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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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案几上的烛火几欲明灭，蜡烛烧得热了，一道道烛泪顺着烛身流汗似的滑下来。
“小姐，”荧荧操着银剪剪断一段烛心，目光却时不时往坐在床沿绣荷包的无痕身上一圈圈转，“荧荧明白小姐赶着要在姑爷出发前绣好这个香囊的心情，但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忍不住出言提醒无痕道“这已经是我今晚第四次剪烛了，小姐你……”
无痕闻言停下了手中动作，抬起头来飞快地打量了一眼荧荧，见她一脸无奈的表情和持剪僵硬的动作，疑惑地眨眨眼睛，然后恍然大悟，甚体贴地道：“荧荧，你陪着我熬到这么晚，还在这里剪了这么多次烛心，一定很累了，快去歇歇吧，我叫其他人来伺候着就好。”然后接着兢兢业业地绣自己的香囊……
埋头苦干的无痕当然感受不到荧荧此时的委屈，无奈，愤慨甚至无语凝噎的心情…..天啊，她家小姐果然脑子进水了罢，自己已经这么明显的劝她去休息，她居然以为自己在抱怨？她说自己剪烛多次难道不是在提醒小姐她们已经熬了太长时间要去睡觉了吗？还有，自家小姐不仅懂得兵法，还懂点医术，琴棋书画也样样会一点，就是对女红简直是一窍不通，当年长孙将军第一次看见小姐绣活的时候脸上的又哭又笑的的表情自己现在还记忆犹新，看来所谓天赋是真的存在的，她说要给姑爷做点什么，那当然好，但做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女红？为什么？
无声的叹了口气，看着小姐干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小姐脑子进的不只有水吧……
站的久了，荧荧也有些倦意，正要倚在案几边歇一会，突有一声轻轻的“好了”响在耳边，荧荧心头一喜，知道小姐齐活了，放下手中银剪就要往床沿奔，不曾想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脚刚踏进房间的玄衣公子不是李世民又是谁，李世民看着无痕，只见她全身一抖，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一只手撑住床沿，另一只手翻转把刚刚拿着的东西压在了床榻上，一旁的婢女则咬牙切齿地看着无痕，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疑惑，屏退了一旁的婢女，沉声问她，“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我睡不着，起来坐会，你呢？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无痕有些迷惑，最近李世民总是回来得很晚，大多数都在书房议事甚至在书房过夜，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李世民没有答她，而是看向她扣着香囊的手，淡淡问她，“你手里拿着什么？”
无痕又是一僵，半晌才吞吐道“香囊…..给你的……”说着把手中的香囊慢腾腾地递过去。
李世民伸手去接，才发现无痕虽然嘴上说着要把东西给自己，手上做的却完全不是这回事，她把手上的香囊攥得紧紧的，分明是不想让他拿走的样子……..
他终于耐心耗尽，伸手一把扯过她手里的香囊，手上的香包做工粗糙，接口处的针线缝的歪歪扭扭，正面绣的是牡丹还是杜鹃？虽然绣的很烂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很高兴。拿起香囊闻了闻，香气悠远而意境辽阔，让人心神安定，应该是檀香。
“这里面加了檀香、冰片、丁香、川贝子等物，可以定心凝神，缓解烦躁，治疗头晕目眩，反正有很多好处。”无痕看他脸色很好，认为他很是喜欢这个东西，兴致勃勃地冲他解释，“我还在上面绣了一朵牡丹，绣的不太好，不过……”
李世民一本正经地抬头看她，认真道，“嗯，是不怎么样。”很满意地看到她像一朵打了霜似的花，蔫了，火上浇油地道“不过将就着看看看也还行。”无痕彻底萎靡了，哦，那真是很好，他想。
“虽然是不怎么样，但是把它带在身边也不错。”
无痕猛地抬头，正好看到李世民小心翼翼地把香囊系在腰间，像是收好一个宝物，刹那欣喜不能自已。
“你是怎么想到要做个香囊给我的？”李世民系好香囊，看见她傻傻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异彩流转，忍不住问道。
“你要去边关，我不会武，不会也不能跟你上战场，我就想，有什么事情是我能为你做的，为你做点心路上一定会坏，为你缝衣你要穿盔甲大约也用不上，想来想去只有为你做一个香囊，这样又好带又实用，我爹爹说上阵杀敌，运筹帷幄是件难事，只有心平气和，镇定冷静才能想出退敌之法，这里面的香味可以镇定心神，说不定能帮到你一些，即使不能也能帮你睡个好觉不是吗？”停了停又道“这样，你也可以当做是我在你身边陪着你。”
李世民一直在听着，听她讲完想要开口却被她截住话头，“在外面要事事当心，研究作战方略也不要熬到太晚，不要挑食，什么都要吃一点，还有，额，还有……”无痕挺了挺身子，摆出个自以为很端肃的表情道，“对别的姑娘要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碰，记住了没？”
李世民方才一直在憋笑，听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前面的话你不说我也会注意，最后的话，我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说，怎么办？”
无痕张大眼睛瞪着他，怒道，“那我就……”话道一半突然卡壳，对啊，她能做什么，他离自己这么远，而且像他这样身份地位的男人有三妻四妾难道不是常事么？低头讷讷道“那我也没办法……”
李世民本欲看无痕生气发火的样子，没想到却惹得她真正闷闷不乐起来，自知失言，却也拉不下脸来说些情话，一时四周静默，李世民突然想起他早回来的真正目的，从袖中掏出一个朴素的木匣，咳咳两声，推推她道，“丫头，给你的。”
“嗯？”无痕好奇地接过匣子，“是什么？”
“今天和元霸在街上闲逛路过一家玉器行，看着新鲜买给你玩玩。”
无痕受宠若惊，好奇地问他“那你是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这个的？”
李世民眼神一飘，“上次射覆比赛你赢了，喏，这是给你的礼物。”
射覆比赛，哦，对了，是那次公主比赛的事情，败者要给胜者礼品，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他还记得，看着他一脸不自然的样子，不知怎的心中升起一股自豪之感，慢慢贴近他，小声道“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你买这个？”
随着无痕一点点的逼近，李世民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脸上升起两团可疑的红晕，最后终于扭过身来瞪着她，“你到底看不看看里面是什么！”
“哦……”无痕终于收敛，一点点打开盒子，匣中之物精美超乎她意料，匣中放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灵玉，细看这玉竟似一只卧龙，全身碧色盈盈，只有胡须和龙爪处以白玉雕琢，每一片龙鳞都雕刻的细致入微，手指拂过龙身，触感温热，竟像是沾了人的体温，仔细一看，龙目炯炯有神，无痕一怔，这玉龙，竟像是活的一样。
“这东西，真的是你在一家玉器行买来的？”无痕诧异，普通的玉器行会卖这样高档的玉器吗？
李世民淡然道：“没错。”补充道，“我和元霸。”
“你和元霸？你们一起出的钱？”
“不是，我买的，我们只是一起去商量雁门关的事罢了，这次除了刘先生，元霸也和我同行。元霸勇力惊人，有他在必会如虎添翼，我们，最晚后天就会动身。”
无痕无奈道，“公公婆婆还真是舍得……”
李世民笑着轻轻揽过她“李家的儿郎一向是放养的，我们的事情爹娘并不时常过问，这次我闹出这么大动静，爹爹也没有什么反应，其实是默认了我们的行为，何况这不是儿戏，皇帝的安危也关系到李府的安危，爹爹他心里一向清楚。”
“嗯。”无痕点头，往他怀里蹭了蹭，“我会在这儿等你回来。”又抬头凝视他“快点回来。”
眼前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李世民的脸一点点俯下来，她以为他要亲她，顺从地闭上眼睛，肩膀却意外地一沉，颈窝被温热的气体拂的痒痒的，搂在她腰间的手越发用力，她就顺从的贴近他一些。
烛火跳跃，影子投在身后的墙壁上，像双生的婴儿。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