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C：未完的传说》Xerxes

74、必然的重现

　　斯拉图堡的大厅里，帕帕亚沉默的注视着罗欧斯特把一本本魔法书丢到壁炉里，跳跃的火焰映在大魔法师眼中，他深澈的黑眼睛，看不出悲喜的情绪。

　　“你一定要把它们都烧掉吗？”帕帕亚问。

　　“是啊。”法师微笑着看着他说：“我要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都要离开这里？”

　　“也许是要开始新的生活吧。”罗欧斯特回答。

　　公主终于和撒曼大人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他们是会幸福的吧？他想，曾经因为诅咒的力量他们始终无法相爱，但是在一切结束之后，他终于还是得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所需要的是怎样的人生，并且一直的等待着，所以就达成所愿。

　　在我们之中，也许只有他才是真正幸福的人吧。

　　帕帕亚看着燃烧的魔法书：“你要放弃魔法了吗？”

　　罗欧斯特说：“是的，人类的生命太短暂，我想做些别的事情。”

　　“真可惜，我不能和你学习魔法了。”

　　罗欧斯特看着他棕色的眼睛：“你也许会是一个天才，我可以介绍给你别的魔法老师。”

　　“不！”帕帕亚说：“我是因为你才喜欢魔法的，所以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我也会的。”

　　罗欧斯特笑了：“是吗？离开布洛尼林之后我打算做一个吟游诗人，我一直在想，这一切结束后我想过一种自由的生活，走遍莫伦迪的国家，也许还会用魔法帮助别人。”

　　“你会带我去吗？”帕帕亚问。

　　法师看着他：“要放弃你的魔法理想了吗？”

　　帕帕亚想了一下：“是的，奶奶把我交给了你，我自然要跟着你了。”

　　法师看着他晶澈的棕色眸子，终于笑着点点头：“去睡觉吧，明天早上就出发了。”

　　帕帕亚问：“不参加公主和阿尔默少爷的订婚仪式了吗？”

　　法师沉默，然后他摇摇头。

　　明天就要订婚了吗？

　　海奥珀尔站在露台上，凝视着深蓝夜空无数的繁星，璀璨的光芒。自从那天爱司明尔告诉自己真相，她便知道那个人会是阿尔默，所以也就接受了他的求婚，因为自己也的确是喜欢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开朗乐观，英俊善良的少年。

　　撒曼大人随母亲离开，把阿维诺留给了自己。

　　知道母亲没有离开人世之后，感到欣喜若狂，而在知道了自己家族的命运后，感到自己是多么幸运。可是这一切，的确是很多人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所换来的啊。

　　其中也有罗欧斯特吧。

　　从他离开前往雅赫维尔，这些年来，那个温柔少年的影子已经从她过往的记忆里淡漠了。只是有时候会偶尔想起，自己也曾经有过因为暗恋的人离开而忍受的痛苦。

　　被迫放弃掉的爱情，自己却感到心甘情愿，大概也只有罗欧斯特会这样吧。

　　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了，也许这一次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当年他离开布洛尼林的时候，她曾经每晚哭湿了枕头。

　　也曾经想要离开家去找他，却终于没有足够的勇气。

　　每天晚上会想起临别时他的目光，穿透了人群望着伤心欲绝的自己，好象带着不可逆转的悲哀，那些过往的片段一一从眼前闪现，一些她永远不会忘记的情节，只是深深埋藏在记忆里。曾经的怨念，因为固执的以为他终于不肯接受自己，所以选择了忘记。

　　现在终于明白，他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远离未知的危险，七年了，从他回来已经七年了。很多事情就这么改变，并且永远不会回到最初了。也许她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他，但是她知道这一切最终不可避免的走向悲伤的结局。

　　在生命的某个角落，从来未曾停止呼吸的爱，已经终于超越世俗的定义了吗？

　　当第二天清早，在阳光下，她送他离去的时候，他的目光再次穿过人群看向她，她看到微风吹动他柔亮的紫色短发，明亮的黑色眸子无声的凝视着她，就好象多年以前的那个清晨。

　　17岁的英俊少年，她记得他眼睛深澈的黑，用了几乎一半的时光去爱着的男人，却还是枉然。当所有人和事都缓缓退去的时候，只留下时光里的回忆。始终在那里，最初相遇的地方。终于走到了最后一幕，当他决定最终离开的时候，她知道他只是想留给她平静。

　　因为他们永远不会属于对方吧。

　　他是她的兄长、恋人、朋友、老师，他倾其所有，甚至不惜最终失去她，都只是为了她可以平静的过着幸福的生活，不必为了不能终获所爱而痛苦。

　　现在他的离去也是因为这个吧，他比她更清楚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

　　他最后看着她，阳光下的微笑，灿烂一如从前。最终对她的爱成为他一生的信仰。

　　我要走了，正如我对爱司明尔说过的那样，我们都是局外人。现在站在你身边的男子，莫洛汗未来的国王，就是将来要代替我保护你的人。我祝福你们，在内心深处的祝福。你已经不再需要我，我悲伤却依然欣慰，看到现在你，站在那里，从一个小女孩长成镇定自若的女王，我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终于没有白费。

　　不要为我担心，海奥珀尔，离别未必是最深的痛苦，在我心里，少年时的你是永远都会属于我的。

　　临别吻，在眉间，当罗欧斯特策马远去并且永远不会回来的时候，海奥珀尔终于清楚的知道他在自己心里那个温暖而特殊的位置，那是无论经过怎样的人和事，都永远无人可以取代的。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答案昭然若揭，一生都在离别，只是为了所爱的人能够得到的幸福。每个人都是这样吧。所谓的诅咒也许只是命运里我们无法去面对的劫难，只有在时光中慢慢抚平伤口，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才会了解这一切终极的奥义。

　　伤害、背叛、誓言、泪水、等待、绝望、梦想、权力，爱与快乐，当我们最终站在名为幸福的宝藏之前的时候，却发现开启的钥匙已经被留在了永远的17岁。

　　夕阳下，身穿普通白袍的罗欧斯特背着琴，最后回望布洛尼林，在他身边，是睁圆眼睛的帕帕亚。

　　灯火辉煌的大厅，舞会刚刚开始，金色光芒下的海奥珀尔，无意中向罗欧斯特站立的山顶望去。

　　罗欧斯特收回目光，带着帕帕亚终于远去，消失在暮霭中。

　　音乐想起，阿尔默温柔的灰色明眸，海奥珀尔微笑着把手放在他的手心。旋转的华丽舞步，时光倒流，仿佛看到撒曼和公主在舞会的中心，旋转着，旋转着，明亮凄怅的乐曲，夏日的婆娑树影，一切的一切，宛如宿命轮回里必然的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