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个月》乔籽

12、第 12 章

　　十二
　　我一直都以为岂岭不大，直到我早饭都没吃就匆匆忙忙跑出来找柳越那个家伙找了一个上午都没有找遍一整个岂岭。
　　我一边跑着，一边不顾旁人各异的眼神，叫着柳越的名字。跑着跑着，我累了。
　　我站在路旁，看着这诺大的城市，明明那么小。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影儿的电话，只想问问怎么回事。影儿却迟迟未开口，我似乎能看到电话那头那尴尬的表情。我放下手机，又拨通了柳越妈妈的电话。
　　“喂阿姨。”我的语气显得略微焦急，却不似柳越妈妈那样。
　　“晴子啊，我昨晚打了好多电话给你，怎么不接啊，”没等我回答，柳越妈妈又继续说，“昨天柳越回来的时候醉醺醺的，那时候也很晚了，就说了她几句。她趁着酒劲跟我大吵，然后就跑出去了。她喝成那样，我以为她到谁家去了，可现在都不见人，她身上又没带钱，你们昨晚在干吗啊。”
　　我显得有丝尴尬，才想起影儿的尴尬。昨天是她的party，柳越便是为了这个才争吵的吧。我说：“啊，我们昨天给影儿开了个聚会......所以，会晚些吧......”
　　在柳越妈妈的叹气中我按下了结束键。

　　我想起以前白汝出走的时候都会去我们小时候总去的北郊。柳越或许是去了与发小常去的地方吧。
　　我开始在脑海里搜寻柳越告诉过我们的她的发小。她是话痨，一闲下来就开始动嘴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有时我们会听，久了就会不耐烦，有时连理都不想理她，可是她的嘴还是没完没了叽里呱啦半天。初中的事讲完了讲小学，小学讲完了讲幼儿园，幼儿园讲完了就连三岁前那点零星的记忆都拿出来讲，实在没东西讲了就瞎编，编了我们也信。013就是这样热闹起来的。

　　好多人呢，她的故事里，路人甲炮灰乙一大堆，ABCDabcd多得不得了，只有几个特别的主角有点靠谱的名字，像那个林梦师，就是她发小。
　　林梦师！
　　柳越喜欢说话这是毋庸置疑的，林梦师的主要事迹讲完了就连家里的门牌号都说得出来。当时没认真听，只听了个盛安什么路什么民花园。于是我坐上的士，问司机盛安路的那个花园。单纯的我殊不知出租车司机总是奸诈的。那个家伙很肯定地说：“啊，我知道，那个花园在盛安北路！”而到了北路的时候他又说：“这个......我记错了，好像是盛安南路......”

　　于是我坐着出租车绕了大半个岂岭才到什么盛安南路。到了以后，我向路人打听到那个花园，叫做“立民花园”。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来到了一个我从来都没到过的地方。或许那个叫做林梦师的已经接到了柳越妈妈的电话像我一样飞奔出去。于是我浪费了太多车费——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是有点过分啊。

　　“阿，阿姨，你别慌别慌......”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很清脆，像泉水叮咚的声音，就像有魔力一样，吸引我的眼球。她从我的身边跑过，我坚信那就是林梦师，所以一把捉住了她的胳膊。
　　她放下手机，满是疑惑地看着我。
　　“你是......林梦师？”我问。
　　她上下打量着我，突然笑起来，说：“你是王晴子吧？我是林梦师。”

　　我和她走在路上。她说：“柳越有向我提过你呢，说你不爱做表情，看上去不好接近。这样看来，还真是呢！”她一直都笑着，我也出于礼貌，回了个不显见的笑容。
　　我很为柳越高兴，她有这样一个朋友。我也为自己高兴过，因为我有白汝啊，到那个时候，我站在林梦师面前时，还这样认为的，心想着那天真的要好好和白汝重温一下儿时的记忆，那时候多快活啊。

　　她带着我坐上她的电摩托，驶向一条我不曾知道路。我问她时，她说那是去北郊的路。
　　北郊，那棵樱花树就是在北郊啊。那棵樱花树的根还缠绕着我和白汝的愿望呢，那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忘了去哪儿的路呢。
　　林梦师告诉我，十多年了，这条路的变化也很大，十年前的平房现在变成高楼林立；原先道路只有七、八米宽，现在变成了高速路；路两旁的野花野草也被美人蕉月季等花儿代替......变化真的太大，我和白汝是有多久没来了......
　　心事重重，我想着我是什么时候从一个天真无邪扎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变成现在这样不苟言笑的万年面瘫女。白汝怎么就没怎么变呢，真是奇怪呢。——我就是这样想的啊，这样想的啊！

　　车很快就来到了一家废弃工厂前，我把之前的思绪全部抛到脑后。等到林梦师把车停好，我就想叫妍溦影儿过来，林梦师却阻止我，说：“太多人过来不好，我们两个就够了。”“告诉她们一声吧，”我说，依旧把手机掏出来，“省得他们到处找。”林梦师说：“没找到呢，找到再说。”
　　我跟着林梦师在工厂里走来走去，她说她们总来这儿，心情不好就来这。“看到那边的樱花树了吗，那是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樱花树长在工厂中间，我坚信那就是守着我和白汝的梦的那棵树。时光流转，多年不曾过来，这棵樱花树竟被这样一座工厂包围住。这座工厂也不过十年，灰色的墙壁却让它那样的苍老，灰尘布满整座工厂，没有一点生机，连灰尘都不愿飞扬。楼梯上的栏杆上扶着一层红褐色的铁锈，上面依稀有油漆刷过的痕迹，台阶坑坑洼洼，似乎用锤子敲打过无数次。是什么让这样一座本该年轻的工厂这样的老去。余光却瞥到，那清清楚楚的一抹绿。没有开花的樱花树，依然那样舒展那枭娜的身姿，在这充斥着灰色、暗沉的地方，那一抹鲜明的绿使人精神一振。难怪林梦师和柳越会喜欢这里，那座工厂和樱花树就像是灰暗的世界里还有一角是充满活力与生机的。难怪我和白汝会把自己的梦想埋在这颗樱花树下。朦胧中，那棵树好像更加精神了些。

　　什么时候随着林梦师找到柳越的都不知道，只知道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我自己在扶柳越了。她喝了那么多！她身旁还有几个啤酒瓶，她身上的酒味让我感到厌恶、窒息。什么时候，那个无忧无虑的柳越，居然让我看到了她这样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