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vs总裁》天容海色

9、第九章

　　闻言，方启连敛去所有笑容，深深吸了口气。“她回国了？”

　　帛梓头痛地揉着额头两侧太阳血穴，闭目说道：“嗯。一小时前的国际航班，现在人不知行踪。”
　　“你在机场那边没派人盯着？”方启连问。
　　“有，人手不够，跟丢了。”

　　四周瑛瑛等人不明所以，茫然地握着手中的酒杯，不知聚会该不该继续。

　　“不行。”邹帛梓抿着唇，努力克服胸口涌起的激烈情绪，片刻之后说道，“我必须先回去，你们慢吃。”
　　在说话的一刻，他焦急地拉开椅子起身，抓起外衣，头也不会往包厢外走去。

　　“曹梅茵……谁呀？”
　　“没听过……你知道吗？”
　　不处上层社会的平民，知道了解上层社会主要靠媒体。如果当今媒体想要藏住不可得罪的人，那么小平民们是永远也没有机会认识不该认识的人。

　　识趣，长大后的人们必须学会一些生存技巧，识趣是其中之一。不该问的不问，该装傻充愣的地方就当没听见，没看见。

　　在短暂的好奇无果后，识趣的“老友们”止住打听。因为本应付酒钱的方祁连，也不打招呼，直奔门外去。
　　留下瑛瑛他们面面相觑。
　　不过很快，有人率先说：“他们既然都走了，我看我们也吃在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就散了吧，我还有事我先告辞。”
　　又有是被人拖着来的，见搭线人一走，不等一刻地说：“我想起来我也有事，你们吃好玩好，我先走一步。”

　　为蹭顿饭的，见没东西可吃，要走。为结识人物的，人物已走，便也要走。呼啦啦，站起一圈人都说有事要走。

　　剩下几个，心里一盘算，即便是AA，要负担的费用早高出可承受范围。本来这家会所的消费就不低，方启连让上的又都是最好的东西。犹豫片刻，决定先溜为上，都不愿意成为最后一个买单人。

　　朱嘉哪会看不出他们的心思，他默默地叹了口气。从皮夹里拿出一张黑色卡，说道：“后面想说有事的可以先坐下，我先去买单，你们慢聊。”

　　见被识破意图，面皮薄的脸涨得通红。但也有恶人先告状的，放大声说：“哎，不是，朱嘉你什么意思啊，以为我们故意想蹭白食的？”

　　朱嘉没说话，凯子瑞挺身说：“到饭店吃饭付钱，天经地义。怎么常识性的事情，到你的嘴里变了味？不会是你心里有鬼？”

　　气焰嚣张的人被当面点穿，他在老友们跟前吃了嘴上亏，自然是很恼火。不过他口袋空空，硬不起腰杆说出全他来买单之类的话。

　　留下来的人中还有瑛瑛，她现在做销售一块，市面见得多，圆场的技术练得炉火纯青。她嗲嗲地作微醺状，半眯着眼，头枕在自己的白臂弯中，俏生生地说：“哟朱嘉，钻石卡啊，不得了。我还是跟着我一朋友，才见过一回同样的卡，据说能够资格办上这卡的客户，普通银行都得抢到头破血流。出息了，来，我再敬你一杯。”

　　朱嘉却单叫来服务员买单，让瑛瑛的酒杯停在空中，没有去碰杯。寻问过没人要再吃菜，他甚至还要来两个打包袋子，将一盆未动的鸡汤整个儿打包。
　　他是没读过几年书。米兰昆德拉，梵高，帕格尼尼在他眼里就一个共同点——都是外国人名，特难记。他也没法一掷千金，请完全不认识的人吃豪华大餐，菜都还浪费了，他骨子里是劳动人民，劳动人民对每一分血汗钱都格外珍惜。

　　将塑料口袋扎紧，朱嘉叹了口气，看向自己已经不再白皙的手，提醒自己，青葱的岁月早已过去。过去的朋友们，在成人的世界里各自练出了自己的处世之道。的的确确，聚会再聚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无非是比拼人脉和财力的吹牛皮大会，他并没有兴趣去参与。

　　于是他说：“我挺感谢你们为我接风，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家里还养了个小祖宗没吃晚饭，这鸡我就不客气地要去了。反正单我已经买过，你们随意聊，我也先走一步。”

　　不做停留，朱嘉快速找到自己的随身物品，带着准备给笨妞当晚饭的鸡汤，告别众人，准备回家。在场少有人是真在意聚会的目的是什么，大部分仅为聚会而聚会，所以当朱嘉要离开，挽留的话随意说两句，也就作罢。

　　只有凯子瑞，他看到朱嘉要走，紧随其后告别老朋友们，急吼吼地跟上前去。
　　“朱嘉，等等我。”凯子瑞特意正式地穿了双新皮鞋来参加聚会，可一般新鞋挤脚，走路都困难，跑两步更加难。他克服着不舒适，快步追着朱嘉。

　　在进车库取车时，好不容易能与朱嘉对视讲话。
　　“朱嘉，我要跟你道歉。”凯子瑞有些气喘吁吁，他追得挺辛苦。

　　朱嘉把鸡汤小心放在车后背箱内的保鲜盒中，关上后车门，并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道歉。”
　　凯子瑞凑到朱嘉身边说：“是我把一切搞砸了。我原本以为，每一个小时候的好友，都能和你一样保持初心不变。即便是看透社会冷暖，我依然愿意相信，记忆里美丽的感情依然美丽。可是我没想到……”

　　朱嘉笑了，他的笑不是嘲笑，更不是无可奈何的笑，而是了然。
　　“对，没见面的时候我也这么想。事实证明，我们俩错了。好了，让我们忘掉不愉快的事，我真要回家喂祖宗了，不然它准对我生气。”

　　凯子瑞面色暗沉，他一方面懊恼促成聚会，一方面，两次听到朱嘉家里的“祖宗”，让他不由多想。

　　“……你……有孩子了？”先前几次接触，凯子瑞是知道朱嘉不是独自住新屋，而是合住。只是朱嘉总喜欢把合住的人叫“祖宗”。他的语气、神态不像是想起了情人，倒像是大人对小孩无奈又宠溺。

　　“孩子？”轮到朱嘉奇怪，好在他聪明，没一会，两人原本鸡同鸭讲的表述，终于能解释清楚，“哦，我说的是我在家养的萨摩耶，她体型大，脾气更大。我要不准点回家伺候她，她准能把你给我买的新沙发给啃烂了。”

　　凯子瑞全身的细胞像是同时松了一口气，他放心地说：“是小狗啊……养小狗挺好的，狗忠诚……”

　　“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我要回去看我爸，顺便去你家坐坐，不知道你家老佛爷会不会像当年那样，追着我打。”朱嘉像是想起了过去好笑的事情，半开玩笑地跟凯子瑞告别。

　　“她老人家现在皈依佛门，很少杀生。你来吧，我保证你的安全。”确定朱嘉没有孩子，凯子瑞恢复往常的模样，同样笑着，挥着手告别朱嘉。

　　凯子瑞内心煎熬着，他在国外呆的几年，见过跟自己忄生取向上一样“不正常”的人，才知道自己不是生病，也不是异类。同时，本该扼杀在摇篮里的感情，渐渐生出萌芽，在他内心深处的土壤中扎根，这些他无法回避。

　　回国后，他克制自己，不去打探朱嘉的消息。他想的很简单，两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或许此生没有交集，所谓的感情必定无疾而终，对他们俩都是不错的结局。

　　可是……算了，他想，既然无法回避感情，明白朱嘉不可能跟他是同道中人，那就索性永远深埋心底。初恋是每个人都有的回忆，但大部分人是不会跟初恋白头到老。

　　想到此，他内心一片澄明。

　　他想，当不了恋人，他们依然是最好的朋友。

　　只不过，凯子瑞却忽略了刚以为朱嘉有孩子时的紧张，以及随后得知真相的放松。放下一段情感，远没有他想象的简单。

　　另一边，踏上回家路程的朱嘉，依旧沉浸在不太美好的聚会回忆中。他把车里的CD换了几盘，也没有挑到合适的音乐，最终他关掉音箱，耳边只剩下空气高速划过的声音。

　　在静谧的晚上，独自一人，好在家里还有笨妞在等他归家。

　　车开出约三公里左右，行至一条小路，两边行道上的路灯坏了三盏，小路照明变差。四九城雾霾严重，有月亮的日子屈指可数，没了人工照明的路，只能靠打车灯行进。

　　朱嘉的二手大众破归破，基本功能还算经久耐用，驶过一条路况不好的小路不是难事。可有路人的运气就不太好了，靠在坏了的路灯下正在打着手机，身后好像是停着辆抛锚的车。

　　朱嘉所在的地方原本是看不见暗处的路人，之所以会注意到路边有个人，是因为那路人手机屏幕光反射在脸上，才隐隐约约能被人看见。

　　朱嘉觉得那个路人的脸部轮廓，自己好像还有点熟悉。一时也没看法看清是谁，打算开过去看看是不是认识的朋友，顺便可以帮帮他。

　　正在此时，路人胸口的衣服口袋处，竟然出现一个很小的红色光点。朱嘉唰得脸色全白，他小时候在南方特区见过一模一样的情形，印象中，红色光点很快会消失，之后会有大量鲜血四溢。记忆中的血腥事件在当时很轰动，那是外来□□和本地势力火拼，本地的地头蛇惨遭暗杀的真实事件。

　　这是祖国的核心城市，戒备森严的四九城！怎么会有暗杀的玩意儿！

　　来不及多想，朱嘉的第一反应就是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