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个月》乔籽

13、第 13 章

　　十三
　　我们把柳越扶了起来，我看着柳越苍白的脸和沉重的身子，用力踢了一脚旁边的啤酒瓶子，以此告诉柳越我对她的大失所望。乒铃乓啷声音在整座工厂回荡，久久不愿散去。柳越像被惊醒一样猛然睁开眼睛，我瞪着双眼，眼里倒映着柳越的不知所措。
　　柳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把柳越放在樱花树下，林梦师安抚我那愤怒的心和柳越伤痕累累的灵魂。她把我拉到一旁。我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愤怒，不让怒发冲冠做出出格的事情。表情冷淡，内心却是对柳越无尽的失望与不解，还有对林梦师那样平静的奇怪。
　　“其实，”她泉水叮咚般的声音再一次在我耳边响起，“柳越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没心没肺。她也会有低沉的时候。听阿姨说，昨天，她趁着酒劲和阿姨大吵大骂，宣泄她这几年来的不满。柳越以前其实不会像现在这样脸皮厚厚不得大体，其实她内心也是知道怎么样做像个淑女，而且她并不是做不到。
　　“我和她认识是在三年前的一个春天，那天我独自一人到花园散步，后来就从前面跑过来一个哭得不成样子的女孩。她不小心撞到了我，一股不满和痛苦从它的身上流到我心里一样，我们两个都摔在地上。我一抬头，看着她的梨花带雨——那个时候柳越也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孩儿啊——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也带着她去到处欣赏春的景色，安慰她，赞美她。后来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一直以为她就是那样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后来从她姐姐的口中得知，原来她在之前是个标准的小淑女名媛。因为受不了最亲密的发小的忽视和背叛，她才变成这样。刚开始她不过是想引得别人一点点的注意，后来渐渐变成了习惯。
　　“柳越家，算是富豪了，富豪家里呀，培养出来的得是淑女呀。柳越父母对柳越的转变大为不满，矛盾日益冲突，让柳越妈妈最不满的是柳越的身材。柳越却满不在乎，对柳越爸妈的话是一句都不听，劝也劝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柳越依旧我行我素，柳越的话就是：‘我为什么要变得和别人一样！’
　　“昨天，柳越满身酒气回到家里，言语行为完全不符合‘淑女’，柳越妈妈火气一下就蹿上来了。后来......”我感到很奇怪，在她为柳越解释的时候，我不管内心怎样变化，都没有回她一句话，直到她说完了还是那样，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回头看看樱花树下的柳越，实在想象不出来那个家伙之前居然是个可以用“名媛淑女”来形容的人。我的眼里多了一丝对柳越的同情和怜意，先前的怒气早已被林梦师叮咚响的泉水浇灭。
　　在多少人成长的道路上，总会有那么一两件事情，让你变得和从前不一样。

　　我走到柳越身边，向她伸出右手，说：“柳越，我们回家。”我知道这个时候的她不想回到那座富丽堂皇的房子，于是告诉她，我们回013。林梦师告诉那些匆匆忙忙找柳越的人柳越已经找到了，让多少浮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回到宿舍的柳越又回到了“女神经病状态”，我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一脸无奈与痛苦。周日学校食堂不开门！难道要我走到一公里外的小卖部买个面包再回来？！哦不，这绝对不可能。
　　平静下来的心让我感受到了饿肚子的苦难，也让我头脑昏昏沉沉，多少时间后才记起：柳越的柜子里一定有数不尽的零食，还需要我买吗！饥饿的我如饿虎一般扑向柳越的柜子，柳越深感大事不妙，护住自己的柜子大叫一声：“呔，我柳越在此，竟敢做此等图谋不轨之事！”饿着肚子的我放弃了往日的清高与满身的节操，双手合十靠在柳越身上，痛苦的说道：“柳越......行行好，方圆百米，就你这儿有吃的了......我现在的状态，一定走不出百米......”柳越一脸不舍，却把她最喜欢的我最讨厌的巧克力丢过来给我。OK，我可以理解为这是柳越人品大爆发，于是我硬着头皮吃了下去，毕竟吃饭最大！
　　我吃完以后，柳越却突然指着我手上的包装袋大笑起来，捂着嘴说：“过期了！哈哈哈哈......”然后就倒在床上打滚，那放肆的样子看了真想让人给她一嘴巴！
　　我低头一看，真的过期了......柳越还真是女神经！我一个箭步走上去，拽着她的马尾，大骂道：“你这家伙！过期的东西你放着干嘛！就算再喜欢也不可以这样吧！过期了就该扔掉不知道吗！留着祸害人间吗！你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不知道我会揍你吗！你认为你打得过我吗！你这家伙，一定要我骂你‘人渣’吗！”
　　她居然还不知好歹的边笑边说：“对，对，用来祸害晴子你的，就是把我的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之......”她笑得不成体统，话都说不下去，好像一点不怕我的样子，我一脸惊讶，和她扭成一团，尖叫声笑声不断。

　　我们的撕打在一声咳嗽中停下，我和柳越往门口一看，妍溦和影儿正面目狰狞地看着我们。是的，在那一刻，我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可是后来妍溦突然笑起来，双手握起来放在下巴下面，嗲嗲地说：“哎呀晴子柳越你们玩抱抱，我也要～”接着就扑了上来，影儿见状“唉”了一声，接着说：“你们都玩抱抱，怎么能少了我。”她说这话时脸上浮现一种令人不禁嗤笑的忧愁，就像薛宝钗突然变成了林黛玉那般搞笑。当她扑上来时，我、柳越和妍溦不约而同地闪开，伴随着柳越的惨叫，我们似乎都感受到了柳越那张床无比的怨恨和不满，这时只要上来一根牛毛，柳越的床就会无力地塌下。

　　影儿一脸不满地看着柳越，说她多么愧疚多么无奈多么担心多么难受结果找了大半天人家一通电话说柳越找到了，于是只能拖着无比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应付着父母的话嗯嗯啊啊说几句，后来无聊的要死才回到013，于是看见了妍溦，互相分享了相同的感受，接着就看到我们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我说，我先前也是一样愧疚一样无奈一样担心一样难受。
　　可柳越那个没心肝的居然说：“你们肯定巴不得我没了才好，我没了这一柜的零食就是你们的了！”说完她护了护自己的柜子，好像全世界都觊觎她的柜子一样。但是她自己心里一定知道我们都在担心她都在害怕永远找不到她，她心里一定有一股暖流在流淌，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