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六月二十日 晴。 题记： 太子与世族的恩断情仇 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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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周三年入宫的，这点我早已在前篇中提到过。而之所以再重提一次，主要是想告诉大家，御前侍女这份工作并非是我一入宫便被分配到了，相反，我的第一份工作却是被安排在了老太后身边当贴身侍女，当时寿康宫有说我与善心是寿康宫二虎并驱。
而迄今为止，我一生中共遇到过四只王八。
其中之一便是我的好师傅王徵。
我将王徵视为王八的那一天，正是我从勤恳宫女路线改变为贴心小棉袄干女儿路线的时候。彼时，老太后与王徵间的暧昧已被我洞察一二，我自知小命要紧，正准备掉头远避时，王徵这个王八却突然一脚踏进，生生踩地我个措手不及...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天应当是个大雨夜。
本来这日理应是该由善心负责老太后侍寝的，（太后身边的四个大宫女分别以慈善孝顺为名，后面各带一个心字，取意慈心为本，善心为人，孝心为理，顺心为意。我来后因为成功挤掉了我的顶头上司—— 孝心后，便因此给我改成了，仁心这个名字。）但，由于善心下午为老太后熏了香时，染了一身的香气以至于到了晚上也还没散去的缘故，为了避嫌，便传了我来服侍。（在大周，宫女是不允许涂抹脂粉的，因为会被人怀疑是处心积虑的的爬龙床。）
老太后的脸被烛光晕染地异常红润，体态虽稍稍发福，但因眉眼生的秀气的缘故，反倒平添了几分和蔼之态。老太后平日里不爱笑，可一旦笑起来，眼角笑纹便会加深，此时难得眼底露出几分柔色来，我便立即瞧准了时机，怕马屁道，“太后今日的气色真真好，许是下午那蛊参汤起得效，乍一看去，整个人仿佛少了十岁多。”
老太后张开双臂，示意我替她更衣，我便一边细心地为她褪去第一件绣有金丝的百凤归巢外衫，露出里面明黄色的云纹蝙蝠里衣来，一边听她在耳边低缓道，“你是个嘴甜的人儿，平日听一两句话倒也唬弄的过去，但今日哀家清醒的很，你这话一出口，不就在拐着弯说哀家平日里老态龙钟了嘛。”
我当即抿唇笑着，说，“皇太后若是老态龙钟，这宫里头恐怕是再也没有比您还年轻的姑娘了。”
她一指点在了我的额头上，刚要作话，却听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紧促地敲门声。我本想开口作话，却见老太后袖口一挥，再一张，示意我为她套上外衣。
我不敢多言，低头为她套好了外衣后，便听她说，“你且退下。”我只得起身作恭敬状，弯腰朝后退去。待行到正门口，才直挺着腰拉开了门，将外面那人迎了进去。
门外站着两个男人，不，准确来说，应当是一个站着的男人和一个歪倒着的蒙面大侠。血迹从那黑衣人身上一滴滴地低落在了地上，染透了王徵的袖口和胸口，滴染了一地的鲜红。
这是我两世为人来第一次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说不吓了一跳那是假的，只是这一吓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在我短暂的发愣间，我已在究竟是生命可贵还是继续惊吓装娇弱的短暂的取舍中机智地决定了出来。
故作镇定地朝王徵行了个跪礼，便退了出去。在合上大门的瞬间，我还清晰地听见王徵说道，“需借你地方躲上几日。”
那时，我便想着，完了，完了！自己这小命待会儿怕是要比毁尸灭迹还要惨！
老太后平日里是最喜欢我的，但这也仅仅限于我说话比较对她的胃口外加做事手脚利索的缘故。
而这些却完全不能成为她因为我看见她和王徵的勾当而成为放过我的理由。
我深知，若想保住自己的小命，也只能用行动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心和潜力。当即也不再多想，直奔小厨房，拿出块破抹布，打了桶水，从房里取出把雨伞和灯笼，折返又杀回了寿康宫正门口。
我喘着粗气，跪在地上用力刷着被滴到地上的血迹，一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殿内模糊不清的对话。
如今想想，那个时候还真是被吓傻了，不然放着好好的宫人不去使唤擦地反而折腾自己去淋着一身雨水活跟个落汤鸡似地在那里拖地。
王徵出来的时候，夜空正巧应景地打了个大大的响雷，只见黑夜中，忽然白光一闪，王徵的鞋履便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我又大力擦了几下地，见他一时似乎没有走动的意思，便明白他是在看着自己，当下也不敢犹豫，拿起地上的雨伞和油灯，做了个请礼引他走到殿门那里。
一路上，倒是沉默无语，我将伞和灯笼一并送到他手里，低腰做了个标准的跪礼朗声说道，“劳总管费心通传了，太后知道陛下这么晚还担忧她头风之症，分外高兴，命我定要好好将总管送出去。夜里雨大，仁心就不久留总管了，王总管慢走。”静等王徵走远。
（大周，这个标准跪礼和普通跪礼有很大的区别，普通跪礼是限于见到高级的贵人或者在隆重场面下遇见长辈时，才做出来的。而标准跪礼则是类似给佛祖烧香拜佛那种姿势，双臂合并于额间，跪下却不让手碰地的。这种礼数一般是在遇到救命恩人或者拜恩师时，给重要的人行的。）
王徵举着雨伞，一声不吭地停在了我面前。我心跳似鼓，咚咚直跳。末几，他才稍稍转了个身，却是往紫微宫的方向快步行去。
我心惊胆战地送走了王徵后，也不敢马虎，回到屋里，将剪衣裳线用的剪刀拿了出来，藏在腰里。将开门的，守门的，跑路的，所有见过王徵进来的人召集了起来，围成了小圈，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我又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又问了一遍，才看见一个胆怯的小宫女犹豫了几下，哆嗦着唇小声说道，“血…好多血。”我点点头，淡淡道，“没错，是血…”
顿了顿，我缓步走到小宫女面前，一字一句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那是你的血。”一愣神的功夫，便将血剪子拔出了她的喉咙，带着冷笑望着众人，“那么，下一个谁来说说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要问我，当时杀人的感觉如何吧。说实话，当时只想着，她活就是我死，我活便是她亡了，恐惧占据了我整个大脑，脑子一抽便已经拿剪刀插了进去。可你要是问我事后的感觉如何吧，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我吓的腿都在抖，用句矫情的话来讲，就是我感觉到了罪恶感。
并且不仅仅是罪恶感，还有几分恐惧。我怕别人会因此惊吓着四处跑开，然后那时候别说是保命了，我第一个就是被因犯了杀人罪而抹脖子的人。
可也到底是我运气太好了，或者别人都被我粗暴地举动给吓傻了。一群人立马跟风似的跪在地上，齐刷刷地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我隐约明白，我这个大宫女的威严身份起了很大的用处。
大雨冲刷了血迹后的第二天天气格外明朗，寿康宫的小宫女因为被当场抓住她偷窃行为而跳井自尽，寿康宫的井也因此封上的消息只在后宫内起了一层小波澜，很快便被昨夜刺客偷袭未遂，藏身皇宫的消息给淹没。老皇帝气的命人挨个搜查，而等到侍卫搜到寿康宫的时候，太后正摆弄着她刚涂上色的艳红指甲，懒懒地道指着领头的那个人说，“既然来了，便就仔细找找罢。”
而结果，自然是一无所有。
老太后懒洋洋地看着我细心认真地为她吐指甲的脸半响，才说，“等这桩事情过了，你便去王徵身边做事罢。”
我立马应了下来，“喏。”可心里却累得仿佛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回儿似的。
而如果你问我，那名蒙面大侠被藏到哪里来了？我则心虚地告诉你，被我藏井地下了。因为井口被封，所以一般没人会去注意，而如果在底下完全填上石块，则只需把他放进去，然后在缝隙里露出一点空隙供他呼吸便可。
王徵之所以能大半夜来去自如，主要是因为太后身旁的侍卫是他安插的，而位高权重的他自然不可能没有手底下的人帮忙跑腿，而寿康宫又都是老太后的人，自然不可能明的里背叛。所以，那招杀人一是为了解决那些内心胆小容易泄口风的奴才，二则是借机表明我的能力。
之后几月，自己果然被调到了王徵的身边做事。不过是从寿康宫的大宫女换成金龙殿的御前侍女。
王徵跟我说，“你既然跟了来，我自然不能亏待你。名字就改回来罢，顺了自己的命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六月二十日 晴。 题记： 太子与世族的恩断情仇 0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