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使徒》熠夏

5、005

　　沿着货架边走边挑，就在叶鹂犹豫着买萝卜还是买莴笋的时候，一个拔高了的女声在超市回荡。叶鹂往声音源头看去，只见一个衣着时尚的年轻女子正在用通讯器和别人通话，不，正确的描述应是吵架。
　　女孩面红耳赤，声音尖锐得堪称歇斯底里，与她周正的五官实不相配。她大概以为深夜的自选市场只有她一个人，情绪失控，毫不顾及形象。
　　“……你别劝我，那混蛋喜新厌旧不算，还听从那丑女人的话给我暗地里使绊子，现在我男友和别人跑了，毕业也没戏了，你让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又是让我先查清事实在下论断，事实不是已经明摆在那里了吗！连瞎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我再不吭声，不就表明了我是个忍气吞声的窝囊废了……”
　　“……你是认识我还是认识他们，怎么一直替他们说好话!”女孩大吼一句，挂断通讯，狂飙的怒气四溢。
　　突然她发现正优哉游哉购物、把她当作空气的叶鹂和宗政彦，脸红了红，正要转身走开，恰巧和侧身对宗政彦说话的叶鹂对上目光，以为叶鹂在看她笑话，又羞又怒道：“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失恋啊！三更半夜一男一女跑出来乱逛肯定没做什么好事！”
　　叶鹂本不太想招惹这失去理智的人，但见她把怒火迁到自己身上，不由得有几分生气。她一把挽住宗政彦的手臂，作知书达理状：“那就请你说说我和我先生出门散步顺便买菜回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吧！说得有道理的话，我们一定改。”
　　女孩看了看英俊高大的宗政彦——那帅哥嘴角噙着笑，正看向挽着他手臂的“小妻子”，再想想自己的遭遇，更是生气，赌气一脚踢向身旁的货架。
　　自选超市的安保系统检测到有人使用暴力，立即响起警报，并用广播警示：“检测到有人使用暴力，请各位顾客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的人身安全，远离现场。施暴人员，您的行为已经违反《治安管理法》第35条第2款，安保人员会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现场。请您立即停止使用暴力，向安保人员说明事实，配合调查。”
　　女孩见再不走就会惹上麻烦，狠狠瞪了叶鹂一眼，抬脚匆匆向外走去。
　　宗政彦看向仍处在“知性女人”变身状态中的叶鹂，扯出被她挽着的手臂，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惹一个斗鸡一样的女人生更大的气，很好笑？”
　　叶鹂抱头夸张地喊痛：“她生她的气，做什么把咱们也迁怒进去。再说斗鸡都是公鸡，她先天条件就不符合。”
　　叶鹂拿起一捆茼蒿塞给宗政彦，一个劲儿地贼笑：“不过没有咱们宗政大帅哥的高超演技配合，还真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啊。走，咱们选菜和肉去，明天吃火锅！”
　　宗政彦默默地将手里的茼蒿放回货架，另挑了捆稍微嫩一些的放进购物车里：什么眼光，长这么老的菜涮出来，再把硬的菜梗吃下去，到时候又要胃疼了。
　　如果叶鹂知道自己还会遇见那个疯狂的女人，那么她肯定不会选择昨晚在她那熊熊的怒火之上再添那么一点点的助燃剂。
　　第二天叶鹂和宗政彦抱着一堆领来的办公用品一先一后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那狂躁的女孩正在特侦三队闹得鸡飞狗跳。
　　“我是走正常程序来报案的，你们……”女孩看清叶鹂和宗政彦的长相后，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两眼圆睁，一手指着叶鹂二人，“你，你们……不是……”
　　叶鹂呆了0.01秒，然后触电一样一把扯过女孩高举着的手，拉着她往一间小黑屋走，一边走还一边热情地说道：“小华，原来是你啊，长这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来来，别客气，有什么困难跟姐姐说，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说。”
　　女孩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叶鹂拉进了隔音效果不太好的茶水间。外间的宗政彦松了一口气，轻咳一声，提醒身边那群挂着惊愕表情想继续听八卦的下属：都给我工作去。
　　茶水间里，女孩瞪着圆眼：“怎么又是你！”声音高亢嘹亮不亚于昨晚。
　　“嘘，嘘，小声点儿，你也不想外面的人知道咱俩有私人恩怨吧？”叶鹂笑得亲切，语气更是柔和。
　　女孩表情依然凶悍，但到底还是放低了声音：“你昨天害我踢了货架，被监控录到了，昨晚收到安保处的处罚通知，账户上被扣走了3000块钱罚款。你害我被罚款警告，我的事儿你一定要管到底。”
　　叶鹂无语：自己到底是对这女孩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才让她认为自己有义务帮她收拾她的烂摊子？
　　但这不是重点，当务之急是要为她昨晚的话圆谎。否则一旦被人知道了，她就可以在宗政彦的黑脸下引咎辞职了。
　　叶鹂干咳一声，给自己提气：“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弄到这里来了，要报案的话，楼下大厅有接待的地方……”
　　女孩打断叶鹂：“大厅说了，我的事不属于受案范围，让我找学校系主任或校长去，可是他们和学校串通好了，找学校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叶鹂汗，好像不给她解决了问题全世界的警察就都没有了存在价值一样。
　　叶鹂让女孩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终于明白究竟是什么事让女孩暴走。
　　于雅瑶，女，17岁，某大学学生。因为一直越级读书，所以17岁就读到了大学的最后一年。本以为今年会是个浪漫且略带忧伤的毕业季，谁知身为讲师的男友和她分手，同另一个女生走到一起。那个女生和于雅瑶早就认识，二人一向互看不顺眼。
　　女生还向那前男友讲师说了她的坏话，二人打算等今年女生一毕业就一同去参加一个研究项目，在半封闭的环境内度过三年的甜蜜时光，担心于小同学痴心不改一路跟去打搅他们，就借口于同学某门功课不及格，今年不能毕业。而这门功课，恰好是那前男友负责授课和考核的 。
　　“唔，既然你都说了那人是混蛋，就别执着了嘛，跟过去可能是可以继续报仇，但没道理把自己美好的青春年华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嘛。”叶鹂觉得，于同学的学习能力可能很强，但独立思考独立生活的能力还远不够。
　　“谁有闲心和他们较劲，我巴不得他们离我远远的。我急着要拿毕业证是因为要争取到参加三年一次的国家安保系统程序设置比赛的资格，如果胜出就能进入国家安保局工作，我今年拿不到毕业证的话，就要再等三年！”
　　“额，这件事，好像不是警察能插手的吧……”
　　“你不管？那我去找你老公问问。”于同学作势往外走去。
　　“哎哎哎”叶鹂急忙拖住她，“那个，我俩在公共场合，关系是不公开的，这样不会影响办公，哈哈。”
　　于雅瑶眼珠一转，咧着嘴笑道：“不能报名比赛，我很着急。我一急，就喜欢到处乱说话，好的坏的能说的不能说的我都会说出去。”
　　威胁，绝对是威胁……想叶鹂一警察，居然被一未成年在自己办公室的茶水间威胁着讲条件。叶鹂很想来个不卑不亢，但她不想因为这是惹火了宗政大队长——一切为了伙食！
　　“我帮你想想吧。不过你要是到处乱说，我就让刑侦处的于警官知道你的事情。”叶鹂很快屈服。
　　女孩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爸爸！”
　　叶鹂得意：“嘿嘿，咱有线人。”她指指通讯器，上面显示宗政彦发来一条消息。
　　“哇，原来帅哥就是宗政队长！我经常听他们提起宗政队长的事！借我，借我……借我一天吧，好不好？”于雅瑶立时明白了昨天见到的和叶鹂走在一起的人便是她的偶像宗政彦。
　　“借？借什么？”叶鹂纳闷，话说得好好的突然要借东西，孩子不仅脾气暴躁缺乏生活常识，逻辑思维跳得也飞快啊！
　　“把宗政队长借我带去学校溜一圈，正好气气那俩人！”于同学双眼放光，摇着叶鹂的手臂不撒手。
　　“那个，宗政他又不是驴，你牵他出去溜，是要征得他同意的，而且以他的脾气，你说破嘴皮子他也不会答应的。”
　　就这样在双方互守秘密的前提下，叶鹂帮于雅瑶想办法解决毕业的问题。于大小姐留下了录音证据和她的通讯号码，一副不帮我解决我就还要继续缠着你的表情离开特侦三队，一路过关斩将走出了警局大楼。
　　既然答应了别人，就要尽量把事情办好。叶鹂一边等晚饭，一边想白天的事情。
　　“在看什么？”宗政彦问。
　　“看资料。”叶鹂答。
　　“自从你毕业之后，第一次看见你这么用功。”
　　“我都已经焦头烂额了，你就别笑我了。过来帮我看看于雅瑶这事儿怎么办。”
　　“我还要做晚饭。”
　　“那吃过饭晚饭后再看！”叶鹂咆哮。
　　鉴于晚饭前惹怒了叶鹂，饭罢宗政彦将碗筷交给家务机器人清洗，便主动过来帮叶鹂解决困难。
　　“就只有这些录音？”看过所有资料后，宗政彦问叶鹂。
　　“虽然只有录音，但也已经很明白地表明事实了嘛，大概就是前男友讲师动用职权不让小于同学毕业，而小于同学又有不得不毕业的理由，每个泡沫剧都有一个狗血的开头……”叶鹂边说边吃着饭后水果。
　　“校方有正式通知于雅瑶她不能毕业吗？”
　　“这个，倒是还没有。而且这门考试是在下个月。”
　　“怎么听都像是在炫耀，在展示胜利成果，宣告男友归属权。”
　　“你很了解嘛！”叶鹂的眼神很危险。
　　宗政彦挑眉，无辜地道：“怎么讲也在你的带动下看了那么多部泡沫剧，这点儿功力早就练出来了。这件事情交给我解决，你去告诉于雅瑶，只要她不是真的弱到考不及格，就能拿到毕业证。”
　　“哇，宗队长这么厉害，快告诉我有什么好办法。你不会真的要立案侦查吧……”
　　宗政彦被夸得很高兴，但只甩给叶鹂一句话：“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