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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许宁之 我多想被你呵护在手心 ...

  •   在医院养了几天我就张罗着想要回家,老爷子让我回祖宅,好歹有人照顾,我却执意要回家,我得等着楚景然回来。
      老爷子拗不过我,只能把他身边的佣人叫过来照顾我。
      我能看出老爷子的苍老和失落,似乎这一次我失去孩子对老爷子的打击比对我的打击还要大。
      老人这么大岁数了,不过是想要抱重孙子却还这么难。
      楚景然被老爷子下令要回家陪着我,他十分不情愿的答应了下来,却没见他陪我多久。
      屋子中始终挡着窗帘,我连阳光都看不到,在床上一趟就是一天,有时候外面的天气还是需要问佣人才知道的。
      我本来是买了一堆婴儿用品的,里面有大大小小的积木和拼图,有时候我无聊了就一个人堆积木或者摆拼图,弄得佣人阿姨好几次都以为我疯了。
      我也不知道我疯没疯,只是很多次我都想要摔掉眼前的杯子或者在别人熟睡时大叫。
      楚景然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摆拼图,一块很大而且很难的拼图,我在午后睡醒就开始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摆完。
      “你弄这个干什么?地上凉到床上去坐。”
      我闻言抬头看一眼楚景然,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我有些疲倦的伸了伸胳膊。
      “我以为你希望我趁机死掉呢。”说着我也没站起来,而是随手扯了一个枕头坐在了屁股下面。
      地上确实凉,只是坐的时间长了就热乎了。
      楚景然的心也凉,可能是因为我从来都没出现在他的心中,所以到现在都还没被我捂热。
      我要怎么去捂热一颗触摸不到心?只是眼泪够用吗?
      楚景然听到我的话没接话,换了衣服之后依然催促着我快点上床歇着。
      我现在一天最少是要吃五顿饭的,这不,佣人又端来东西给我了。
      我踢乱了好不容易拼到了一半的拼图,留下它们凌乱了一地,坐回了床上安静地吃东西。
      楚景然有洁癖,是见不惯屋子中太脏的,如今看到这一地乱了的拼图好脾气的一个一个蹲下来给我捡了起来装回了盒子中。
      我拄着下巴看着楚景然,楚景然忽然抬头看着我,神情有点不自在。
      “阿姨给我炖的汤,要喝吗?”
      “不喝,淡的要死。”楚景然撇嘴,显然是很嫌弃。
      其实我也很嫌弃,可却想要调理好身体,对着楚景然撇嘴,捧起还带着余温的砂锅一股脑的把里面的汤都喝干净了。
      阿姨对我说,汤里面的东西,都是在骨头里炖出来的精华。
      我姑且信她一次。
      晚上忽然在梦里醒来,梦中是扯不开的黑色雾霾和轰隆隆的火车开过的声音,我大汗淋漓的起身一个人对着黑夜不知所措。
      伸出手摸开了灯,一个人对着能寂寞死人的安静发呆,最后悠悠的叹了口气批了件衣服坐在地上拼拼图。
      我不是没尝试过再次睡着,可我闭上眼睛的时候要比现在睁开眼睛的时候清醒的多了。
      买的时候卖家告诉我这个拼图是夜光的,我想着我拼好了就要把它们都黏在墙上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可以欣赏自己的杰作。
      可惜,我现在连一半都拼不成。
      我并没有想要把拼图拼完,而是困了就去睡觉去了,走之前特意把其他的拼图收起来,留下那块被我拼起来的没办法移动的拼图在地上。
      可惜,楚景然永远都不懂得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第二日一早我起来就看到被楚景然踩的凌乱的一地拼图。
      他在浴室出来,见我对着那一堆拼图发呆若无其事的对我解释:“今早醒来没看见,一脚就踩下去了。”
      我点点头,转身看他一眼去洗了把脸之后翻过身继续睡。
      楚景然每天都回家,可能是出于可怜,他对我的态度有了名不明显的反转,心中的厌恶终于能好好隐藏了。
      我天真的以为我这是因祸得福,却不知我这一生都只能与劫难相伴。
      就像是有感应一样,孩子没了之后老爷子也病倒了,大夫住到了家里,每天随着老爷子左右。
      我在家做小月子,没办法出去,只能每天看着拼图拼了一遍又一遍。
      那块拼图还是没拼好,每次我拼到一半的时候都有人过来捣乱,不是佣人叫我去吃饭就是楚景然回来嫌地板太乱。
      等到最后我终于拼好了那块差不多得有一千块的拼图我才终于发现,它竟然少了一块,也就是说,我这些天只是在锲而不舍的坚持着一个笑话。
      我摁了摁拼图上翘起来的地方,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那块空缺,突然之间才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后知后觉的发现我的孩子不见了。
      对着拼图沉默了片刻,我一点一点的把拼图捡起来装在盒子里扔进角落之后裹紧了被子翻个身睡觉。
      我的孩子没有了吗?
      我这么想着,把手放在腹部,这才开始伤心难过起来。
      一把熊熊的火在我生命中燃烧了起来,所到之处无不一片狼藉,本该逃跑的我却站住了脚步冷冷的看着那一切,对着汹涌的火轻轻笑了一下之后,我竟然张开怀抱用我的温暖和美好去拥抱这团足以焚烧我的火焰。
      楚景然走了很久后才回来,喝的很醉,走路都有些晃。
      我已经痊愈的差不多,只是人莫名的消沉,本来就沉默的我更加沉默了,总是会对着窗外的景色发一天的呆。
      耳旁响起很多个声音,他们都在喊我的名字,每当我应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会沉默。
      久了久了,别人叫我我也不应了,我实在害怕那种死一般的沉默,可我却要比任何人都要沉默。
      楚景然站在我头上叫我的名字,我抬眸看他,点头却没应声。
      “为什么不说话?”楚景然低头看我,近在咫尺的脸盯得我不自在,却又想向前吻一下。
      但最后我还是没这么做,楚景然不喜欢我这么做,我只是伸出手抚住了他的脸,一点一点的描摹着,最后轻轻笑了笑。
      “景然,你知道我们的孩子没了吗?”我坐起身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问的风轻云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楚景然点头,也突然沉默了,醉成这样的他还不忘记换衣服,然后坐在我旁边。
      冷不丁的,他突然转过头掐住我的下巴,用了很大的力气,可见他有多恨我。
      我下意识的挣扎,脸上却放肆的笑了,眼泪抑制不住的在眼角划过,每一道眼泪都是一道伤口,滑落到心里,所及之处皆是疮痍。
      “是你害死了安琳,你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楚景然的心情显然不是很好,积压在心底多年的阴郁终于对我道出来,他觉得我应该去死吧,其实我也这么想,我为什么要活着呢?
      他的手慢慢滑落到我的脖子上,真的是用足了力气,但最后还是松开,我一个人趴在床边干呕。
      我伸出手抓住楚景然的衣服,他整个人都醉醺醺的一点理智都没有,见我这样厌恶的打掉了我的手。
      “楚景然,你最好整死我。”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说这种带有刺激性的话。并非我忍不下去了,我还有罪要赎,我只是突然觉得,死亡或许成为了最好的救赎。
      “你整死我啊,为什么不说话?你以为难过的人只有你一个吗?”我转过身推了一把楚景然,突然提高的音量和歇斯底里的情绪吓到了楚景然,他下意识的竟然是一个巴掌删了过来。
      我和他都沉默了,佣人听到声音敲门被楚景然打发了回去。
      我被惯性弄得侧过脸,并没有像是偶像剧中那样捂着脸,然后歇斯底里的质问他你怎么能打我。
      我转过头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窗外的灯火,脚步不自觉的走向窗前用手抵住玻璃看向窗外。
      楚景然始终站在我身后,透过玻璃的影子,我看到他在看我。
      我轻轻抚摸窗户上的影子,动了动嘴角,眼眶略微有些湿润,轻声说:“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自己。
      我咽下所有的酸楚,拉开窗户一股凉风窜进来,理智提醒我快点关掉窗户,我却对着窗口吹了几下冷风才把窗户关上,用手一摸脸上冰凉的泪水。
      它们在我的手心发热发烫,我甚至觉得连我手中的眼泪都在嘲笑我,它们在说:嘿,你们看,多悲惨的女人啊,没有丈夫的爱就算了,竟然还失去了孩子。
      是啊,多悲惨的女人啊,连我都讨厌她。
      奇怪,我为什么哭了?我怎么哭了呢?
      我三两下的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手碰过被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那一巴掌打懵了我,打醒了酒醉的他。
      他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过身离开,留我一人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年少的时候,我也曾幻想过自己也曾是万家灯火中的一员。如今长大了,幻想被现实打成了奢望。在万家灯火中,我能提供的只有灯火二字。
      连续几天楚景然都没回来,终于让我等到他回来了的时候身后却跟着楚景默、叶晖和叶玫兄妹。
      我突然的透不过气,倚靠在床上却也只能对他们无奈的笑一笑。
      楚景默在叶晖面前就是个好好姑娘,可对我还是并不喜欢,突然提到了孩子的问题上,她难得的沉默,也难得的握住我的手安慰我。
      “别多想。”
      我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却听到楚景默提高了的分贝,她举起我的手看着我手腕上楚景然送我的手链。
      “天啊,叶玫你看这个是不是和你的那个一样。”
      叶玫本来是在后面不出声的,听到楚景默的话看一眼我的手腕,然后看一眼我又侧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楚景然。
      拉过楚景默的手漫不经心的理了理头发。“一样的吗?好像吧。”
      楚景默还想说什么话就被叶玫给瞪回去了,楚景默不情愿的撅了撅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你不是说你送给别人了吗?怎么在许宁之这里?”
      观察着他们微妙的互动,突然会意,漫天的酸楚迎风而上很快就占领了我的情绪。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的豁开了一般,疼的让我颤抖,我低头一看胸口还是完好无损的被衣服包裹着。
      可为什么会这么疼呢?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啊,怎么会有一种被利刃剖开了的感觉。
      我慌乱的用手理着头发,看到手腕上闪烁的银光,顿了一下。
      明明是一根在普通不过的手链,却有如此巨大的威力,竟然可以让我心痛到难以自制,甚至透不过来气。
      楚景默是奉老爷子之命来看我的,呆了没多久就走了,走之前叶玫转身对我笑一下,又想到了什么一样倒退了几步地下甚至在我耳旁说:“别那么消极,没准是楚景然配不上你呢。”
      说着她抬起身,对我俏皮的眨了眨眼之后才离开。
      我解下手链放到床头柜上,见楚景然回来了,我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有说过手链是送给我的吗?
      他有说过手链是生日礼物吗?
      他不过就是随手丢了一个东西过来而已啊,他有说什么吗?
      还不都是我,还不都是我犯贱。
      还不都是我看到他丢个东西过来就自以为是,自以为楚景然他还记着我生日,自以为的以为那是生日礼物,自以为是蹲在地上找了那么久。
      如今,华丽的外衣被毫不留情的扯下来露出里面的败絮,我被那苦涩伤了眼睛,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爱情不只是犯贱,也不一定事事都要犯贱,但一定有一个人一直在犯贱。
      毫无疑问的,我成为了这场感情中一直在犯贱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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