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番外之 青葱年代——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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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青葱年代——过年
今年冬天来得特别早，C城虽在南方，往年的冬季往往是阴冷又极为潮湿的，而现在已经一月出头却意外的温暖。学校高中部特意给高三的学生减压提前放假，许多学生忙着高兴立马回去筹备着过年去了。
赵肖照旧在放寒假后回了老家，就在C城附近不远的城镇里；陈远也停下学习的心思早早的回家懒惰着连课本和画本都没带回家去。而过不了多久陈远就为这一时之懒而犯了愁，习惯了忙忙碌碌的生活突然停下来有点不习惯，整天除了出门准备过年的年货，逗家里亲戚邻里的孩子们玩，就是吃饭，睡觉无其他事情可做。他很想拿着课本伪装学习好躲避各路亲戚的追问唠叨，却总是被老妈一眼看穿。
陈远在家宴上剥着大红橘子，这么想着倒是有些怀念学校的那些匆匆忙忙又充实的日子了——当然还有他的好朋友。
而他是不敢多想的，怕多想了自己又会魔怔。在放假一星期之后陈远百无聊赖从每天去检查一次家门口的信箱到每隔几小时就去看一次。他到底还是期待，可自己又不敢写信过去生怕才几天就这么急不可耐的等待会被那位好友笑话，如此反复又过十来天后春节即将到来，始终没有收到来信，在他给赵肖寄去了一张新年贺卡后，又因为忙于家务等诸多事务渐渐抛之脑后了。
今晚是大年三十儿，陈远和家里人坐在点时间旁边吃团年饭边看春晚，在一片热闹声中时间过得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点多了，电视机里的主持人一边报时抽奖，一边说着几个冷笑话。接着陆陆续续几个亲戚回家了，家里的老人和几个岁数小的小孩儿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还剩几个忙碌已久的大人坐下了打着麻将，唯独留着陈远一个人守着电视机，他很是想出去放烟火可今年他小舅舅在外地工作还没回来，陈远连个玩闹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窗外的烟火一阵隔着一阵燃放着，在一声声巨响之后又陷入无限的寂静之中，平日里漆黑的夜空被各处的烟火泛出了白光使夜晚得不那么彻底倒是有些淡淡的酒红。在这样的夜晚里谁会睡得着呢？好像所有人都是那么的热闹圆满，再也不会觉得孤单。因为终于见到了最思念的人，最亲近的人。
思念……陈远一个人走出房门趴在阳台上微微叹了一口气，在此时叹气是不吉利的不合时宜的，可是他止不住有些失落。不知道他一笔一画认真写满寄过去的贺卡——那个毫无音讯的友人收到了吗？或者说是，已经看完了被搁置到一旁了？
陈远胡思乱想着，胸口出突突的响。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似乎太小气了，他一直以来都相当重视赵肖，好不容易能和他搭上话了，现在又开始得寸进尺起来，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自己怎能有这种霸道不可理喻的想法呢，再这样毫无理由去指望他或许会被厌烦也不一定。是啊，他不过是赵肖一个朋友而已，自己没有权利去渴望和指责。
他胸口仍然突突的颤抖着，使他的心跳频率都快失衡。对于这一不正常的颤动陈远突然意识到——是自己的BB机在响。陈远连忙拉开大衣取出贴近胸口衬衫口袋里的机器，荧黄色的屏幕发出微弱的光，陈远读出那一串熟悉的号码后，心里蓦地亮堂起来——是赵肖
居然是赵肖！
在离开学校前一天陈远正儿八经的塞给赵肖一个纸条，那是他爸的BB机号码，他知道赵肖家里也有人用这个时髦的东西，说是能联系和留言。BB机是好不容易从父亲手里借来的，只限在寒假期间借用，陈远珍而重之的仔细贴身放在身上生怕漏掉信息。可来电的不是父亲的朋友就是同事，搞得陈远有些灰心丧气都想直接把以压岁钱换取的BB机给还回去了。
一直等待的一串号码终于出现了，他从没对数字上过心，而不由得说这是开年以来他遇到过最令他欣喜的事情了。他几乎是蹦蹦跳跳的姿态头也不回的出了门，他想飞速找到一个最近的电话亭回拨回去，他紧张又期待，他知道：在另一头一定会有人等着自己。
而在陈远冲下公寓底楼的瞬间却被一个黑影拦住了，他噗咚一声撞进黑影身上，连同那个人一同摔倒在地上。
“哎哟！我的妈！”陈远不由得吃痛的叫出声来，地是水泥地，他和那个人在地上连续打了几个滚到最后那个人还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你还好意思叫！”压倒在他身上的人发出嘶嘶的声音显然也是摔得不清，陈远在乌漆墨黑楼道里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虽然视线不甚清晰只看得到依稀的轮廓，可这声音，这身上的味道。
“赵肖，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陈远无不吃惊的问道。陈远之所以这么肯定，要说说赵肖的另一个奇特之处——体香。在他还没接触赵肖之前，他老是幻想着赵肖身上如果有味道一定是像木兰或者水仙花一般清雅脱俗的，而不是一股奶香。这种气味和赵肖本人气质毫不相符格格不入，这倒成为他一大怪异又十分可爱的地方了，而他本人又却是毫不自知的。
“我有你家地址啊。”赵肖淡淡的说，看着身下的友人吃惊又开心的表情又补充道：“刚才给你发BB机就是想让你下来而已。”
“咦？你怎么知道我新家地址在哪？”
“你个白痴，是谁在写号码的时候非要写上地址的”赵肖趴在他身上本就想起来，而见他一脸傻气的样子，忍不住再多压他一阵。
陈远压根没在意这个问题：“我忘了嘛……我是想让你写信来着…”陈远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侧过头转移了话题，转而一想又刨根问底道：“不对，你……我是问你怎么大年夜的跑到我家来了？”
两人面对面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赵肖在一片静谧的黑夜之中沉默着，陈远认真等待他的回答。
“我无聊出来转转。”他神态自若的说着，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陈远面前。他的声音很稳，感觉很镇定，但是从赵肖老家到C城主城区差不多接近要3个多小时车程。这要多无聊才绕城一圈半走到他家这边来啊。
陈远也站了起来，身上被摔的疼痛感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在一片黑鸦鸦的漆黑中他仍然看不清赵肖现在的表情，而他现在却快掩不住自己快咧到耳根的笑容了。他很想冲上去抱住近在咫尺的友人，但想来两个男孩这样做有些怪异。他改为一拍赵肖的肩膀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笑眯眯道：“走吧！我们到亮堂点的地方说话。”
所谓亮堂点的地方就是公寓旁公园里无人问津的小凉亭，凉亭本身是生长的藤蔓建成的，周围也应景的长了许多葱葱郁郁的树丛，却不影响休憩的人观看广袤无垠的天空。装扮公园的人也也算有心，今晚在丛林之中亮了许多小彩灯，虽然简单但很是能体现出节日的气氛。这个好地方是陈远的小舅舅发现的，曾封此地为泡妞约会大炮圣地。
当然，陈远是万没想到那个点去的。
“你真的不到我家去坐坐吗？”陈远和赵肖坐在凉亭石桌上，偏过头将手里的一盒饺子给他。饺子是陈远刚跑回家里偷拿的，“尝这个吧，今天下午才包的馅儿”
“真不去了，麻烦。”赵肖接过饭盒头也不抬就吃了起来，显然是没吃晚饭就出门了。陈远也晓得他不爱和生人打交道也不勉强他，只静静看着他没说话，虽然才十几天他觉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赵肖后面的头发似乎更长了些，刘海却剪短了刚刚垂到耳畔处，而身量比分开时胖了一些，本身瘦削的脸微微圆润起来倒是有了包子脸的趋势。
他的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冻红的还是怎么的就像“雪地里的红番薯。”陈远不知不觉的蹦出这句来，赵肖愣了一下咽下口中的饺子馅：“什么啊？”
陈远乐了：“你脸好红，像番薯一样。”
“什么破比喻。”他还是懒得抬头。
他伸出冰凉的双手在赵肖双颊上一捂道：“如冰神掌!”随即跳下石桌跑出亭子比上个挑衅的手势。
赵肖被凉得哇哇直叫，他哆嗦一下放下吃得只剩下一半饺子也跳下桌：“格老子的，造反了！”他扯开一条皮筋将头发挽起了作势要好好收拾陈远一顿，他手长腿长要说追上陈远的话很容易，但陈远上蹿下跳左顾右闪一会儿躲进树丛里一会儿从草丛里跑出来偷袭他，过一会儿就把赵肖弄得气喘吁吁。
赵肖暗想道：这——是一场体力战！便不再胡乱出招静静等待陈远入阵，果不其然陈远终于有了动静，赵肖一个瞬间转身就将身后的陈远死死按捺在大树上，他俩贴得近近的大眼对小眼几乎只能呼吸到对方浓重的喘息。
“输了没有？”赵肖故意低沉的说着，单手桎梏着陈远的手腕放在他头顶上，一手按住他的腰部使他动弹不得。
陈远死鸭子嘴硬的摇摇头。
赵肖使出必杀技——在他腹部挠痒痒，陈远立马招架不住胡乱在树干上扭动连连喊停。
“输了没有？”赵肖勾起嘴角又问道。
小闹一场后陈远的呼吸更快了，可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直直望着赵肖，他答非所问道：“赵肖，如果你是女孩子我就娶你了。”
而下一秒赵肖猛的凑了过来蜻蜓点水的亲了他一口，嘴唇刚被温热柔软所侵略又很快戛然而止。
此时天空又轰隆隆的响起来了，是附近有人在放烟火，“零点到了！”有人在远处这样喊着。新年的夜空像要炸开一片新天地一般震耳欲聋，烟花是耀眼的，它绽放着短暂的时刻，转眼又消失被新的火光所掩盖。
所有人都在欢呼，树下的两个少年谁都没有理此刻的喧闹，能听见的只有胸腔呼之欲出的心跳声。
烟火五彩斑斓的光映在赵肖脸上，他一张一合说出几个字。陈远没有听清，比划着他示意赵肖再说一次。
赵肖恼羞成怒贴近他的耳朵大声说：“谁叫你说我是女孩儿的！”
陈远被赵肖幼稚的举动“噗嗤”笑出声，他还有疑问，还有想不通的事情，但是这都不重要了。
他和赵肖还有很多很多年，还有很多很多以后都还没有到。
爱慕无处可寻，友谊地久天长。
“赵肖啊……”
“嗯？”
“如果这次考试没过怎么办？”
“那就下一年吧。”
“如果下一年还不行呢？”
“那就下下一年吧。”
“可是我担心如果我没机会和你一起去上学了怎么办？”
“那也没有关系。”
“只要你在，我还在，我会等着你。如果等不到你，就是天南地北也要把你找出来。”
烟火燃烧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赵肖闭上眼抵住他的额头：“谁叫你这么笨呢？”
许多年后的陈远常常在梦里想起这年的夜晚，有时候他会微笑，有时候会流泪，但他都不会醒来。他双手捧住赵肖的脸，说出最后一个问题。整个城市都在失眠着狂欢谁都不会知晓他们的悄悄话。
只见赵肖嘴角荡漾起笑意轻轻说道：“好。”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番外之 青葱年代——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