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年》飘舞的紫色雪

15、月朦胧

　　开车回到雾都酒吧，夏宇轩只觉得心绪有点乱。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夏宇轩不得不静下来将前因后果再细细回想一番。郎封白竟然大度地放走了他，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以白狼的手段若是真想对他下手，绝对可以做到不留痕迹。郎封白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总感觉他好像对自己很感兴趣……

　　还有郎封白的话，关于莫君黎隐瞒他的事……

　　夏宇轩深吸了两口气，暗示自己不要多想，这很可能是白狼为了离间他们的说辞。击溃敌人的最好方式不是杀死他，而是从内部瓦解他们之间的信任，他不能轻易着了白狼的道。

　　如此冷静下来的夏宇轩，不禁暗叹自己刚才过激的反应。

　　不知为何，只要是跟莫君黎有关的事，他似乎就无法维持正常的理性和冷静。明知道这是自己的弱点，却控制不住。也许，换做是莫君黎就不会这样子了罢。

　　那个无时无刻拥有着近乎完美的理性、强大到毫无弱点的男人。

　　收起了满脑子杂乱的思绪，夏宇轩推开店门，首先见到的是焦头烂额的小刘。

　　“店长？你跑哪里去了？害得我都快急死啦！”小刘见了他咧开嘴角欢喜地扑过来，但接着露出有点为难的神色把夏宇轩往外面推，“店长，你先别进来，听我说……”

　　“什么事不能进来说？”

　　打断小刘的声音有些低沉，回头看，莫君黎的面上不见多少表情，阴晴不定。

　　小刘吐了吐舌头就往夏宇轩背后躲，当着莫君黎的面他当然不好再说什么，找了个理由借故开溜了，“没什么，你们先聊着，我去泡壶茶过来！”

　　顺带扭头，深表担忧地看了一眼不明状况的夏宇轩。

　　“君黎……你怎么来了？”夏宇轩先是微微一怔，继而问道。他记得莫君黎说过这两天很忙，所以才拜托了小刘来监督他的日常作息，上一次见面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我不能来？”莫君黎反问。

　　多少有点兴师问罪的口吻让夏宇轩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联想刚才小刘遮遮掩掩不让他进门的样子，夏宇轩心里已是猜出了八九分，恐怕又是某个在气头上的家伙对无辜人员发火了。

　　夏宇轩于是澄清道，“是我擅作主张跑出去的，别拿我店里的人撒气。”

　　“去哪里了？”莫君黎无视了他的解释。

　　“能不能别问？我现在心情不好。”夏宇轩疲惫地合了合眼，拿起水来喝了两口，他现在不想跟莫君黎起任何争执。但莫君黎不依不饶，“告诉我。”

　　命令的口吻让夏宇轩也有点冒火，有时候他真心受不了莫君黎的专横和霸道，加上今晚心情欠佳语气也就带了刺，“不告诉你你能怎样？我都不过问你整天在忙什么，你管我去哪儿？我可不可以说这是我的店，麻烦请你离开。”

　　突然被握紧的手腕传来一阵疼痛，逼近的男人气息霸道得像一头狮子。

　　“这是你的店，但你是我的人。”

　　“莫君黎！”夏宇轩一怒之下拍了桌子。

　　如果不是这时候闯进来打了圆场的小刘，估计两人会像上次的夜总会事件一样大吵一架。端茶过来的小刘看着怒目相视的两人，只觉得空气中那个低气压场啊……太可怕。显然店长是被惹火了，可莫君黎的脾气看起来也不小。

　　唉，祖宗哟，摊上这么两个主儿他这个店员很难当的好不好……

　　“啊哈，茶好了。大家都先喝喝茶，消消气哈。”

　　莫君黎这才松开了夏宇轩，拿起茶杯来沉默不语地坐到了一旁。

　　半晌大概是想清楚了，莫君黎再度开口，收敛了怒意而软化下来的语调略微有点生硬，“一晚上没找到你人，也打不通电话，连小刘都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有点担心……”

　　“抱歉。”夏宇轩深吸了两口气，暗想自己刚刚的态度是有些恶劣了，“有什么好担心的，都成年的人了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敢动我的人不多，我自有分寸。”

　　“那是你太乐观。”莫君黎忍不住道，“虽然靠着刘叔的庇护我们现在已经安顿下来，但这只是表面的。那些想要除掉我的人一直没有死心，只是转移到了暗处。加上我叔最近好像又有所行动，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肯定不是好事。他这些年处处防我，却又不敢公然动我。名义上还得遵照我爸遗嘱上说的，当着我的监护人对我客客气气。但这头老狐狸阴险狡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他知道你与我的关系，恐怕会……”

　　“我知道。”

　　夏宇轩摆手，低头看着手中茶杯上蒸腾的热气，“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自己。我发过誓的，我是你的‘剑’，在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助你达成心愿之前，我一定，不会离开你。”

　　莫君黎沉默了片刻，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下去。

　　笨蛋，你就是这样子才让我觉得不放心。

　　“夏……”

　　以为是莫君黎叫自己，夏宇轩抬头，被莫君黎吻了。

　　夏宇轩一时间有些呆滞，傻傻地看莫君黎近在咫尺的脸。应该说他依旧没有习惯莫君黎亲吻他，就算那天醉酒后无意识中与莫君黎发生了关系，也依旧没有习惯“情人”的新关系。

　　“咳咳咳……”

　　小刘的咳嗽声不合时宜地插齤进来，打搅了两个当事人的“好事”。

　　夏宇轩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场，莫君黎竟然就这么当着外人的面……

　　“别害羞，店长，反正我什么都没看到！”

　　“……”

　　“店长，你怎么脸红了？”

　　“……”

　　被莫君黎用力一拍肩膀，面无表情道，“小鬼，哪凉快哪呆着去。”

　　“哎哟！你怎么拍这么狠——好好好，走就走嘛。你欺负我可以，要是敢欺负店长我回头再找你算账！”小刘说完立即脚底抹油消失的没影了，速度之快让人咂舌。让夏宇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自从离了刘叔跟着他混，真是混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碍事的家伙总算走了。”莫君黎小声嘀咕了一句。

　　“还不是被你吓跑的，黑着一张脸跟那什么似的。”夏宇轩笑骂道，不料想被莫君黎从背后抱住，充满磁性的声音暧昧地回荡在耳边，“夏，我想抱你了。”

　　“唔……”一句话让夏宇轩面红耳赤，连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你、你说什么？”

　　“从上次之后我都一个多星期没碰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什么……”夏宇轩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初夜那次他醉的不省人事完全没印象了，要不是醒来之后腰酸背痛附带烧了两天，他估计都不记得跟莫君黎做过什么。如果说上一次可以归结为酒后乱齤性，那么这一次，莫君黎分明没有喝酒，他很清醒。

　　既然很清醒，又为什么……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莫君黎淡然反问。

　　“是……我是说，我才刚好……”

　　“这次我会温柔点。”莫君黎这样说着，轻轻在夏宇轩的脖子后面蹭了蹭。

　　这让夏宇轩有种神奇的错觉，好像莫君黎是在撒娇，而他完全对撒娇的莫君黎没辙。

　　“那，我去跟小刘说一声，让他先回去好了。”夏宇轩起身要溜，被莫君黎拦下来，“管那个小鬼做什么，上楼把门一关就完了，他敢再闯进来我宰了他。”

　　说罢，懒得等夏宇轩再找借口，直接把人抱起来不由分说往楼上走。

　　“你干嘛？放我下来……”夏宇轩又羞又恼，又不敢叫的太大声让小刘听到，推搡了莫君黎一把，“我自己会走。”

　　“你自己会跑。”莫君黎说。

　　“唔……”

　　完全被戳穿企图，夏宇轩有点蔫，实话说对Sex这事他有点后怕，上次被莫君黎搞得趴床上歇了好几天的糗事就不提了，这要是再来一次他的店还要不要开了。

　　想了想夏宇轩大着胆子跟莫君黎商量，“不然，可以我上你……”

　　“……”

　　夏宇轩没有得到莫君黎的回应，只是感觉周遭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度。

　　被撞开门进屋的莫君黎直接丢进了浴室，“洗干净了。”

　　颇有点大爷的口吻让夏宇轩略感不爽，不过还是听话地拿起花洒开始放水。甩手散了长发，自然散落的发丝一直垂落到腰际，宛如乌黑的瀑布。夏宇轩接着把上衣脱了丢到架子上，袒齤露出来的胸膛和小腹匀称而结实，相比正常男性的肌肤要偏白很多，也很细腻光滑。

　　回头见到莫君黎还一动不动地怵在门边，夏宇轩不高兴了，“我要洗澡。”

　　“那又怎样？”莫君黎泰然自若地反问。

　　“你能不能先出去？”

　　“你觉得我会花时间等你洗完了再洗？”莫君黎道，理直气壮的口吻让夏宇轩无语。

　　算了，不跟这家伙一般见识！夏宇轩妥协，扭头往门外走，“那你先洗吧，我出去。”

　　说罢要走，被莫君黎扯着胳膊拽回来，不小的力气让夏宇轩后背撞到了浴室的玻璃门上，裸齤露出来的肌肤接触到冰凉的玻璃瞬间让夏宇轩打了个冷战。

　　“你干嘛？”夏宇轩不爽地甩掉莫君黎的手。

　　“脱了。”莫君黎说。

　　“啥？”

　　“还是要我替你动手？”莫君黎这样说着，手掌已经按上了夏宇轩裤子的拉索，被受惊的夏宇轩条件反射地挡开，有点不太确定地看向莫君黎，回味着他刚才话里的意思红了脸色，“你……你该不是想，和我一起洗吧？”

　　遭到了莫君黎一个“反应够慢”的鄙视眼神。

　　这让夏宇轩有点窘迫，面对逼近的莫君黎不争气地往后退了几步。这个……虽然一起洗澡这种事在小时候莫君黎搬到他家借住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但那时候夏宇轩还小，就算有生理上的反应也不会往那方面想，但现在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

　　“我觉得，还是不要了吧……”

　　夏宇轩躲避着莫君黎，有点底气不足道。

　　说罢又想开溜，被莫君黎堵在门口截了下来，顺带一把摘下花洒喷出来的热水淋了夏宇轩一身。沾湿的头发全贴在背上，发梢嘀嘀嗒嗒地有水滴淌落，连下身的衣裤都湿了大半。被淋湿的夏宇轩抹掉脸上的水，怒视莫君黎口气有些恼，“你——”

　　“别忘了，夏，你现在是我的情人。”

　　这句话让夏宇轩如遭棒喝一般表情滞了滞，眼底流露出几分无奈和不甘。他终是垂了手，闭上眼任由莫君黎褪去了身上湿掉的衣物。再看还是衣冠楚楚的莫君黎，与被脱得浑身精光又湿淋淋的自己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夏宇轩觉得有点羞怯，又有点凄然。

　　“是情人，不是恋人，对么？”莫君黎听到夏宇轩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但只是转瞬即逝的黯然之后，他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平静，像是死心了又像在自我催眠一般喃喃道，“没关系，只要这样能够留在你的身边……”

　　声音里的情绪被夏宇轩努力地压抑着，使得他的语气有些苍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说罢夏宇轩从莫君黎手里抢过花洒便往自己头顶浇去，水流开到很大，立即完全湿透了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不断有水沿着眉梢和脸颊流下，滑落脖颈。

　　——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他发现自己想要流泪。

　　莫君黎怔怔地看着夏宇轩，看他露出一副俨然欲泣的神情。

　　不知怎的，内心涌起几缕莫名的烦躁。

　　他不想见到夏宇轩露出这种表情，仿佛是被情人的契约束缚而勉强为之的感觉。难道不是两厢情愿的么？难道他不是喜欢自己的么？怎么反倒像被强迫一样露出受伤的表情……

　　“算了。”

　　莫君黎叹了口气，没有再碰夏宇轩走出了浴室。

　　关上门的同时，莫君黎说，“不想做就不做了，洗完澡早点休息吧。”

　　没有回应，夏宇轩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任由温热的水流流淌全身，好像在出神。

　　这让莫君黎有些自讨没趣，走出门外，他兀自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夏宇轩的表现再一次打消了他抱他的欲望，这让莫君黎有点小小的挫败感。

　　恋人和情人，对他而言有那么大的差别么？

　　莫君黎揉了揉太阳穴，英挺的眉微微蹙起。在他看来这两者并无本质意义上的区别，反正上齤床之后做的那点事也都差不多。夏宇轩大概很希望他能够给予爱的承诺，但怎么可能呢？甚至连莫君黎自己都不确定他多久会失去对这种肉齤体关系的兴趣。

　　但至少，目前看来还没有。

　　非但没有，反而还有日渐增长的趋势，这是让莫君黎始料未及的。

　　所谓的……欲齤求不满？

　　不可能，因为在此期间莫君黎也抱过女人，还是姿色性感的美女。

　　但是不一样，身体的空虚感并不是拥抱女人所能填满的，反而变本加厉。那是一种奇怪的渴望，而鬼使神差地循着这种渴望的引导，莫君黎发现自己来到了雾都酒吧的门前。

　　包括如此突兀地提出与夏宇轩Sex，强忍了一个多周等他把身体养好又迫不及待地贪恋起拥抱这具身体的感觉。在刚才看到夏宇轩赤齤裸的身体竟然会产生反应，甚至还想要……

　　莫君黎皱眉，他讨厌这种事物处在自己掌控之外的感觉。

　　尤其是，当他想不明白原因的时候——

　　突然响起来的铃声拉回了莫君黎的思绪，他拿起了手机。

　　未知号码。

　　心道不知是哪个客户打过来的，还真是不识趣。莫君黎接了电话，“喂，你好，莫君黎。”

　　“莫先生，久仰久仰，我一直都很想认识你呐。”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声，口吻透着几分戏谑的意味，“怎么口气听上去这么差，该不会被猫咪给挠了爪子吧？”

　　“你是谁？”莫君黎的声音一沉。

　　“想知道的话，来城府大街西面的篮球场。”

　　城府大街，篮球场，就在这附近……这么说来，这个人应该知道自己现在在雾都。

　　“等我10分钟。”莫君黎说。

　　“OK，别让我等太久。”对方说着，挂断了电话。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持续，莫君黎迟疑了片刻，没有出声只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