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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宋拂晓在一旁捏着煎饼,见他将好人装得那么漂亮,生出一股冲动,想把煎饼甩到他脸上,再暴打十拳,扔进河里喂鱼,这样一想,受得那些气,消了大半,竟跟这一通报复好像发生了般得意起来。

      赵嘉凯拿着煎饼还没到嘴边,见着她这般得意,自是知道没什么好事,就着黑,轻轻踢了她一下,宋拂晓被这一冒犯,自知没处说理,只好忍了下来。

      赵嘉凯见着她这副忍气吞声的模样,更觉得可爱,拿着手里的煎饼咬了一口,那熟悉的味道一下子漫到嘴里。

      大概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想起来,这路边摊的粗食在那个时候也算是奢侈品,那么多年过去了,味道倒没怎么变。

      大概是由此被触动,往时的回忆一下子涌入脑海,挤掉了现时的幸福,竟觉得心慌,一份煎饼没来得及消灭完,就借口为时不早,匆匆和胡沁眉一家道了别,招了辆出租车,驶至祈安路路口的超市,下了车,买了一扎啤酒,走至别墅区的外头,坐在马路边,喝光了一罐又一罐。

      微寒的风吹来,杀伤力竟不及心中寒意的丝毫,他转过头来,见着那路灯通透的别墅区,恍如隔世的陌生,哪怕待得再久,都无法有种相应的归属感。

      大概这一辈子,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是流浪的命,那些不曾融入这大好生活的被排斥感,由此引发的自卑与恐慌,被那些放荡不羁的逞强掩饰完好,那个不为人知的自己,因为被害怕看穿,因此顾虑多多。

      但仔细衡量,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日子总归转了个弯,到了这大好的春暖花开,衣食无忧,前程似锦,一切都被安排,所有的出格都被容忍,被羡慕,被崇拜,被追随,放至多年前的自己,真是不敢想的境地。

      他起了身,拍了拍沾上的尘土,将那些空啤酒罐以及未动的啤酒罐,一股脑塞进之前的塑料袋,扑通一声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那背后灌丛打下的阴影,藏着少年最难以启齿的窘迫,在这夜里,和少年一样无言沉默。

      赵嘉凯裹紧了外套,经过那稀疏林立的别墅,经过那徘徊巡逻的保安,经过那悠闲散步的情侣,不自觉陌生而遥远,从一开始就未曾想过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吧,有想过变得更好的期望,但远远是不及这样莫大的荣耀。

      他不久走至赵家别墅的院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走至客厅才见着易景宁,以及旁边摆着的红酒。

      易景宁听着动静见着他走进,忙走了过来,拉住赵嘉凯说,“怎么打了那么多电话,老是不接,我都担心死了,再晚点,我就叫徐叔开车出去找你了。”

      赵嘉凯听得她那样说,拍了拍她的手,说,“妈,我都这么大了,有什么可担心的?你还不知道我有多厉害吗?累死了,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呀!”

      他说完转身就往楼上走,还没走多远,回过头来,对易景宁说,“还有,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易景宁还愣在那里,抓着他胳膊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大概是太害怕失去,竟然悲伤地流出了眼泪。

      赵嘉应从楼上下来,同赵嘉凯擦身而过,嗅出酒气,本想拉住他,但苦口婆心的劝说,该以怎样的方式说出口,聪明如他,竟也没了法子,牵扯进太多的感情,所有理智的判断,自然成了不靠谱的参考。

      赵嘉应走至客厅,扶住哽咽的易景宁,在酒精的刺激下,有些感情的表达,倒也光明正大起来,她感觉整个人都快要倒下,慌张地拉住赵嘉应的衣袖,那些反复的呢喃,回荡在赵嘉应的脑海里,一遍一遍,她说,“嘉应呀!我对不起嘉凯呀!我对不起他,都是我的错!”

      一遍又一遍,大概真是不可饶恕的错,才这样,妄想赎罪。

      赵嘉凯冲了个澡,由于之前吹了通冷风,脑子不免混沌,嗓子隐隐作痛,这明显感冒的征兆,被当事人对自己身体状况良好的把握,忽略过去。

      赵嘉凯调高了空调的温度,躲在被窝里,不久就昏沉的睡过去。

      倒不是一通安稳的睡眠,梦里那些繁杂的场景,那些熟悉的面庞,那些交错的背影,突破了束缚,从潜意识里涌进意识层面,那眼角的泪不自觉地往下流。

      赵嘉凯觉得快要窒息的悲伤,从梦里延伸至现实,真实而具体,在梦里,他看见,那个幼小的背影,单薄而恐惧,面对那些五光十色的诱惑,因沉重“渴望”迷了方向。

      赵嘉凯正对着“他”的背影,拼命地想从口袋里掏出钱来,现在的他应该会很大把大把的钞票,他却一分都掏不出来,他慌了神,眼前“他”的背影太心酸,他这一急,竟掉下了眼泪,一滴两滴,湿了枕边。

      赵嘉凯就是在这一片悲伤中睁了眼,脑海里竟浮出那样可笑的好奇,那是他小时候不解且纳闷的难题——“为什么别人有的,我没有?”

      没人告诉他答案,他也从来没有问出声来。

      在病菌以及噩梦连番折腾下,赵嘉凯自是睡过了头,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至床边,瞥见床头柜上的数字时钟,那上面显示的时间远远超出了开课的标准时间。

      他慌忙拿起时钟,怕是眼花,凑近了一看,忙冲进了浴室洗漱,胡乱套进了梁萍熨好放在一旁的校服。

      赵嘉凯边系着校服领带,边匆忙赶下楼来,胡沁眉在客厅里收拾着,见着赵嘉凯风风火火地下来,拦住他说,“大少年,夫人走之前已经给你请过假了,今天可以不必去学校的。”

      梁萍听着动静丢下厨房里忙活的午饭,走至客厅来,对赵嘉凯说,“嘉凯少爷呀!都这么多天没见喽,我中午给你做了糯米藕,这藕呀!是我从老家带来的,新鲜着呢!”

      梁萍的普通话极其不标准,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对赵嘉凯来说,辨别出其中的意思,倒不是费力的事情,他本就是那地方的人,从小说的也是方言居多,交流起来,自是无障碍。

      赵嘉凯素来是迟到大王,今天这反常的慌乱劲倒有些不合常理,他向来是厌学的那一类,巴不得仗着个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就请个半个月一个月的假,这次帮他请了假,倒反常积极求学,精神高涨,多少有点其他的猫腻。

      赵嘉凯委婉推了梁萍的好意,走至大门口,见着在院子里偏角擦着车子的徐浩,便说,“徐叔,今天麻烦你载我去学校啦!”

      徐浩多少有些吃惊,赵家两个少年向来没有司机接送上下学的惯例,易景宁在这方面也未助长这娇惯气。

      徐浩忙丢下手里的擦拭布,回答赵嘉凯,说,“嘉凯少年,不麻烦不麻烦!”

      赵嘉凯钻进私家车内,不久徐浩也就跟着进来,发动了车子。

      里面的温度正好,赵嘉凯那一通匆忙,倒出了些汗,他扯了扯领带,解开白色衬衫的纽扣,呼了几口气,一着急,倒咳出声来,连咳了几下,徐浩不免担心地从镜子里看了几眼,说,“嘉凯少年,你没事吧!要不,今天就别去学校了,夫人也已经给你请过假了!”

      赵嘉凯依旧没止住咳嗽,慌乱打断徐浩说,“那...那可不行,今天得去学校的!”他看了眼窗外,继续说道,“徐叔,能不能开快点呀!”

      徐浩在前座,难得见他对上学如此积极,倒有些欣慰,提了车速,对赵嘉凯说,“好嘞!”

      这不久,就到了校门口,赵嘉凯忙打开车门,走进学校,将徐浩那句,“嘉凯少年,你要注意身体呀!实在不舒服,就打电话我来接你!”彻彻底底抛在了身后。

      赵嘉凯看着手表,一路奔跑至学校礼堂,重重喘了几口气,咳嗽了几声,才向着后门走去。

      不料碰上了教导主任,免不了被留下来说教一番,教导主任已然是更年期的大妈年纪,鼻梁上驾着黑框的眼镜,手里拿着细长的教棍,逮着初中部的学生,尤其是些厌学份子,更是免不了一通教训。

      赵嘉凯作为说教名单上的活跃份子,自然逃不了这一通招呼,“我说,赵嘉凯同学,何时如此好学起来,这都请了假,还不忘来学校呢!”

      于是对于赵嘉凯这不安分的一类学生,进步或是退步,都避免不了一通说教。

      赵嘉凯乖乖站至礼堂走廊的一边,不远处,其他几个迟到的学生被罚站在一边,这其中便有双手插着裤袋,优哉游哉面对惩戒的高宿衡。

      高宿衡抬头不经意间对上赵嘉凯的眼神,倒兴奋起来,朝他挥着手,已然一副毫无悔恨之意的样子,赵嘉凯扯了扯嘴角,权当收到了高宿衡的示意。

      教导主任站在一旁,话才开头,自然还未有放行的意图,直至赵嘉凯握着拳头,对着嘴边咳出声来,几分真实,几分作势。

      如此教导主任便没了再留住他的理由,语气也软了下来说,“赵嘉凯,身子不舒服,就早点回去,有这学习的心倒是好的,快先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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