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觉一庭香》曲璃

20、二十、

　　诗曰：红烛背，绣帘垂，梦君君不知。
　　——《更漏子》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抛下阿述的。“公孙述虽然身上乏力，但是用力的抱着身下的少年，带着几分亲昵。
　　哪吒在他扑过来的时候就愣住了，被抱了个满怀，公孙述身上好闻的草木香一下子窜入鼻腔，眼神中带了些温度和欣喜，却在听见公孙述口中的话的时候，一下子冻结了眼神。
　　似乎是感觉出自己抱着的人身体僵硬了下，觉得周围的气氛冷冽了些，公孙述松开抱着哪吒的手，改为小心翼翼的拽着他的袖子，眨巴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哪吒冰冷的眼神，有些害怕的说“阿述惹你生气了么？”
　　哪吒看着公孙述小心的模样，拂开他的手，语气凉凉的说“小爷可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阿丹。“
　　“谁是阿丹？”公孙述抬起头，一脸迷茫的样子。手里紧紧的攥住哪吒的衣袖不放手。
　　“你……不记得了？”哪吒一脸诧异的看着公孙述的眼睛“你可知道我说谁？”不是说很喜欢的人嘛，不过还是随随便便的就忘记了，哪吒眼神复杂的看着公孙述，用力掰开公孙述的手。
　　公孙述一脸慌乱，白色的里衣上起了小小的褶皱，墨色的发丝也有些杂乱，他伸出手想去再次抓紧眼前的人，却再次被哪吒用力的挥开了，眼眶泛着红，公孙述愣愣的呆坐在床上，张了张嘴声音带这些悲痛“我不记得了，对不起……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抱住膝盖，公孙述低低的啜泣。
　　哪吒看着公孙述白皙的脸上布满了泪痕，还是有些不忍，慢慢走过去用手指擦去眼角涌出的泪，公孙述的皮肤带这些凉意，水色在指尖晕开，有些无奈的开口“我是李哪吒，你是认错人了，你还记得什么事情么？”
　　闻言，公孙述瑟缩了下，喃喃道“李哪吒……”想伸手去碰哪吒的手指，想了想又收回去了，声音清清淡淡的开口“我记得我是公孙述，是蓬莱仙岛上的银杏树，我一个人生活了很久很久，其间有来来往往的过客，但却没有一个人真心留下，每个人都叫我仙君，这样许久了我都快要忘记自己真正的名字了呢……”公孙述似乎想到了什么低低的笑起来。
　　“那……”哪吒迟疑的开口，你怎么会记得‘我’。
　　“那年我去洛阳看牡丹，从树上跌了下来，那个人有很好看的眼睛，里面只有我……第一次有人用那么关切的眼神看我，那个人是你么？”公孙述一脸期待的看着哪吒，然后有些抱歉的垂了垂眼睛“对不起，我只能记得这么多了。”不记得那个人的相貌，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只有那双盈盈的
　　“……”这一切都是你与另外一个人的记忆，与我无关，但是看着公孙述满是期待的眸子，却迟迟开不了口。
　　“哪吒？我可以这么叫你么？”公孙述抬起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然后眼睛暗淡下来“你不喜欢的话就算了……”
　　“没关系的，阿述可以叫我哪吒”就像以前一样。
　　“嗯”。公孙述用力的点点头，桃花眼里有着盈盈笑意，带着欣喜与期望，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份美艳，终于伸出手抓住哪吒的衣袖“哪吒？”
　　“嗯”哪吒犹豫了下还是应了，公孙述一脸欣喜，得寸进尺的扑过来抱住哪吒，还在哪吒的身上蹭了蹭。
　　看着公孙述的行为，哪吒哭笑不得，犹豫了下还是反手抱住了公孙述，少年瘦瘦的身上有些凉“阿述，先放开我，我去给你那些吃的好么？”
　　“你之前不是叫自己‘小爷’么？”公孙述有些纠结闷闷的问，哪吒的语气好像很讨厌他啊……
　　“你别介意了，之后会和你好好说话的。”
　　“那你出去了还会回来么？”
　　“嗯。”
　　委屈的抿了抿嘴公孙述还是放开了手，哪吒把公孙述塞进被子里，起身出去那些清淡的食物，心里越来越不安，真的全部都忘记还是欺骗，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端着食物回去了。
　　就看见公孙述长着大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门口，看见他的时候，眼睛中有了一种松了一口的神情，哪吒看见他这样有些好笑“怎么，害怕我不回来啊？”
　　“嗯，我以为……”公孙述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我不会的，我答应过你回来的。”哪吒扬唇笑起来，杏眼里满满潋滟的光辉，一张清俊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温暖，公孙述也笑起来，眉眼弯起来重重的点着头。
　　哪吒把手里的温热粥放到了公孙述手里，公孙述接过，纤细的手指托着白瓷碗，拿着一把小勺子小口小口的吃，哪吒看着公孙述慢吞吞的样子，觉得他格外像小动物。
　　被哪吒一直打趣的看着，公孙述温吞的抬头吞下口里的粥，淡淡的额问“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哪吒摇摇头“你这样慢吞吞的吃东西，肚子不饿么？”想了想眉头皱了皱“还是食物不合你的口味？”
　　公孙述愣了下，然后笑起来，像是偷了腥的猫，语调里透着欢快“你在关心我？我很开心。“
　　“才没有，小爷怎么会关心你……“哪吒偏过头，耳朵后面白皙的皮肤带着些许淡红”快点吃，小爷很忙没时间陪你。“
　　“你明明说过要和我好好说话的。“公孙述笑容淡了些，然后叹了口气托着碗的那只手颤了颤，声音有些模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困啊……“手指无力的松开，软软的倒在床上，发丝散开在锦被上，整个人越发没有血色。
　　哪吒不知道为何竟然感到了一丝心慌，急忙接住洒下的粥碗才不至于洒了公孙述一身，颤抖的伸出手碰了碰公孙述没有血色的脸，像是上好的美玉，细腻温软却也是冰冷没有温度。
　　“阿述……我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哪吒放下粥碗，给公孙述放下被子，就站着床边看着昏睡的人，呼吸轻轻浅浅的，好像虽是就会散开，这就是抽了一魄，能有半日清醒就很好了么？那么他情愿不要公孙述去救他，而且只是为了自己与别人相似的一双眼而已。
　　杨戬走近来的时候就看到呆呆站着床边的哪吒“怎么？公孙先生还没有清醒？“
　　“没有，刚刚醒了一会儿，只是他有些事情不记得了。“
　　“哦？“杨戬看着哪吒慌乱的表情挑了挑眉毛，哪吒这样的表情不寻常啊，转头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公孙述，忘记的应该是那段最不愿意想起的吧，这样也好吧。
　　“他把我误认为他喜欢的那个人……“哪吒语气凉凉的开口”我没有反驳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看着他那么真心的笑从来没有过，杨大哥，我在骗他么。“
　　“哪吒，公孙先生人很好的。“杨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记不起来是件好事啊……
　　“我想我也许知道吧，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了？“
　　“没人说他怎么会知道。“杨戬笑眯眯的看着哪吒”呐……哪吒，你和我换下屋子吧也方便照看公孙先生，若是林玉回来我亲自去和他说可好？“
　　哪吒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杨大哥，麻烦你了。”
　　“和我不用那么客气的。”杨戬温和的拍了拍哪吒的肩膀“何况我也欠了公孙先生一个人情，这些天恐怕朝歌那边养精蓄锐等着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不可大意啊。”
　　“我知道的，有师叔有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哪吒凉凉的笑起来，对杨戬的话不以为意。
　　杨戬无奈的摇摇头。哪吒的性格桀骜，所以才会招致这么些苦楚，如今只怕不要大意轻敌就好。不过，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把公孙述交给哪吒照顾这，墨竹回来了之后会是什么表情，杨戬缩了缩脖子，收拾些自己的东西，去了哪吒的营帐。
　　晚饭的时候，公孙述清醒的时候，闻到一股幽幽淡淡的莲花香，莫名的安心，嘴角不由弯了弯，闭着眼睛细细的嗅着这股淡香。
　　好似是在六月泛着清波，莲花袅袅，粉白的花瓣上还挂着几点清露，颤巍巍的滑下，叮咚的落入水中荡开圈圈涟漪，锦鲤在亭亭的□□下吐出一个个小小的气泡。
　　没有纷乱流影，只余自己一下下‘噗通、噗通、’的心跳声。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是或者的吧。
　　“既然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清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莲花香微微浓了些，一只手轻轻拉着公孙述身上的被子。“什么事那么开心。”哪吒看见公孙述笑起来的时候不由走过来。那人闭着眼睛却睫羽轻扇，哪吒看着公孙述装睡的样子，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被子。
　　“哪吒。”公孙述慢慢张开眼睛，黑亮的眸子看着哪吒“这样真好……”你还在真好，即使我不记得你的事情了……
　　“嗯。”哪吒垂下眼睛，应了声，也许吧……你不记得了是件好事吧。

作者有话说

　　改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