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C：未完的传说》Xerxes

22、矮人守护者

　　贝林尼的身影渐渐变的透明，仿佛有无数光线从其中透射出来，把他的面孔映照的无比明亮，然后，那些光线倏的穿过他的微笑。于是那存在在空气中的，灵魂的影象就被光分割成无数的碎片，再渐渐化为闪耀着淡金色光芒的微粒，终于如尘埃般弥散在空气中。

　　一个在他的时代被尊敬的如同神一般的男人，在三百年时光过后，终于也化为虚空。

　　爱司明尔注视着贝林尼消失的一幕，然后转过头凝视着加美洛斯忧伤的侧面。这个场景令他想到了些什么？为什么他如钻石般闪耀着熠熠光华的眸子此刻溢满泪水。爱司明尔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动于衷。这么多年的辗转，自己的心已经不在柔软易感，而是渐渐近乎冷漠。

　　“贝林尼的妻子，是矮人守护者，半神阿格里的女儿爱欧里纱。”加美洛斯走到贝林尼消失的地方，从地下捧起一个精巧的金色匣子。

　　“这就是谜之箱了。”他注视着匣子说：“在贝林尼的那段记忆里，爱欧里纱告诉我，她把它埋藏在了贝林尼内心深处，与他的灵魂同在，如若有天他的灵魂消失，那魔法物件便会显露出来。”

　　“这是因为。”加美洛斯继续说道：“在她离开的时候，贝林尼问过她一个问题。她把谜之箱留在了他的灵魂里，如果他某天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终于悔改，那他就会发现谜之箱的存在，而后者就会回答他的问题。”

　　“在贝林尼的回忆被唤起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答案是：从来都是。也许这令他终于绝望，最后决意选择消失在这个世界吧。”

　　爱司明尔问：“那是什么问题？”

　　加美洛斯回答：“贝林尼问爱欧里纱：你有没有曾经希望，永远和我在一起。”

　　精灵和羽精灵陷入沉默，过了一会，爱司明尔说：“加美洛斯，我也想向谜之箱提一个问题，好吗？”

　　羽精灵点点头，把谜之箱递给爱司明尔。精灵打开黄金匣子，看到里面放着一块透明的水晶，没有任何装饰，很简单。也许人的内心本来就是简单的，是无端的种种猜测令它产生出无数没有答案的问题，也许谜之箱，只是想要教会一个人去听从他内心的声音，去爱或者去恨，去开始或者去遗忘。

　　他忽然明白了，于是合上了箱子：“谢谢你，我想我不再需要它了。”

　　加美洛斯接过箱子：“我们回去吧，然后我就要返回老师身边了。最后一段路我可以陪着你走完，我想我们不必再通知那些矮人领主了，这里的一切都原本并不属于他们。”

　　爱司明尔点了点头。

　　站在悬崖最后一次俯视三城联盟，高耸的塔楼，洁白神圣的新月王徽，灿烂无比的红色光芒照耀下的红谷之城，以及始终无法被窥见全貌的，笼罩在沉沉魔法结界中的暗雷之城。多少人曾经把自己的梦想留在了这里，又葬送了多少人少年时代的快乐时光。梦想，权利，荣誉，光明，杀戮，复仇，爱，还有，恨。无数戏剧在这里上演，又落幕，没有人真正懂得自己，没有人真正得到过幸福。

　　爱司明尔转过身，向山道大步离去。在他面前，是羽精灵飘飞的蔚蓝色长发，和闪耀着淡淡光芒的蓝色羽翼。

　　羽精灵的笛声飘荡在漆黑的山道上，明亮凄怅。爱司明尔奇怪为什么他这么年轻，心里却有这么多忧伤。在最初认识加美洛斯的时候，他深深被他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所打动，但是随着真正对他的认识，他意识到这个人心里，也许有一段痛苦的回忆。

　　但是羽精灵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而他，也从来没有问起过。

　　直到离开三城联盟的第七天，加美洛斯在休息的时候走到了他身边。

　　“爱司明尔，再往前面不远就是赎罪的雕像了。我们就要在那里分别了。”

　　爱司明尔仰起脸看着他，羽精灵在他身边坐下，手里玩弄着一块水晶雕像。

　　他看着羽精灵：“加美洛斯，为什么你不快乐？”

　　羽精灵猝不及防的睁大眼睛，似乎没有意料到精灵看穿了他的悲伤，他下意识的摇摇头：“不，没有，我只是累了。”

　　爱司明尔凝视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的心，我可以看到，那里面放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我们的心就好象一个容器，如果一直的压抑下去，就会爆裂，变的粉碎。”

　　羽精灵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爱司明尔点点头。

　　“很久以前，大概，已经有几百年了。在雅赫维尔的法师学校里，有两个少年。因为他们是一样的种族，所以彼此非常亲近。那是一段简单，美好，快乐，光明的日子，闪耀着不可触摸的金色翅膀，停留在他们的回忆里。”

　　“其中的一个少年，他的名字叫做所伦安，他的长发是闪亮的纯白，眼睛是深澈的绿。另一个少年年纪比较小，所伦安对待他就如同自己的弟弟一样。他们的灵魂宛如双胞胎一般无二。”

　　“后来，少年决定离开雅赫维尔，因为成为法师并非他最终的梦想，在他的身体里有一半精灵的血统，这就注定了他有可能成为一个杀人者。后来，他遇到了一个改变他一生的人，他的老师。于是他随老师去了暗域，少年的时光被永远留在了最初相识的地方。但是人事变迁，没有人可以抵挡命运的心血来潮，终于每个人都改变了，他们，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那个少年生了一场重病，每日在老师的调理下慢慢的恢复着。他常常坐在阳光下的树影里，回忆那些在雅赫维尔的快乐时光。他发现自己原来从来未曾真正了解自己，他并不希望力量，或是荣耀，他的心其实是脆弱的，柔软易感，眷恋那些无忧无虑，简单快乐的生活。他没有办法令自己学会一个杀人者应该有的冷酷和残忍。”

　　“后来，他的身体恢复了，于是他向老师提出，想回到雅赫维尔，放弃杀人者的生涯，放弃学习魔法，做回简单平凡的自己。老师很快答应了，于是他回去收拾行李，并憧憬着可以再次见到自己的好朋友，但是，那天晚上他的疾病又发作了，为了他的安全，老师建议他晚几天动身。”

　　“那一年冬天异常寒冷，他的病情总也没有起色。再加上他心里沉重的忧虑，他开始不断的出现幻觉，不断的呼喊所伦安的名字，他知道自己这一生都做不成杀人者了。因为他的心永远无法抛开过去，遗忘所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