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土豪》槑林

61、界定比率

　　沟通不足很容易产生误会，即使是和与自己亲近的人。人类总是容易高估熟人对自己的认知能力，想当然地认为对方能够理解自己的性格和处境，理应做出恰当的反应，这样的时候其实最容易产生误解。

　　封钧在脑中回放了一下，他明白信息缺失可能带来的危险，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向对方提供必要的信息。有话好好说，理智沟通能消除一切误会，针对安倪的误会该如何解释，心里大概有了眉目。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果说安倪和封钧是争执不下的的鹬蚌的话，封铎就是在旁边等着得利的渔翁。不过他这个渔翁显得有些意图明显，尽管他知道其中的原委很复杂，但还是抢着不遗余力地添油加醋，就差说出这家伙不可靠赶紧跟我走吧之类的言论。

　　安倪坚定忽视封铎投注过来的视线，颇具暗示性的三言两语，以及意味深长的笑容。在这种情况下顺理成章地，封铎没说几句就被封钧唤来门口的守卫，恭恭敬敬地请了出，临走一双清冷轻佻却充斥着满满讥诮与嘲讽的阴冶黑眸转而望向封钧。

　　封钧和安倪目送着封铎离开，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是一阵压抑而又诡谲的静默。就像戴不同的眼镜会看到不同的世界一样，可能同样的几句话，不同人的理解却千差万别。

　　封钧率先打破沉默，从身后拉住安倪的手腕，力道不重但很牢，这举动下意识的让安倪浑身一颤，斥责脱口而出，“放手，想说什么赶快说。”

　　“不是我和钛星勾结，而是钛星软硬兼施，让所有星球都赞成他们的提议。”封钧话出口的有点急迫，他以为安倪仅仅是误会他勾结钛星对镍星不利。

　　“什么提议？”安倪转身瞥了他一眼，拉下他的手，对这种完全不能把握的状况她开始有点手足无措，冥冥中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封钧纹丝不动地盯着安倪，眸光冷郁，她的举动在他眼里就像一个怄气的孩子，他停顿片刻才回答，“钛星建议放开基因改造，提高正常人和改造人之间界定比率，今天的例法初案，已经被全票通过了。”

　　安倪亦从容不迫地回视着他，后又为他的迟疑右手下意识的捂向心口，那里纠得难受，“这又怎么会危害到镍星，封铎说的毁灭镍星是什么意思？钛星是允诺给了其他星球什么好处，包括银星，所以才会全票通过？”

　　“镍星是第一个放开基因改造的实验点，过了今天那里的界定比率就是百分之五十了，传闻这事情你父亲安迪本意要拒绝，但是最后还是通过了。”封钧眼眸闪过一丝冷光，向安倪挪近一步，“钛星宣布会为所有星球提供他们最前沿的基因技术支持，号称要促进全人类进步。”

　　百分之五十的基因改造率，那会产生怎样的怪物，那个时候的人类还算是人类吗？时代总是有得有失，没法指望每个部分都比过去好，或许科技的滥用已经动摇了对人的界定，由于价值观的分歧，难以调合的利益冲突以及对科学错误利用，以是非对错为名的伦理道德可能会变成过眼烟云。

　　下意识的安倪向后退开一大步，质问意味昭然若揭，“那这其中你和苏菲又有什么？”

　　“苏菲？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封钧眉头微微皱起，他真的很不想浪费时间在剖清和另一个人的关系之上，既然心底早已已有所属，那么就无须再有任何多余牵扯，他的口气开始不满，“你是以为我为了她，才投了那可笑的赞成票？”

　　“不然呢？封铎说的钛星人，除了她还会有谁？”安倪语气放的稍微柔软了些，也略带了些许试探。

　　“你忘了艾伦也是钛星人吗？！”封钧不由拔高了语调，平日淡漠冰冷的音色此时听起来有些奇怪，他阴柔的语气下是压抑的不满，却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的歇斯底里。他就像深冬里零下几百度的冰雪，浑身带着寒冷，却也是最不堪一击的。

　　安倪倒是觉得当他提高嗓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反而认为可爱又亲切，这算是声音的魅力。更重要和关键的是，她发现自己或许真的太过于敏感，草木皆兵地把封铎的一句话拓展成了不应有的样子。

　　封钧也发现了自己不适当的失控，顿了良久，语调又恢复到往常的淡漠，却又因为内容听起来有几分隐忍，仿佛还带上了千钧力量，“你难道不知道我爱上了你？怎么再会勾结其他人去伤害你的母星？”

　　安倪本不打算妄图将这次误会轻率带过，她是个不擅长找理由与借口的人。此刻她的脑子出现短暂的空白，周遭的环境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有封钧英俊硬朗的脸庞，无比清晰醒目。

　　这是封钧第一次对她说爱，她还是对这突然的话语有点不适应，这不是怕事与逃，心口某一处好像被人偷偷抽动了一下，这是最真切的本能反应。她呆在那里完全说不出任何话来，思绪翻涌之间又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小半步。

　　封钧淡垂的眼睑敛起，那双复杂而炽焰的黑瞳紧锁着她，微乱的黑眸狂野迷失，却亦带着一抹沉静的哀柔。修长的手掌伸向安倪的脸颊，夹带着哀戚与不自信轻轻厮抚，“你这是不相信，还是不肯接受？”

　　脸上的冰冷触觉让安倪惊醒，“对不起，我只是……”

　　没有说完，封钧用力将她拉进怀中，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更加绝对与不容反抗。安倪整个人贴到他的胸口，而腰后的那只手亦紧紧钳制住她，使她动弹不得分毫。

　　下一瞬间，唇与唇相抵，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深切地缠吻着豪夺纠葛。唇舌间的肆虐让安倪觉得生疼，她予取予求地放任着，直到两人均喘息着结束这个诡异的吻。

　　安倪重重闭上眼睛，调整紊乱的吸呼，下意识紧紧回拥住他的腰身，方才他的决绝，却令她心生无法言喻的快乐。

　　而封钧似乎因为她的无言沉默，俊美的脸庞变得深沉复杂，分不清是愤怒、哀冷、释然，还是疯狂。他暗黑的眸渐渐燃起凄凉而无声的火焰，就像要把她也一同焚烧殆尽，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不管怎样，我得通知你，你只可能是我的人。”

　　安倪感受到他隐起一片深刻忧郁气场，这样的封钧竟有种说不出的脆弱。她知道自己毫无意义的拘谨，只能造成没有必要产生的误会，因他而来的柔软与忧心都迷乱地还残留着悸动的尾音，“刚刚我还没说完，我只是太心潮澎湃了，或许还有点不自在，你之前从未如此明确地说过爱我……”

　　安倪踮起脚尖，将他冰冷的唇覆上，如羽毛般摩挲了两下，“我也爱你。”她匆匆结束了这个轻柔似水的轻吻，侧过脸去轻咳了下，像做坏事当场被抓住的顽童，脸被银白的灯光却映出一片微微的绯红。

　　她的声音像一阵微风吹过庞大粗陋的钢结构，使坚固的它们立刻变得如同橡皮泥一样软。封钧总算不再觉得自己是在演独角戏，心中被喜悦和满足填充，随即又有一些淡淡的自嘲，或许再冷静的人也会在真爱面前患得患失。他双眸闪过一丝晶莹，随即收敛无波，开口却是未曾有过的温柔，又带了点幽怨，“你应该接受惩罚。”

　　安倪稍感内疚地望着他左侧下颚的红肿，稍稍偏开头，“对不起……要不你也打我一拳吧？”

　　“不用，这拳攒着留给封铎。”封钧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映在安倪的瞳孔中，又含着神袛般的冷漠，神圣不可侵的傲气，他的手指慢慢将她的五指引入他的指间，紧紧相缠。

　　留给封铎的拳头没过几天就兑现了，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那么无懈可击的两个人，也会有一天走上格斗场，如同毛头小子一样厮打起来。当然这不光是为了安倪，还另有其意，导火索是镍星民众的武装反抗。

　　镍星凌晨的天光下，雪原呈现出一种寒冷的暗蓝色。在远方的各个方向上，被击中的目标冒出一道道黑色的烟柱，几乎无风，这些烟柱笔直地向高空升去，好像一条条连接天地的细长黑纱。

　　顺着这些烟柱向上看，任何人都会吃惊，刚刚显现晨光的天空被一团巨大的白色乱麻充塞着，这纷乱的白色线条仿佛是精神错乱的巨人疯狂地划在天空上的。那是混杂在一起的飞行舰的航迹，是保守的镍星人民组成的反改造联盟和镍星正规军队为争夺制空权所进行的一夜激战留下的。

　　来自空中和远方的精确打击也持续了一夜，打击似乎并不密集，爆炸声每隔几分钟甚至近一小时才响一次。其实每一次爆炸都意味着一个重要目标被击中，几乎不会被打空，被摧毁的都是一些关于生物和基因工程的实验室。这一声声爆炸，仿佛是昨夜这篇黑色文章中一个个闪光的标点符号。

　　看起来牢不可摧的就爱你住现在都变成了散落在周围雪地上一堆堆黑色的金属块，地平线随着时间流失逐渐稳定下来，天边出现的一团团模糊的雪雾，给地平线镶上了一道毛绒绒的镶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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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槑槑压力好大，论文要写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