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晌时光》莲子意

23、不过平常（1）

　　徐徐的夜风，带着些许凉意，多少吹散了些停留在脸上的燥热。
　　缓过神来的时光举着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笑得甜蜜，“假如时间可以留在此刻多好，那么我们就可以一直一直这么地走下去。”
　　徐褚凡只是紧了紧交握的手，对这种毫无逻辑性的假设不予置评。
　　时光本就没期待他的回应，晃着他的手臂，“我给你念书好不好？”
　　徐先生当然不会拒绝女朋友的好兴致。
　　时光清了清嗓子，平和地念出《简爱》中的经典选段，“你以为我贫穷，相貌平平，就没有感情吗？我向你起誓，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会让你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一样。”
　　“哦？”徐褚凡一把揽住她，另一只手抚上她的侧脸，“是在暗示什么吗？”做出思考状，接着恍然大悟地又哦了一声，两个字的语气大相径庭，“是在说你现在已经难以离开我了吗？”
　　时光宛尔，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嗯？”他的手顺着眉眼扫下来，最后停留在嘴角，沿着唇线慢慢临摹对方的嘴唇。
　　时光被他弄得有些痒，向旁边侧了侧脑袋，而他的速度极快，只见他俯身就贴上那片柔软，又是一个温存细腻的吻，虽仅仅几秒就分开，但已足够她面红耳赤，难道亲着亲着会上瘾？
　　“小光，我很庆幸在我之前还没有人发现你的美好。”
　　时光不知道自己还回应了什么，只知道被他牵了一路。
　　快到达学校南门时，时光停下，可怜兮兮地摇摇两人交握的手。
　　“嗯？”不知道是否被吻太多而产生的错觉，觉得他单音节的嗓音是如此的性感且……煽情。
　　时光将那乱七八糟的思维晃掉，撇着嘴巴撒娇，“我饿了。”没有吃晚餐就来参加生日宴了，中途的一块蛋糕，此刻也已消化尽贻。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肖时光带着徐褚凡来到南门侧边的一家砂锅粥店，此时正是介于晚餐与宵夜之间的空档期，所以店里的人不多，两人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别看这家店小，它可是我们学校的金牌粥店，餐点时分火爆到不行。”时光帮两人倒了茶水，又向老板扬了杨手，接着说，“店主是广东人，是很地道的广东砂锅粥。”
　　徐褚凡点头，翻看着桌上的餐牌，食材倒是很丰富。
　　在他专心查看的时候，年轻老板已经过来，用生硬的，带着粤式腔调的普通话问道，“两位想下些什么料？”
　　时光见对面的人完全没有要点的意思，就自己做主点了几样海鲜。在老板走后，她才后知后觉想起忘记跟老板说不要放香菜了，正嘟嚷着想起身去提醒，手背被按住，他向老板的方向扬了扬声，“佬细，唔该，我哋嘅粥唔好落香菜。”
　　“好嘅。”老板应了声就钻进了厨房。
　　不多时，一锅滚烫的砂锅粥出炉，老板端过来的时候，用粤语热情地对徐褚凡说：“睇你嘅广东话讲得咁正，你系唔系广东人呐。”
　　“唔系。”
　　“咁难得喔，我都误会咋添。”
　　两人一来一往还说了些什么，不过后面的时光就听不太懂了，直到老板走后，她才重新说上了话，“多会几门语言就是不一样，走遍天下都不怕。”说完带着小骄傲用这阵子学的马来语说了几句，“怎样？发音地道吗？”
　　“很棒。”在夸奖女朋友方面，徐先生是毫不吝啬，边用勺子搅拌着那锅粥，边提醒她小心烫嘴。
　　“其实，”小口喝着热粥的时光说：“不用搅拌，每次只舀最上面一层的才更加不会烫。”
　　徐褚凡一愣，反应过来后无奈地笑出声，看来势必得多加强烹饪餐饮方面的常识了。

　　被喂饱的时光，心情很好地回到了宿舍，一进门就迎上林筱月不怀好意的笑脸，“提前退场竟比我还晚回来，说说你们做什么去了。”
　　“喝粥。”这是大实话。
　　“还有呢？还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时光越过她，去衣柜拿睡衣。
　　林筱月哪那么好打发，跟在她后面一直念叨个不停。
　　时光在进浴室前回头打断她的碎碎念，“除了情人间该做的事情，还能做什么。”
　　“砰”地一声，浴室门已关，而得到这个答案的林筱月，愣了几秒后叫起来，“不得了了，小光你变坏了。”她又叫又跳，“我也要找男人，我也要变坏。”
　　“……”时光开始反省自己，是之前表现得太乖了吗？后想想不对呀，乖有什么不好，干嘛要自我反省，肯定是今晚缺氧过度，赶紧洗洗睡，明天保准恢复正常。
　　带着美好愿景入睡的时光果然睡了一个饱饱的美觉，神清气爽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包袱回家过周末。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她昨晚婉拒了徐褚凡要亲自接送的请求，如今心情甚好地默默哼着小调走向校门，忽的，一辆红艳似火的跑车噌地一声停在她旁边。
　　“小光。”戴着黑超眼镜的陆景言探出脑袋，酷劲十足地朝她打了个响指，“上车。”
　　“言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处在惊喜状态中的时光连着问出下个问题，“你是特地来接我的吗？”
　　“昨天早上到的，当然是来接你的，”景言在前面路口调转车头，“还说呢，一直不接电话，嗯？”
　　“是吗？”时光翻出手机，果然显示４个未接电话，歉意地说，“不小心调成无声了。”顺手将手机状态调回震动，“时差调回来拉？”
　　“嗯嗯，睡了一天一夜，如今满血复活，一早就去了你家，知道你还在学校陪肖爷爷吃了早餐就过来了。”说起早餐，她才想起，“噢，对了，你吃早饭了没？”
　　“吃了面包。”
　　“ＯＫ，那就好，今天咱们血拼去。”播放器正放着摇滚曲风歌曲，再配合景言不时跟着哼唱的高亢嗓音，果然是满血复活呀。
　　不过，“你在国外还没逛够呀？”大家不都喜欢在外头逛，哪像言言还回来逛。
　　“天天赶场，累得跟狗似得，哪还有那份闲情逸致。”
　　景言的工作强度，她多少也了解，别看模特们在天桥上光鲜亮丽，其中承受的强大压力，只有亲身经历者才清楚。
　　时光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失策，跟习惯在高压下工作的人一起逛街，那战斗力完全不在同一等级上。
　　三个小时后，时光败下阵来，不得不打断仍兴致勃勃试衣服的景言，“言言。”
　　“累了？”景言心领神会，指了指楼上对面的露台休息厅，“你先去那坐坐，我这边逛好了去找你。”
　　承蒙大赦的肖时光赶紧往那边走，还特意挑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热饮，百无聊赖地观看楼下的车来人往。
　　川流不息的车海，疾步行走的行人，每个人都在忙，忙忙碌碌、碌碌无为、为苦一生，到底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是加速前进得到更高的地位，还是放慢脚步享受当下的生活，拼搏与享受是不是很难兼得？
　　当然，但凡有闲心悲伤感怀这些的，要么就是思想境界高的超脱之人，要么就像她一样不用愁吃穿的闲人。
　　她也没胡思乱想太久，小半小时后景言已经提着大包小包，哼哼嗤嗤地走过来。
　　“我们呆会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陪我去挑个礼物。”景言很自然地安排好接下来的行程。
　　“嗯，”时光从位子上站起来，问道，“你要喝什么，我去帮你拿。”
　　“别忙。”景言示意她坐下，拿起对面还剩下大半的奶茶，“我也不是很渴，这不，这个就可以了。”说完直接啜着吸管喝起来。
　　两人同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时光重新坐下，“刚才说的，挑什么礼物？送谁？”
　　“我也头疼着送什么？”景言皱眉，“一个爷爷级别的长辈。”
　　时光更是没有送礼的经验，只是说到是爷爷级别的，自然就会从自己爷爷的情况上去想，“你觉得送古玩或者画作怎么样？”
　　“古玩？画作？”景言凝眉思考着可行性。
　　“嗯，”时光说，“如果是送礼物给我爷爷，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两样，其他他不见得喜欢。”
　　“啧！”景言放下吸得滋滋响的奶茶，“貌似他平常也练练书法来着，字画，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打了个响指接着说，“ＯＫ，说干就干，把那列为备选项目，那咱们下午先去逛逛画廊，”边说还边拿手机搜索，“看看这附近有没有。”若问她这附近有些什么大型卖场，她闭着眼都能说了好几个来，至于画廊嘛，还真没有留意过。
　　时光这边，谈到画廊自然就想起徐褚凡，顺口也就介绍了十方画廊。
　　陆景言连连点头嗯着，“隔这只差一条街呢，非常近。”成功搜寻到目标后，她收起手机，抬头看过来，“你怎么知道这附近的十方画廊？肖爷爷带你去过？”她这么问，纯粹是想知道老顾客上门能不能拿到折扣价，便宜的作品决计拿不出手，贵的又怕没有个上限。
　　“恰巧知道，他们画廊上个月有在我们学校做画展，Ｈａｖａｎ的画展。”时光并未说明与徐褚凡的关系，两人刚开始不久，私心里觉得还是等到关系更稳定些再把他介绍给家里人。
　　“Ｈａｖａｎ？”这下景言也想起来了，前阵子很火热的新闻，“怪不得你刚一说十方画廊时觉得那么熟悉。”
　　既然决定要去十方，总得探探徐ｂｏｓｓ的行踪，遂发了条短信给他：你在哪里？
　　对方回复了两个字：家里。
　　时光得到了结果就收起手机专心吃饭，而另一头，一直没收到后续信息的徐ｂｏｓｓ，在沙发上黙了两默后，拎起了桌上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