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红尘》秦汉

6、至诚之道，可以前知

　　洛城府衙是四合院构造，正门口竖着一块写有公正严明戒石，庄严肃穆！石壁后面是大堂，大堂后有二堂，东面有会客之所。

　　夏祁悠将这两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师爷在一旁快速的记录。

　　在场的人是不知道他关于这两年有孩童死在那间房的推断的。很多人甚至在感慨那人的可怜可悲，觉得该从轻处理。

　　也许那人值得同情，可是他要为他的错误负责。善恶终有报，为善不见其益，如草里冬瓜自应暗长；为恶不见其损，如庭前春雪，当必潜消。乐子尘想了想，还是说了“地下有尸体。”

　　众人骇然。

　　“你如何知晓？”景长青问。

　　乐子尘没再答话，不论什么事情一旦牵扯到人命就会被无限扩大，前面的推断还可以说是两个孩子心细如发、聪明伶俐，但如果说出如何推断出尸体，就会被无限夸大，他可不要被认为是什么仙魔附体的妖怪仙童，说出尸体的事已经是尽心了，就轻轻摇了摇他老爹的手，示意离开。

　　乐颂的脑电波前所未有的懂了乐子尘的意思，抢先回道：“大人，这孩子此次也受了惊，后续的事情以后再说。不管他说的对错，谨慎点总不会出错。我先将孩子带回去。她娘还不知道他回来呢。”

　　“嗯，我们完了再说。”景大人还是给乐颂这点面子的。

　　“下官告辞。”

　　乐子尘也行礼告辞。

　　“我还能去见你吗？”夏祁悠从夏夫人怀里探出脑袋。

　　“当然，随时欢迎。”

　　乐府厅内。

　　葛氏坐在雕花黄梨花木的大椅子上，没有扑上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消失。右手缓缓伸向乐子尘，当指尖碰触到孩子的脸颊，紧绷到颤抖的身子突然像断了线一般的松弛下来。“儿子，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乐颂看妻子无声的捂着嘴巴哭泣，心疼的将她搂入怀中。这次，可是把她吓坏了。乐子尘从来都是她最偏爱的孩子，突然丢了，不知所踪。她一个晚上都没有闭眼，担心孩子会面临怎样的危险，越想越怕。

　　乐子尘心中也很是感动，正准备上去抱住母亲，却被乐子安截住。

　　乐子安抱着弟弟嚎啕大哭：“与乐，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你。”

　　看着乐子安眼泪鼻涕一大把，乐子尘心中浮起的感动也变成无奈，安慰道：“不是五哥的责任。”

　　乐子安没听到似的接着哭，哭着哭着突然发现怀里空了。

　　原来是葛氏平稳了心情，看着搂着自己的乐颂很不顺眼，便将乐颂推了出去，换回小儿子来接着哭。乐子尘耐心的拍着母亲的背安慰她。

　　联邦亲人之间都比较淡漠，只靠血缘维持着微薄的亲情。而在大夏，他知道乐家的人爱着他，却不清楚他的离开会让着一家人无法安眠。父亲，母亲以及哥哥们，这一辈子，我就赖上你们了。

　　乐父被推开后愣了一下，便不满的将妻子孩子都拥着。心里暗想：与乐这也回来了，妻子应该不会迁怒自己中秋安排不妥当，不让自己进房吧。

　　乐子安看到父亲的举动，也灵机一动。钻到乐子尘身边接着嚎啕。自己哭的这样伤心，应该不会被罚的太重吧。

　　乐子期、乐子玄两人听说弟弟回来了，就急忙赶回家。正好遇到乐子语和乐子阳这组人，四人进家，就看到大厅中四人紧紧拥在一起，乐子安边哭边和乐父挤来挤去的抢地盘。

　　不过事后乐父、乐子安这两人想当然的“应该”都没有实现，但那是后话。

　　上秋节的插曲轰轰烈烈的结束了。乐子尘的生活却有些改变，比如出门时跟着一大群下人，比如夏祁悠隔三差五的上门，比如顾秉之的谈话。

　　顾秉之对他的谈话发生在八月二十，节后开课第一日。

　　“此次的事情我已知晓，你处理得不错。”

　　微曦的晨光穿透窗棂，窗前的孩童正经做好，面上略带疑惑的望向先生。

　　“你愿意做我的弟子吗？”

　　不再是学生，而是更进一步的弟子吗？

　　“我见过听过不少的天才，却只收过一个弟子。你愿意作我第二个弟子吗？”

　　“为什么是我？”乐子尘知道这先生是有故事的，也曾试图拉近两人关系。可是面对自己露出的不似一般孩子的聪明，他都当作平常熟视无睹，为什么绑架案后会突然会想收自己。

　　他的疑惑太明显，顾秉之在他身边坐下，两眼无神的看着窗外，思绪早已飘向未名的远方。

　　室内只有顾秉之略显低沉的声音。

　　这是一个老套狗血又煽情的爱情故事。

　　一个少年成名才华横溢的才俊爱上国师的女儿，没有家世背景，上门求亲而不得。于是，便开始利用自身才华参与皇位之争，手段诡谲，硬是将国师支持的大皇子拉下位来。本打算国师会以女儿为筹码，上门求和。谁曾想，国师是求和了，但却是将女儿嫁给他所支持三皇子。

　　三皇子不知那是他所爱，便同意这场姻亲。

　　由于娶得是侧室，这场婚礼很简陋仓促，仓促的让他都没反应时间。

　　后来，三皇子坐上皇位，那女子成了婉贵人。

　　然后他便离开了那片伤心地。

　　而那故事的女主，从始至终不知道有一个人为了同她在一起付出了很多很多。

　　几年后，听闻女子在勾心斗角的后宫中惨死，只留下唯一血脉。

　　凭借着当年与皇帝的一点情谊，将她的儿子带在身边，收为弟子。

　　皇室少了一个无关要紧的皇子，而他多了一个弟子。

　　直至十五年后，他将这一切摊在孩子面前，让他自己选择人生。那孩子最后选择回到了泥泞之所，那孩子说“那是我该有的人生”。

　　乐子尘看着顾秉之，他神色淡淡，仿佛在说着不相关的事。但事实上，那个女子、那个孩子都是融入他生命的故事。

　　“后来。我走了很多地方，发现我所的学识只是山间那一小片树叶。原本打算找一个小山村定居下来，继续研究我所喜爱的，却未曾遇到你。”

　　“你是一块儿还未雕琢的玉，一块儿上好的和田美玉。做人透彻，随心而为。也许你不清楚你要什么，但你明白不要什么，不会被乱花迷了眼。”

　　“师傅，您的评价太高些吧。”乐子尘从未听老师这样夸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保证本心才是最难的。”顾秉之拍了拍弟子的头。他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样一个孩子。

　　世家子弟中年幼成熟的孩子多的是，天资聪颖的也不少，可他从未动过收徒的念头。除了那个女子的儿子外，他不想再有一人利用所学来争权夺利。遇到乐子尘后，他也只是教授书本知识，从未逾越。

　　此次的绑架事件，他见到那个犯人，了解犯人的故事。初始，还动了侧隐之心，可当四具孩子的尸体被挖出后，这些恻隐便消失了。他听说是这孩子说地下有尸体。回到乐家听到乐颂说“那匪人被判死刑了。”他们担心孩子心里有负担。毕竟要没有他那句话，是不会有人去挖那块地的，那大汉也不会死。

　　那孩子说“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坚守对错，是人最基本但却最难做到的。每个人都在对错中游离，又为自己的选择懊悔。只要坚持自己的路，无论是大善或大恶，问心无愧足以。

　　乐子尘可不管先生是怎么想的，能收自己就再好不过了，当下改了称呼：“老师，您要教我什么？”

　　“天文地理，阴阳八卦，纵横之术，兵法医药”顾秉之的答案一向都是霸气外漏。

　　两人研究一下课表，结果共有十门课。骑、射、书、算、律、卜算、兵法、谋略、纵横、医药。骑射交与乐父，其他都由顾秉之来。

　　顾秉之担心课业会不会太重，乐子尘微微一笑，并不将这些当回事。这就是联邦小学生负重水平，连初中水平都没有。联邦初中生有十五六种课，有早晚自习，有补习班特长班培训班，有厚厚的书本作业，有大量的考核。现在这种情况真心没什么。每天能睡四个时辰，这在穿越之前，是难以想象的事，他已经觉得很轻松了。

　　“我会教你到十五岁。到时候，你就到上京去考试。”

　　“我不想。”古代朝堂争斗太厉害，他可不想混进去。

　　“上京有很多孤本，我希望你去看看。亲眼所见和听闻还是不同的。再说，以你家情况，你是逃离不过考试的。”顾秉之为他分析。

　　“你大哥乐子期无雄心壮志，将来要娶得又是小门户，以后会继承你父亲的爵位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你四哥倒是有野心的，肯定要进朝堂，估计会走你外祖父家这条路。乐子阳爱好经商。乐子玄适合入军锻炼。乐子安更倾向做一个游侠。”

　　“而这些路都不适合你。你不喜欢朝堂，不适合经商，不可能成为游侠。在这个阶级分明的年代，你必须要有自保的权利。”

　　“你可以考官，做一个游离于纷争的闲官。作着自己喜欢的事，享受生活。”虽然这完全不可能。

　　“真的可以吗？”

　　“当然。”不可能实现的，谁让你是我的弟子。

　　“现今大夏、大金、大周三国鼎立。三个国家都有特权阶级，大夏是佛教僧人，大金是法教法师，大周不甘落后，新建国教。因为特权的存在，斗争必不可少。你要知道晴久必雨，雨久必晴。”顾秉之肯定的说“大夏国皇子太多，佛教虎视眈眈。大金皇帝太弱，法教伺机而动。大周根基太浅，国教压迫严重。几年之内必有大乱。”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乐子尘只想到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