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晌时光》莲子意

24、不过平常（2）

　　位于中心地段的十方画廊没有相像中的富丽堂皇，内部色调以米黄为主、加以水蓝点缀，装修简明精致又不失盎然的生机。
　　“两位女士下午好，请问需要协助吗？”一入门，满脸笑意的工作人员就迎了上来。
　　陆景言挽着时光摇了摇头，指了指与室内间隔开来的屏风，“谢谢，我们想自己先看看。”
　　“好的，”工作人员没有急着引她们进去，而是拿出一个淡粉中镶嵌着浅蓝条纹的小指扣，乍看之下像颗夺目的小粉钻，时光还在纳闷这个玩意是做什么用的，工作人员已经解释，“这是个简易定位器，如果在观赏过程中有任何疑问，可以随时按戒指上的小按钮，我们很快会来到您的身边。”她尽职的简单演示了一遍操作方法，而所谓方法不过是按下一个按钮，“请让我为您带上好吗？。
　　陆景言拿过小指扣里外瞧了一遍，禁不住打趣到，“不会有什么隐蔽录音笔或者摄像头之类的吧。”
　　“请放心，只是为了方便我们的工作人员很快找到您的位置，快速地为您提供服务，”她熟识得进一步解释，“离开我们店面范围，定位就会自动失效，也就只是一个纯碎的装饰品而已。”
　　时光了然，考虑得很周到嘛，既充分考虑到了客户赏画的舒适度，毕竟不是每个客户都需要身边有人跟头跟尾，可当他需要帮助时，又能以最快速的速度提供服务。不过，这小玩意真有那么神奇？她好奇地拿来打量一番，外表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将它交还给工作人员，在看工作人员替陆景言调整指扣之时，门口传来一记整齐划一的恭敬声音，“徐先生，您好。”
　　徐先生？那么巧的地方能有几个徐先生，她想都没想迅速回头，果不其然直接对上对方的清越眼神。他，不是在家吗？
　　他似乎挑了挑眉头，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时光看了看还不明白情况的陆景言，又看了看只剩几步之遥的徐褚凡，脑袋快速做出了反应，“徐，徐先生，好巧。”
　　徐褚凡闻言，眯了下眼睛，平常不过的表情，但也足够时光辨别出这个预警信号，遂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准备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付这种场面，应付不过去也就提早暴露两人的关系罢了，不过，这次跟预想的倒有差入，他的配合度极高，竟也低低回了一句，“好巧”，并不忘向陆景言投以礼节性的微笑。
　　陆景言扫过眼前前的温润男子，目光瞥向了肖时光。
　　“真巧，大家都在，”时光嘴拙，这下得到了充分验证，这个说辞再配上这个场面，不是让面上人更加不明所以吗？时光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在想着如何补救的当下，还是徐褚凡率先开了口，“小光，不介绍一下。”
　　陆景言微微抬眉，恰巧他说了她想要对时光说的台词，显而易见，小光与他关系不一般。
　　“呵呵，”时光干笑着抓了抓头发，介绍的语言也是干巴巴的，“陆景言，我的好姐妹。徐褚凡，这家画廊的主人。”
　　“哦……徐先生幸会幸会。”清晰接收到画廊主人这个信息的陆景言果断越过时光伸手招呼，脸上堆起媲美太阳光一样灿烂的微笑，“哦”字也连带拐了好几个弯。
　　“您好，陆小姐。”徐褚凡态度友好得过分，脸上的笑意顺着话更是深了几分。
　　“别那么客气嘛，你叫我言言就行了。”景言趁势出口征询两人的关系，“你们？”在职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这点眼见力还是有的，套好近乎百利而无一害。
　　“朋友，”时光抢答，“学校认识的朋友。”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边上人的反应。
　　“是吗？”景言若有所思地看向徐褚凡，她可是注意到他刚才的称呼，小光？对于一般朋友来说，这会不会太亲昵了？
　　而对方并未对这个说法多做注解，反道，“那两位漂亮的小姐，接下来需要在下陪同吗？”
　　他说这话的同时，时光暗暗松了口气，这算是达成共识了？
　　“有行家在，最好不过的事情了，”老板亲自陪同，连身价都不一样了，陆景言哪有拒绝的道理，挽着时光的手臂大方地往里边走。
　　在了解到陆景言意愿以及送画的对象后，徐褚凡直接将她们引到邓梅子的作品前，“送长辈的话，这幅字最合适不过了，不张扬，低调之间又透着大气，应该能讨老人家的欢心。”
　　陆景言哦了声，与徐褚凡简单交换了下意见，又偏头问站在左侧的时光，“你觉得呢？”
　　肖爷爷是书法爱好者，肖时光虽未学其所长，也算是长期浸淫在书香中，硬件不行，好歹欣赏的能力还是培养了点，“嗯嗯，确实是幅难得的佳作，笔墨糅合，行文流畅，最重要的是书法家通过自己的笔触将作者所要表达的寓意诠释得很完整，”时光说着下意识地观察徐褚凡的神色，对方加深了唇边的笑意，赞赏地对她点了点头。得到肯定的时光，更加有底气地做着补充，“总之一句话，人字合一的绝妙之作。”
　　两方的大力赞扬下，陆景言也没再多问，很快这幅字就被拍板定下来。
　　有专人带领，确实让事情事半功倍，让打算在画廊耗一下午的两人心里说不出的轻松愉快，买到心水的作品后，惬意地将画廊逛了个遍，反正不逛白不逛。
　　一般来说，画廊无非两种功能，一是收藏，一是销售。从十方画廊的整个布局来看确实在空间设计上花了不少心思，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展览馆，现在感十足，很具有观赏性。
　　“这也是画廊收藏品之一吗？”陆景言站在似建筑师未完成的草稿的作品前，说实话粗看起来真的很乱，这些乱七八糟的线条莫非也是出自于哪位名家之手？就像每个领域都会有残酷的排名，艺术界也不会例外，区别在于艺术品到了最后不在于具体的内容是什么，而在于作画者是谁。
　　“对，”徐褚凡不知何时绕到了时光身侧。
　　“那这幅作品的理念是？”陆景言发挥好学的精神，不耻下问。
　　徐褚凡笑道，“空间的重要性，我们经常讨论时间去哪儿了，却很少有人会问空间去哪儿了，我们现在就处在一个空间，这是实际的空间，而我们现在脑海中正在想的每一个问题，闪过的每一个念想也都是一个个空间，那是虚拟的空间，假如时间就是金钱的话，那么空间就是生命，没有空间，生命将不复存在。这幅画的意义在于阐明了空间的意义。”他指了指眼前的画，“这是用目前最先进的颜料绘制而成，凝神认真看看，或许能走进画家创造的异度空间哦。”
　　异度空间这部电影倒是看过，时光觉得最后一句中大有唬人的成分在，不过陆景言却表现出高度的兴趣，来回地审视着面前的作品。
　　徐褚凡有意无意地碰触、摩擦着时光的手背，进一步解释，“无论是现实的空间还是虚拟的空间，假如失去了，那么对生命存在的念想也就失去了，举个现实的例子，曾经有个人准备自杀，在他跟建筑师朋友准备告别时，建筑师将他带到一处宗教的空间，奇妙的是一个下午后，他出来对建筑师说：我的人生得重新开始。这幅画正是画家偶然听闻这个故事后的灵感之作。”
　　怪不得说每幅作品都有灵魂，一幅布满横七竖八线条的作品，被他这么一解释，顿时寓意深远起来，景言完全沉浸在寻找画家隐藏的空间的探秘之旅中，更是近一步细细观摩起来。
　　在背着景言的地方，时光壮着胆子覆上他负手抄在背后的手掌，食指与中指一下一下地轻轻抠着对方的掌心，眼神无害又无辜地讨好着身侧的男人。
　　面对时光这副小模样，徐褚凡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将她的手指扣在掌中，再自若地直视着前方，眉目舒缓、笑意浓厚的侧脸，充分泄露出他的好心情。
　　被握了一会，时光试着抽出自己的手指，而他的力道很大，抽了几下竟没抽出来，面对景言随时可能回头的情势，她的心口重重地跳起来，横生出一种背地里偷情的感受，而她自认理亏在先，也只得顺着他。
　　好在，在景言回头时，徐褚凡好心地松开了力道，又恢复了正儿八经道貌岸然的神色。
　　“哎，可能慧根不到，没看出所以然出来。”景言无所谓地耸了耸间，偏头问时光，“要不咱们回去了？”
　　“好。”
　　最终，陆景言以一个优惠的折扣价买下了看中的字，同时附赠了那幅她刚才研究了很久的代表空间的意义的作品。
　　结账时，面对陆景言受宠若惊的面容时，徐褚凡只是淡淡地说：“这是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