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C：未完的传说》Xerxes

63、束缚

　　冬天终于过去，大块大块透明的冰开始随着暗蓝的伊斯塔河水浮动。河岸边有了生命活动的迹象，世界好象一下子多出了很多声音，唯一不变的是依然璀璨的纯白星光，他们是洞悉世事的眼睛，却永远不会透露出任何的秘密。

　　在春天开始之前，迪雅雷恩终于痊愈。这场病，让她放下很多原本很难放下的东西。在她比过去更纤细的外表下，是比过去坚强百倍的意志。这个女孩，她的眼光开始变的难以捉摸。始终微笑着，却充满悲伤。

　　迪雅雷恩对青慈说：“我想知道关于爱洛多绮的传说。”

　　在冰之瀑，透过几万年坚固透明的冰层，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西奈特拉王。

　　曾经星光精灵中最智慧与最美貌者，伟大的精灵战士，在伊尔霍迪神殿上他拒绝了阿赫迪的救赎。

　　他说，生命对自己来说毫无意义。

　　迪雅雷恩被她看到的场景所震慑。她沉默的站在冰之瀑前，看着灿烂星光下被永远禁锢的精灵王。他曾经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她为自己的想法所难过，也许也是为了同样在时光中所流逝掉的那些闪亮的岁月。

　　疯狂的快乐和深邃的痛苦，在时光里交织在一起。原来是一样的，她想，真的是一样的。

　　青慈站在她身边：“现在你看到的，就是那传说。”

　　迪雅雷恩轻轻的说：“西奈特拉王。”

　　“是的，我身上流着他的血脉。但是我没有他那么勇敢，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命。”

　　迪雅雷恩看着精灵王：“也许不是勇敢，只是厌倦。”

　　“阿赫迪的诅咒，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是被放逐与被诅咒的精灵。”

　　“诅咒？”迪雅雷恩说：“我的家族也被诅咒了。”

　　青慈看着她：“为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不是，但是大家都这么传说着。它好象从来没有影响过任何人。也许那只是个传说罢了。”她看着精灵王：“他真的很美。”

　　“但是命运对他并不仁慈。”

　　“他是伟大的王。”

　　“你这么认为吗？”青慈问：“他追随纳苏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从来没有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

　　迪雅雷恩看着被冰封印的精灵王，他的脸，苍白晶莹，却丝毫无损于他的美。他站在那里，穿着暗银盔甲，修长手指紧握着长矛，阿祖赫。意思是微蓝。蓝色长发带着银色光芒，像水一样柔亮轻盈，轮廓优美的唇角微微扬起，明亮的眼睛却永远不会再睁开了。

　　“我第一次见到某一个存在可以把蓝色诠释的如此完美。他的脸很平静，也许在很久以前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我想他是甘愿去死的。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不在意自己的生命？”

　　青慈回答：“也许因为他王后的去世，也带走了他自己。”

　　寂静里，星光闪耀在遥远深黯的夜空。看着这世界所有的存在。生或者死，从不曾停止也从不曾改变，同时记忆着历史和现世。

　　青慈继续说：“他的王后也是精灵，但是是一个黑暗法师。没有人见过她。只知道她很年轻，也很美。她非常非常的聪明，也很善良，但是无论如何，她是一个黑暗法师，那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后来，她受了伤，就快要死了。唯一能救她的只有阿赫迪。但是如果她复苏，那她一定会变成邪恶的妖女。阿赫迪拒绝了，她自己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她的死是西奈特拉怎么都无法接受的。他始终不能原谅阿赫迪。”

　　战败之后，阿赫迪问他：“我会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放下你的长矛，我让你走。”

　　西奈特拉笑了：“是吗？那不像你的风格。”

　　阿赫迪说：“难道你情愿死？”

　　西奈特拉看着他，过了许久，他说：“生命对我毫无意义，我死了，早就死了。”

　　“他站在神殿的阴影里，夕阳的光，只能触摸到他的脚。他看起来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归宿。阿赫迪甚至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大厅里悲伤的空气像箭一样穿过他的身体。”

　　“西奈特拉的怨念，他想，给他平静吧。”

　　他最后问到：“你情愿死？”

　　“是。”

　　“除了岑寂的回声之外，所有的一切都陷入死寂。阿赫迪把西奈特拉封印在伊斯塔河的冰之瀑。千百年来，他始终在里面，他的儿子迪恩得到了爱洛多绮，带着一部分星光精灵离开命运森林，接受永世的惩罚。他们建造了伟大的水妖精国度，伊斯塔-艾瑟。”

　　迪雅雷恩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她看着西奈特拉王平静的面容，眼泪慢慢滑下来。她不知道是在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而难过。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决定了自己的选择，也从而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三天以后，埃兰诺森接到了水妖精信使的贺信，迪雅雷恩终于决定嫁给青慈。

　　那是阳光灿烂的清晨，他坐在花园里，泪流满面。

　　大家都认为，原来王还是舍不得公主，因为她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相濡以沫的生活在一起，有时候甚至以为整个世界只属于他们自己。可是现在，当迪雅雷恩终于离开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她带走的不仅仅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而是最初的那个自己。微笑的金发少年，还拥有理想，信念和勇气，还没有在时光流逝里最终失去自我。

　　他终于明白原来在某些事情面前自己也是无力的。

　　真的存在绝对的权力吗？那他一直在追求的又是什么？即使是阿赫迪，即使是赫格伦，他们也真正能够得到快乐吗？当明白一切原来不过是执念后，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少年时代的梦想，关于莫洛汗的统一，那时候的他，不过是因为自己觉得这样就可以带给妹妹最绝对的幸福。可是却不曾想到一切到最后变的这么荒谬，他竟然牺牲了她的幸福来换取这种统一。

　　停不下来了，在付出了这么多以后，停不下来了。命运已经偏离了一直预想的轨道，不知道将会向那里，他把脸放在手心里，继续吧，只有继续了，他想，总会有一个结果的。

　　对于我，我是永远没有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即使我是多么愿意，即使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做到。但是我终究还是不能。神给了我们最接近彼此的位置，也同样给了我们永远不能更接近彼此的束缚。我不知该感谢命运，还是该诅咒它，我唯一知道的是我爱你。

　　只是我的爱所带给你的伤害已经远远大过于幸福。因为正是我亲手摧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