩咐丫头们给独孤少侠准备些膳食。”那少女应声退出去了。
蒟煞让独孤上了楼,告了座,独孤无聊地环视着这间阁楼。满屋以红色为主色,旁的只有些黑、褐点缀其间。屋内陈设华丽雍容,让人有些厌世的感觉。唯一不同的是屋角的一大簇红色的草,草上开着绿色的花,紫色的萼衬上显得特别清雅。独孤华林好奇的想:“这草花叶倒置已经很是特别了,而这紫萼更是绝妙,让人爽籁极了。”便问:“那是什么草?”蒟煞循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笑道:“蓂荚草。一般的蓂荚草是白色的,但这些却是草中极品。她有一种特殊的气味,让人闻后内力渐晰,气运合田。”独孤深吸一口气果然,满屋有一种清新的气味,怪得一进屋便觉头脑清醒了几分。“她是一种祥瑞之草,能给人带来希望。”
正说着,先前那少女进来了:“都吩咐好了,少侠请稍等!”蒟煞道:“那好,瑄儿,你也过来坐下。”待少女坐定,蒟煞便转向独孤华林:“少侠,这便是万俟瑄,明日你们一齐到我房中来,我有事告与你二人。”独孤华林点点头,蒟煞又说:“瑄儿,这便是爷爷所寻之人,后天你便跟他上路,去完成你爷爷的遗愿。”万俟瑄点点头,斜着眼倾慕而略带兴奋地望了一眼独孤,然后起身道:“少侠。万俟瑄见过了。”独孤华林也起身还礼:“姑娘多礼了。”话音落,饭菜便上来了,蒟煞起身说:“瑄儿,你陪少侠吃着,我先辞了,寨中还有些要事要吩咐。”说完便下楼走了。蒟煞走后,二人有些不自在,等用过饭,独孤便告辞回房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