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富之路》弥图

27、第 27 章

　　有些感觉不一样了，何灰灰清楚意识到这样的变化。就连车厢里流动的空气也充斥一股别样的躁动，让人坐立难安。
　　如果没有那晚上，或许何灰灰还能淡定从容，应对自如，可偏偏那晚上还是她先做主动，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
　　裴南卓一直不说话，何灰灰决定静观其变。
　　修长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流畅地划动，大约许久不出声，嗓子哑哑的，“跟导演见了面感觉怎么样？”
　　“不敢置信。”
　　她的坦诚换来他开怀的笑容，手握成拳挡在唇边吃吃低笑，何灰灰侧目，正好车子停在光亮的地方，暧昧炙热的灯火照进来洒在他的侧脸上，正好能隐约看见那颗长在耳后的小黑痣，小小的不容易发现。
　　何灰灰连自己身上的痣都不大记得，却偏偏记住他的，真是可笑。
　　裴南卓敛去笑意，眉眼仍旧保持弯弯的，垂下头关了平板电脑，嘴里笑道:“这是你争取回来的，怎么不敢置信。”
　　何灰灰一直试图努力忘记那晚上，裴南卓却轻而易举勾起，仿佛那夜只不过是一个尤其普通的晚上。
　　可对于何灰灰来说，那日夜里并不普通。撩人的记忆被翻出来，何灰灰脸颊止不住发红，裴南卓却来了劲，似乎打趣打上瘾，伸手轻轻捏住她脸上的软肉逗弄起来。
　　何灰灰并不认为这是在调情，更像是一场戏弄。
　　“那也是，等价的交易，我付出了自然也受得起。”嗓音突然拔高，何灰灰扭过头凝住他，他的手依旧搁在她的脸上不肯放开。何灰灰冷笑，语气恢复贯常的淡漠和疏远，嘴里说出的话满满的讥讽，“既然裴先生现在摸了我的脸颊，总应该支付点甜头。”
　　唇角微微僵住，裴南卓定睛回视她，眸里神色不明，须臾突然扯开嘴角笑得欢畅，放在她脸上的手旋即收回去，“前几天风尚说起想采用新人担任代言。”
　　话音落下，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Merle不住心里咯噔一下，风尚的代言费用高达七位数，一直是顾影的囊中物，合作两年，风尚对顾影也很满意，至少Merle没听说过风尚有要换代言的意思。现下boss的意思分明就是有意将代言易主。
　　何灰灰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裴南卓提出的是风尚的代言，虽没明说，可他意思明晃晃。她抿抿嘴没有接话，裴南卓也不说下去，反正着急的绝不会是他。
　　回到姚江边，何灰灰对前头的Merle说了声谢谢，连余光也不留给裴南卓直接开车门下车，扬手关上的一瞬，耳边传来的却是两道重重关门声。回头，裴南卓竟也莫名跟着她在另一边车门下了车。
　　瞄见何灰灰狐疑的视线，裴南卓一脸淡定，“我送你回去。”
　　“不用劳烦裴先生，这边治安挺好的。”
　　何灰灰径自扭头往前走去，脚下急匆匆，此刻她只想赶紧离开有他的地方。只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他长手长脚的很快就跟了上来，不容分说一手牵起她的手。
　　她懵了好一会，愣着双眼望住他，手微微挣扎，裴南卓紧紧箍牢，“光摸摸脸就得到风尚的代言，灰灰你还真会做生意。”
　　他莫名喊她灰灰，何灰灰几乎把持不住，垂下眼帘，被握住的手心格外炽热，已经冒出丝汗来，她的紧张，他浑然不知，想挣脱却惹来更用力的紧握。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唯一能感觉到彼此存在的，大约只剩下交缠一块的手。
　　小区在旧区一带，自然比不上姚江对岸的参天大楼，可胜在安静，安全。
　　陈年的路灯偶尔招来几只小虫子。何灰灰的心思就像那飞来飞去的虫子一样，硬是找不到着落点。
　　好不容易终于回到楼下，何灰灰再次挣了挣手，这回倒是轻易将手抽回来。
　　她抿紧唇角要走进楼道，裴南卓依旧没有挽留她，任由她直直前行。
　　三……二……一……
　　裴南卓心里默念三下，果然在最后一秒，何灰灰扭头回身。脸上勾起笑容，眼里满满的自信，料定她一定会回头。
　　何灰灰不懂，他到底从何而来的自信，可她也真的转身重新回到他跟前。
　　“为什么要帮我？”她和顾影的事情他大可以不必插手。
　　他低低笑出声来，伸出手指挑起她脸上一小撮头发绕在指尖上，“就像你说的，交易一场，各取所需。”
　　他低头，纤长的睫毛盖住他真正的神色。何灰灰不住失笑，“交易早就结束，裴先生需要的我也给不起。”
　　“那你说说看我需要什么。”他声音浅浅的，像电流一样在身体里蹿过。
　　何灰灰凝住他双眼，如同黑夜般浓墨的眼睛正用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回望她，缠住她发丝的手指却忽地松开，缓缓移动，抚上她的唇瓣，稍稍使力，便抹走她唇上的唇膏，露出原来的唇色。
　　眸子一沉，裴南卓低头迅速准确噙住她的唇，借着夜深人静，不顾何灰灰的反抗，尽情汲取她口腔里的空气以及属于她的气息。
　　他的吻就像他这人给她的感觉，捉摸不定。就在何灰灰快要窒息，送他机会溜进她嘴里的时候，他却蓦地叫停这个吻，盯住她嫣红的脸颊还有被吃得一干二净的嘴唇。他再度低下头来时，何灰灰不住往后瑟缩，裴南卓却只是浅浅一笑，在她的唇角上小小的啄了一口，旋即别过脸贴近她的脸颊。
　　他双唇轻启，一口吐息汩汩喷出直洒耳上，顺着空气钻进耳里，令人心痒难耐。他用略带沙哑的嗓子告诉她，“我要你的心。”
　　不是想要，而是要。
　　少了个字，意思截然不同，她如同雄狮看中的猎物，无处可逃。
　　他说他要她的心。语气那么的信誓旦旦，何灰灰几乎恨不得就此双手奉上。
　　可转念一想，她能双手奉上什么，她的心早就在多年前给踏碎，然后碾落成泥。
　　拼命睁大的眼睛蒸起一股淡淡的水汽，何灰灰想哭，可她不能哭，尤其在他的面前，她连一滴眼泪也不能落下。
　　原来深藏在心底的感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何灰灰仍旧还是好几年前那个傻不溜丢的何灰灰，一条筋横冲直撞，直到头破血流才明白过来有些事情不能勉强，好比感情，宁愿埋在心底里腐烂发臭，也总好过放到人前任人践踏。
　　她的感情或许不值钱，可她还有自尊。
　　千思万绪，到这一刻只化作一句话，“裴先生真是爱开玩笑。”
　　话毕，她沉默，他微笑，个中笑意，何灰灰不愿深究，也无力深究。
　　她唇色绯红，在楼道昏黄的灯光照映下，吻后沾上他口水的双唇润泽光亮，娇艳欲滴。
　　忍住身体的燥热，裴南卓抬手抹走，语气恢复平静，只是这份平静让人……恐惧。
　　“如果我真要跟你开玩笑，甄媛上报那天，你也逃不掉。”
　　她就知道，游戏一旦开了头，就轮不到她做主，在他跟前，她从来没有资格。
　　裴南卓要捧她上去，轻而易举，把她扯下来，也是轻而易举。何灰灰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前一刻的温情在这一刹那变得讽刺，何灰灰觉得自己变换的情绪真是多余了。
　　抬起手，终于格开他的桎梏，偷偷吸了口气，收拾好快要暴露的感情，何灰灰冷冷看进他眼里，良久良久，脑海里闪过点点片段，就在一切即将爆发之际，所有愤怒却倏地像扎破的气球一样全泄了下来。
　　她难过地发现，自己还是做不来若无其事。
　　“谢谢你送我回来。”泄了道气，何灰灰也提不起精神来，小声与他道别，不去看他的脸庞，回身上楼。裴南卓凝住她背影，须臾往回折返。
　　此时匿于不远处大槐树后拎着花束的胡嘉禾双眼失了焦距，心里难受却又无处发泄。

　　半夜舒一心扎醒想喝水便起身随手捞了件外套披上到外头，出了走廊竟见到露台那边的门敞开，白纱帘被风吹得乱糟糟，在这夜里显得格外凄清萧条。
　　可此刻何灰灰竟然坐在露台的藤椅上喝酒，黑暗中她的脸覆在柔和的朦胧中并不真切，只是眼里倾泻而出的忧愁却骗不了人。
　　“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舒一心在她旁边坐下，二月S市虽然回暖，可夜里天气还是凉的，何灰灰仅穿了一件短袖T恤，还拿着冰镇啤酒在喝。
　　舒一心没说话，却在一旁陪着她，有时候再多的话语也不上一个静静的陪伴。这次何灰灰从日本回来，变了许多，沉稳了，却让人莫名的难过。
　　晚风袭来，柔软地轻抚她的脸。何灰灰忽然想起小时候写的作文，“风像妈妈的手那样轻轻拂过我的脸……”
　　可笑的是，何灰灰母亲早就死了，连何灰灰自己也没见过，是何旭风一手拉扯她大的。
　　想到这里，何灰灰忽然失声笑起来，舒一心被吓住，侧眼看去，何灰灰那张灿烂的笑脸上竟挂着泪痕，蜿蜒而落。
　　“舒舒……”何灰灰眺望远方，明明这片夜色迷人，她却开心不起来，“我又遇上那个人了。”
　　那个她曾经很喜欢，喜欢得就算他怎么对待她，她也很喜欢的人。
　　可惜的是，她的这份喜欢只是一场笑话。
　　她不过瘦了二十公斤，他已经认不出她来了，亏她还痴心妄想，他会不会想起她来，不用太多，一点点就够了。
　　可他还是没记起来，竟然纠缠起他曾经不放在眼里的胖子。
　　何灰灰还记得，何旭风上高等法院审判那天，他一身黑色正装，胸前系了一条灰色斜纹的领带，帅气迷人，还是何灰灰喜欢的模样。
　　只不过那一天，他是来作证人，指证何旭风贪污受贿的事实。
　　审判结束在法庭外，他和她说，“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喜欢你。”
　　那时候，何灰灰不叫何灰灰，她有一个用她母亲的名冠着她父亲的姓的名字，叫何雅凝。

作者有话说

　　晚上回来要修修前文，发现有bug了，哦呵呵！！！真是傻帽的作者！
妞们记得给我留个言呀，会瘦二十斤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