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晌时光》莲子意

6、奇怪的你（2）

　　在熙攘的人群中，肖时光意外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徐褚凡，八人位的长桌，只坐了四个人，两边分列两人，和徐褚凡同一端坐着的西装男，正是那天扫描他们学生证的年轻人，坐在最边上与他隔了两个空位。四人中只有徐褚凡是休闲装扮，其余三人均是西装革履，在这个食堂，在这个时刻，穿西装的人不少，只有他们让人平生一种肃穆感。
　　不仅仅是时光，其实很多人的目光有意无意都往那边扫射，她只是众多目光中微弱的一簇，偏偏，这一簇目光与他对上了，隔着人墙，他无意中抬头，无意中地看向了她，然后对着她微笑，浅浅的笑意镶在风姿卓越的脸庞上，光彩夺目.
　　时光隔空礼貌的回以微笑，这时，溜达一圈回来的林筱月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走，那边。”
　　顺着林筱月的拉扯，竟然是徐褚凡的方向，时光小小挣扎着，不顾形象地扭动着肢体，走过去和他们一起坐耶，真的好吗？“筱月…筱月…”时光有意放慢步伐，不时地瞟向徐褚凡那边，而他笑意未变，直直地看过来。
　　“怎么了，廖志业他们在那边呀，有位子。”筱月放松了力道，不理解她的反常举动，奇怪的看着她。
　　“没事，走，走吧。”原来是这样，时光松了一口气，再也不敢看徐褚凡，低着头，紧紧的跟着筱月。此刻她恨不得自己有隐遁的能力，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
　　直到坐定，她都还觉得自己的脸是发烫的，幸好是这样天气，脸红也可以归咎于在外面的寒风。时光很拘谨的环顾一桌，发现大都是围棋社的成员，廖志业与张永新也在里面，互相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各自吃饭。
　　年轻人凑一桌吃饭，从来不缺少热闹，几个人插科打诨地聊着，期间，无可避免的谈起了即将到来的两社联谊活动，时光细细地听着，当把话题引到她身上，她再次摇头拒绝，她实在不适应互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使着劲交谈的画面，一来她没自信能在那样的场合正常说话，二来真的是很怪异。
　　“小新，不用拿包子脸对着我哈，姐姐已经是尽力了。”筱月含着汤匙，笑闹着“本尊在这呢，拿出你们的长枪短炮吧。”说完很豪气地挖了一汤匙满满的饭入口，大口大口地嚼着，没一点淑女形象。
　　“师姐。”张永新用委屈的口吻叫她。
　　不待时光反应，另一位同学追问着，“时光，你是明天有什么事情吗？”。
　　“是呀，来嘛，让网球社看看我们围棋社珍藏的宝贝。”宝贝，听到这个词，时光一时被梗住了，赶紧喝了很大一口汤，待气顺了才说，“很抱歉，我真的不参加。”
　　“不一定跟网球社的人交流嘛，到时你可以跟熟悉的围棋社的同学一起呀。”都是认识的同学，大都了解肖时光怕生的个性，纷纷劝说着。
　　“对呀，对呀。”
　　面对大家的热情，肖时光不知如何是好，向大家抱以歉意的微笑，安静地低头吃饭。
　　这种状况是很容易得罪人的，还在有筱月在，她看时光应付不来，伸手拍着时光的肩膀圆场，“干嘛呢你们，不许欺负我们家肖美人。”刚说完，众人就送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你丫的，刚煽动大家开始长枪短炮的人是谁呀。
　　筱月自知理亏，讪讪地笑着，“吃饭哈，今天的红烧排骨真好吃呀。”众人继续鄙视。
　　“那你多吃点”时光将碟子里的排骨夹给她。
　　“小光，还是你对我最好，来，亲一口。”林筱月嘟起油汪汪的嘴巴作势要亲她。
　　时光笑着闪躲，将头部扭向走道的一边，映入眼帘的是白衣黑裤，“时光，你好！”一道温润低沉的声音响起，旁边林筱月停止闹腾，时光顺着声音的方向，慢慢的抬起头，谦谦公子，这四个字跳入脑海，“徐，徐先生……您吃过了吗？”说完，发觉不对，马上改正，“您吃好啦？”其实这句也没有多好，时光作势要站起来。
　　徐褚凡伸出左手压在她的肩膀上，用了点力道，“没事，你们吃，我就过来打个招呼。”
　　“哦，好。”
　　徐褚凡向众人颔首，道别。看着徐褚凡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马上有人探听，“时光，他是谁呀，长得真好看。”
　　时光向大家介绍他的身份，当同学们追问认识的过程时，她三言两语带过，下意识地没有向大家提及三次提问的事情。

　　下午，淅沥沥地下起小雨，微雨的攻势下，天气已经不复之前的冷冽干爽，水汽弥漫间深吸一口气都仿若能把水精灵们吸入肺中，继而入侵四肢百骸。
　　回到宿舍，时光结束与陆景言的通话，大致的内容是环城路发生了连环车祸，寸步难行，很不幸的是她也被人追了车尾，人没大碍，但一时半会脱不了身。听到陆景言本人没事，时光也放心了，让她事情弄好后，直接回去，不用再来接她，她自己回家。
　　肖陆两家当年住得很近，陆家也是兄妹俩，哥哥陆景行，妹妹陆景言。陆景言比时光大一岁，年纪不大，脾气很大，总能把肖时光逗弄哭了去，因为这种行为，陆景言总是被肖时宇教训。可是人家小小年纪所有物意识很强，时光既是肖家的妹妹也是陆家的妹妹，要欺负也只准她一个人欺负，别人可不行。大人们问她：为什么别人不行？她说：“因为我欺负完了她，会把她哄回来，她可娇气了，别人哄不好。”她说得不假，每次时光哭泣，她就跑回家拾掇一番，屁大的孩子身后拖着大大的袋子，里面装的全部是玩具与糖果。时光三岁以后就哭得少了，陆景言站在自己的衣柜前，看着越堆越多的糖果，很惆怅，“小光都不哭了，那这些糖果怎么办。”直到有一天陆母发现她衣柜里成群的蚂蚁才强制改正了她藏糖果哄小光的行为。如今她已贵为时尚圈翘楚，但一有空仍会第一时间想起肖时光，姐妹俩感情好得不得了。
　　肖时光没有通知家里人来接，将背包背在胸前，向室友打了声招呼，撑起小伞慢慢地朝南校门走去。住宿那么久，需要肖时光自己坐车回去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最主要是不需要，只要是涉及到肖时光的事情，肖家事无巨细都会妥善安排好。
　　还没等肖时光走出校门，雨势开始变大，马上演变成磅礴大雨，雨水撞击在雨伞上啪啪作响，时光紧紧握住伞柄，不一会鞋和裤脚彻底湿透，浸凉的雨水像冰块一样贴在皮肤上，时光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心里无限感叹着自己的坏运气，偏偏在这时下起大雨。
　　在冰雨的侵蚀下，时光瑟瑟发抖，校道变得无限绵长，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感觉，一辆辆的车子从身边呼啸而过，这时候若是有一辆车子能为自己停留多好。福临心至，真的有一辆车子停在她的身边，一开始时光并没有在意，听到喇叭声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发现车子也在挪动，伴随着似有若无的叫喊声，时光稍稍抬高伞檐，侧脸望去，看到徐褚凡坐在驾驶座上，斜过身子把手撑在窗边在叫她。
　　“徐，徐先生，您好！”时光太意外，在这个时候也能见到他。不过想想也是，展览馆靠近南校门，她刚才经过展览馆，只是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躲雨的人，她思量片刻选择继续往前走。
　　“上车，”不容拒绝，徐褚凡帮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肖时光站着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屈服于现实，道了声谢，乖乖地上车，车里开着暖气，她把伞收妥后长长抒了口气，再次感激地向他道谢。
　　“时光，你若一直这么客气，我也会紧张。”徐褚凡将温度调高了几度，笑言，“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除非你也想要我小姐小姐的称呼你。”
　　直接叫名字，徐褚凡？不太妥吧？“你有英文名吗？”英文名最好不过，不会太失礼又不会太亲密，混迹于艺术圈的人应该都会有英文名吧。
　　“我比你大，要不你叫我褚凡哥吧。”
　　时光默念两句，感觉还好，遂点头应承。
　　雨势很大，车子开得很慢、很稳，在充满暖气的车厢里，暖意慢慢地渗入冰冷的皮肤，在身子里蔓延开来，可是已经浸湿的鞋袜紧紧地贴在脚上，脚丫子仍然冷得像冰棍一样，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双脚。
　　车子沿着校道拐了个大弯，在即将驶出校门口时，徐褚凡将车子停在一边，“把鞋袜都脱下来。”他转身在后座摸索，拿出一条黑色针织围巾，迎上她不解的眼神，呵呵一笑，“听话，不然会生病。”顺势接过她腿上的书包，放在后座。
　　“哦”雨水贴着确实不舒服，她乖乖地脱下鞋袜，并将鞋子整齐地放在一边，赤脚踩在平滑的车垫上，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不敢乱动。
　　“来，把湿掉的裤腿也卷起来，”他示意她将腿放在座椅上。时光像个听话的宝宝，一步一动作，整个人完全地缩在座椅上，看着裸露的脚踝和脚丫子，脸颊微微发红。
　　他侧着身子，直接将围巾覆在她脚上，时光一怔，双手按在他手背上，“不，不用了。”冰冷的双手接触到温热的肌肤，又马上弹开去。
　　“还是你自己包起来。”徐褚凡无视她的拒绝，抬头看她。
　　哎，这个人永远都那么理所当然吗？当初怎么会觉得他温柔可亲呢，时光有点气闷，低声说：“我自己来。”

作者有话说

　　看文的人真心少了点~~擦汗~~慢慢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