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剑之约 ...
-
夜幕降临，两人手牵着手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新开的冰淇淋店，夏宇轩停下来，眼巴巴地朝店里多看了两眼，被看穿他意图的莫君黎拽了一把，“凉的也不能吃。”
“呜……”夏宇轩嘟嘴，朝莫君黎眨眨眼睛赖着不肯走。
孩子气的举动让莫君黎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忍不住心软给夏宇轩买了一个草莓甜筒。看某人心满意足舔冰淇淋的模样，莫君黎暗想吃货果然好养，一个甜筒就能满足成这样。
“小馋猫，吃坏了肚子可别怪我。”
“管他呢。”吃到心爱的冰淇淋其他的都不顾了。
“记得小时候你总喜欢放学跟着我，遇到路边卖冰淇淋的就挪不动腿。哪天吵架了，你赌气不理我，回头买个甜筒就溜溜的跟在屁股后面走了。”莫君黎笑道，惹得夏宇轩脸红起来，手底下狠狠掐了他一把，“那、那是小时候，我现在都长大了！”
“是啊，你长大了。”莫君黎叹道，语气隐隐的有些感怀和无奈。
已经不是那个一颗糖果就能被哄开心、喜欢在屁股后面粘着自己、心甘情愿被自己护在背后、什么话都不加掩饰地对自己说、高兴了就笑难过了就哭鼻子的小家伙了。
你长大了，夏，我知道。
“还记得我们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莫君黎问。
“让我想想，是在我12岁上初一的那年吧。已经整整十年了啊，真快。现在想起小时候的事，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以为我们会一直那样下去。一起长大，跟其他孩子一样，念完中学，考上理想的大学，找一份好工作，成家立业……”
夏宇轩说着，眼神变的温柔起来，似乎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之中。
“你是个恋旧的人，夏。”莫君黎说。
“大概。”夏宇轩难得坦率地承认了这一点，“很多时候，明知道不可能回到过去，却还是想，如果一切都像那时候一样就好了。可是，不可能了，我们都长大了，回不去了。”
夏宇轩微微闭了闭眼睛，他轻声唤道，“君黎。”
“嗯。”
“关于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事，我不会改变主意。”
莫君黎没有回应，他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夏，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固执。”
“好像没有，不过我知道你心里面肯定说过无数次。”夏宇轩笑了笑，而莫君黎也笑了，笑容又有些说不出的苦涩与无奈，“如果你是一只猫，我一定拔了你的爪子把你用绳子拴在家里圈养起来。可惜你不是，你是一把剑，哪怕藏在鞘中也隐不住锋芒的剑。”
“这个比喻可真烂。”夏宇轩翻了翻眼皮挖苦道。
“烂就烂吧。”莫君黎也不反击，而是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夏宇轩，蹭了蹭他的脖颈，俯在他的耳畔喃喃低语，“夏，还记得你对我立下的誓约。”
“当然。”夏宇轩说。
怎么会忘，因为这道誓约，已经如骨血的烙印铭刻在他的身上。
“那么，你恨过我么？”莫君黎又问。
他说罢，转身吻上了夏宇轩的唇，而没有等待他的答案。
“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不会再阻止你。”莫君黎勾起夏宇轩的脸庞，深邃的瞳眸倒映着他俊美的容颜，“但你要记得，你是我莫君黎的‘剑’。在契约解除之前，永远都是。”
“我知道。”
夏宇轩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接受莫君黎再一次落在唇上的吻。
格外认真与专注的吻，仿佛要融入进他所有的生命。而这个男人，也已经是自己生命的全部，不惜用生命去守护，化为剑伴随左右。是自己选择的道路，亦无怨无悔。
“五年。君黎，在你三十岁之前，我会用我的力量，帮你达成心中所愿。”
“不后悔吗？”
“如果后悔，我当初又怎会追随？”
“呵。”莫君黎笑了，抬手抚摸夏宇轩丝绸般柔软的发丝，“我也不想再继续忍耐了。寄人篱下的时间够久了，我要夺回五年前那些人从我手里夺走的东西，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王位只有一个，哪怕踏着尸骨铺成的道路前行，直至万劫不复。”
但起码，还有你，不会背叛我，对么？
在两人拥吻的同时，不远处，一辆停靠在街边的黑色宝马发动了引擎。
“不动手么？Ice，这可不符合你一惯的风格。”
“我从不做多余的事。”
说话的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夜色的掩映之下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唯有那声音，便如同他的名字那般。——冰，冷得似冰。
“但你正在做多余的事，不是么？我可不记得你有缅怀故人的习惯。”调侃的声音，说话的男人视线掠过艾斯，望着后视镜里映出的人影，“他们可是干掉了你的部下。”
“部下？别说笑了，Blade，我巴不得他们替我清理门户。”艾斯冷笑，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里满是嘲讽，“那个蠢货居然傻乎乎的像靶子一样冲出去，还差点向警方泄露了我们的底细，还好他被干掉了，省得我亲自动手……便宜了他。”
“赞同。当一个虐杀狂落到一个真正的虐杀狂手里，他才会知道什么叫作后悔。”布雷德的语调听起来幸灾乐祸，甚至像在说一个笑话，“不过，真没想到Jack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最后居然会死在自己的猎物手上。太有趣了，我真后悔没亲眼看到他死前的表情。”
“是Noir，是他开的枪。”艾斯说。
“Noir？你是说你‘曾经’的部下，那个早就叛变了的家伙么？”布雷德惊讶，继而大笑，“哈哈，居然能让那种不合群的家伙心甘情愿地追随，魅力不输给你嘛。”
“他真像他父亲。”无端地喃喃自语。
那个自己一辈子，想超越但没能超越的男人。
——夏一铭。
“美男子，嗯？”布雷德戏谑地反问。
艾斯没有回话，他突然180度掉转了车头，引得差点被甩出车窗去的布雷德连连吐槽，“拜托老兄，就算你是拿过赛车锦标赛第一名的冠军，也不要把你的车技秀到马路上好么。唉唉……你开慢点，我觉得我好像有点恶心，快要吐出来了……呕……”
“那就吐吧，最好把你吃的晚饭吐的一点不剩。”艾斯嘲弄道。
“……”自食恶果的布雷德只好叫苦不迭了。
而艾斯斜眼，又扫了一眼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人影。
完全说不出理由的，从那天故意开车撞人寻衅，到现在背地里的跟踪窥视。布雷德有句话说的或许是对的，夏一铭是他毕生的执念，可惜他死了，所以这份执念便从此在他的心中扎根，再也找不到解脱的方式。让他只能越陷越深，自食苦果。
“Ice，他之所以是一个传奇，因为他可以在势力最辉煌鼎盛的时候潇洒退出，而你不能。所以你只能杀了他，却永远不能超越他。他在重伤之下还干掉了组织派出的二十多名杀手，如果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来保护他的孩子，你杀不死他，也没有谁能。”
“……哈。”艾斯哼了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默许。
飞驰的车轮，碾轧过落在风中的飘叶，似不屑，又夹杂着那被点燃的执念。
*********************
两人缠缠绵绵走了一路，终于磨蹭到了莫君黎住的别墅区。夏宇轩甩脱了莫君黎的手，这人来人往的难保没有认识莫总裁的熟人，被看到了怎么办。莫君黎则不以为意，说大不了就是被狗仔队拍到落实了之前“神秘女友”的绯闻，怕什么。
“我是在替你担心。”夏宇轩气道。
他本来就是Gay，加上开着家同志酒吧也没什么清誉可言。但莫君黎不一样，年轻有为的资本家，声名显赫，身价过亿，在香港是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万一真被狗仔队拍到和男人成双入对，不仅会使莫君黎名誉受损更甚至影响到他名下的产业。
这是夏宇轩万万不想看到的，因为自己而让莫君黎受累。
“所以，你打算这样一辈子？做地下情人？”莫君黎反问。
夏宇轩咬了咬嘴唇，默不作声。
“可我不这么打算。”握住掌心的手骤然用力了几分，霸道，炙热。莫君黎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望着夏宇轩低垂的双眸，“夏，我想要……”
话未说完，莫君黎的脸色阴冷下去。
他抬眼盯着前方迎面走来的人，目不转睛的。
良久，他露出了笑容，朝来人行了一个晚辈的礼节，“晚上好，叔叔。”
……叔叔？
夏宇轩一怔，打量着面前长相斯文、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
他，就是莫君黎的叔叔——莫仁杰？
这些年夏宇轩并不曾与莫仁杰接触过，唯一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那时候莫仁杰负责帮大哥莫仁豪处理海外的业务，经常性地会来香港出差，一家人团聚。因为年久未婚，膝下无子，所以对莫君黎这个侄儿一直关照有加，还经常会从国外捎礼物给他。
可莫君黎不领情，对这个叔叔总是爱搭不理的，为此没少挨他爸的骂。
夏宇轩问起，莫君黎也不解释，只说，“这是我的家务事，你别管。”被问的不耐烦了，就直接撇下一句，“总而言之，你离我叔叔远点，能多远就多远。”
于是夏宇轩迟疑了片刻，还是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莫叔叔好。”
接着感觉手底下被莫君黎暗暗掐了一把，他似乎挺生气，但不好发作。
但莫仁杰的表现却是既惊讶又热情，他先是微笑着问候了莫君黎，“我听说你这两天公司里都请了假，还以为是病了，就顺道过来探望探望。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气色不错，还有心情大晚上的逛街呢，哈哈。该不是和你那‘绯闻女友’约会去了吧？”
“叔叔说笑了，我是去接了个朋友。”莫君黎说。
“就是你身边的这位吧。”莫仁杰转向夏宇轩，“你是……”
夏宇轩正想开口，被莫君黎抢先答道，“他是夏叔叔的儿子。”
“什么？原来是大哥结拜义弟的……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了，对对，我小时候还见过他，是叫小轩对吧。那时候还只是个孩子，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都说‘虎父无犬子’，哈哈，幸会幸会。”莫仁杰扶了扶眼镜，打量着夏宇轩，一边偷眼观察莫君黎的脸色。
搞得左右为难的夏宇轩只好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仁杰却接着说道，“既然是故友之子，我肯定得多加照顾。小轩啊，我看你年纪比阿黎还小几岁，是刚毕业的学生吧？正好我那边缺个秘书的闲职，你要不要……”
“这个……”夏宇轩有点为难该怎么委婉地拒绝。
但莫君黎显然已经相当不悦，直截了当地回绝道，“抱歉，叔叔，他不合适。”
“为什么？是不是怕小轩太年轻了。经验嘛，干两年就有了。再说我看小轩这孩子挺好，长得俊，人又老实，我有意栽培。既然是阿黎你的朋友，叔叔我当然不会亏待的。”
莫仁杰还在不死心地游说，夏宇轩却感觉头顶开始冒汗。
斜眼偷瞄莫君黎的脸色，吓死人……
担心自己再沉默下去旁边的某人迟早发飙，夏宇轩赶忙道，“我……”
“他已经答应当我的秘书了。”莫君黎说。
“……哈？”夏宇轩怔了。
不等夏宇轩反应过来，已经被莫君黎搂进怀里，掰过了下巴。
“……！”
视线里突然放大的脸庞，夏宇轩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挂机了。
饶是精于世故的莫仁杰，也难以置信地看着接吻的两人，惊得说不出话来。之前经过伊莉娜点醒他意识到莫君黎对夏宇轩是有些许不同，但他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不同”？
“你，和他……你们……”
“所以叔叔，为了避免某些东西脏了你的眼，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简直、简直是荒唐！”莫仁杰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们，无语，拂袖而去。
眼见莫仁杰走远了，莫君黎这才放开了气喘吁吁的夏宇轩，才要说话已被夏宇轩推开，又羞又恼道，“你在做什么？疯了么你？那是你叔叔，你怎么能当着他的面……亲……”
后面的话死活说不出来了，夏宇轩低了头，感觉嘴唇烫的好像要烧起来似的。
“我没疯，清醒的很。”莫君黎冷笑，低沉的声音透出可怕的寒意。
正因为他是我叔叔，我才要亲给他看，让他看清楚了。
看清楚他想动的是谁的人，觊觎的是谁的东西。
但夏宇轩困扰的神情，显然并不理解莫君黎的所作所为。他苦着脸，皱着眉，一副内疚与自责的样子，“可我不想让你为难……我是不是惹你叔叔生气了？”
“当然。”莫君黎嘲弄地笑道，“因为我把你抢了。”
“抢毛！谁答应去当你秘书了？”夏宇轩这才想起来这回事。
“我。”莫君黎淡定地一指自己，丝毫没考虑到这事有哪里不对的问题，“我打算接下来让你去我身边工作，把我叔叔安插的那个眼线打发走。至于雾都的店你不想关门可以继续开，我不干涉。但平常如果我有需要，你必须随叫随到，就这样。”
“靠！霸王条款啊你！而且这么突然，你都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就职书我都帮你写好了，明天拿着去人事处报道去。”
“你这是强买强卖，我又不是你的……嘶~你他妈又掐我……！”
“不掐你不长记性。再废话，今晚等着。”莫君黎恶狠狠道。
“……”夏宇轩脸色白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剑之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