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志》Xerxes

8、灼灼棠棣耀其华

　　八月十三，东海国琉瑚城
　　龙之南睁开眼，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之后，看到自己被关在一个三丈见方的石屋里，不远处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正是龙翔天。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站起来想走到哥哥身边，刚走出一步，就无力的跌倒在哥哥怀里。
　　他攀上哥哥的脖子，想费力的站起来，却被龙翔天一声低喝，走开！别碰我！他的声音不似平时那样轻柔，低沉喑哑，甚至有些声嘶力竭，龙之南心里一惊，摸摸哥哥的额头问，你怎么了？发烧了么？怎么这样烫。
　　龙翔天一把推开他，怒喝道，你聋了么？让你别过来！
　　龙之南用力扳过哥哥的脸，往日那双充满疼爱的清澈眸子竟变得毫无神采！
　　他颤声说，你怎么了？谁这样害你？
　　龙翔天嘶声说，你再不滚开，我现在就杀了你！
　　这时房间里忽然响起一声轻笑，说不尽的恶毒，说不尽的冰冷。一个嘶哑的男声慢慢的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如果赢了，我就放你们出去，如果输了，你们就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死去。
　　龙之南大喊，你是什么人，快放我们出去！不然，不然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嘶哑的男声不理不睬，继续说道，你们被关在这里已经两天了。你哥哥身中剧毒，如果不立刻出去求治，就会死！你们已经被锁在这屋子里，锁子是南海精钢所铸，只有钥匙才能打开，钥匙就在你的身体里，不过你自然已经知道，你哥哥他已经瞎了，一个瞎子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只好委屈你自己剖腹去取喽！
　　龙之南狂怒，咬牙切齿的喊道，你是什么人，是人的就出来见见小王，小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嘶哑的男声桀桀怪笑，像极了一只山魈，他一边笑，一边说，你如果想拖延时间，那你就大错而特错了。他现在只怕连一刻钟都难撑过，他平素那么疼你，你难道打算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他面前？啧啧，一代名侠龙翔天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没心没肺，六亲不认的弟弟，真是枉为人兄！
　　龙翔天白玉般的面颊突然变做通红，雪白的牙齿紧咬着下唇，双臂紧紧抱膝，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动，不喊，不发狂。龙之南见他这样，心痛如刀搅，大喊道，我取就是了，在哪里？给我刀！
　　嘶哑的男声忽然变得十分兴奋，喘着气说，你可知道龙大侠吃了什么药？是多情草！哈哈哈，你要不现在“帮帮”他，只怕他立刻就会死，你“帮”了他，我就会告诉你，钥匙在哪儿？
　　龙翔天忽然大喊，别理他！他不是人！他是地狱里最可怕的魔鬼。你若照他的话做了，哥哥就算活下去，也比死还难受。你若真的敬爱哥哥，就一掌打死我吧！快点！我，我再也受不了了！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他一连说了几个“杀了我”，越说越声嘶力竭，最后竟像是濒死的野兽痛彻心肺的哀号。
　　龙之南拉着哥哥的手，泪如雨下，大喊道，我怎么帮你？怎么帮，告诉我，即使我死，也会帮你的！
　　龙翔天甩开他的手，用最后一份力气将他一脚踹开，一股血箭随之喷出，染红了如雪的白衣，他捂住心口，凄然一笑，往日俊美无俦的容貌此刻竟如地狱恶鬼般狰狞可怖，失去神采的眸子转向龙之南，淡淡一笑道，之南，为我报仇！说完，就要自断心脉而死。但却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嘶哑的男声冷笑着说，你们要么就看着彼此在眼前死去，要么就付出我要求的代价，也许还能有一个活命！你们自己选择吧。你们还剩一盏茶的时间，不要考虑太长时间哦，不然游戏就不好玩了。龙之南，我要对你说的就是，怎么帮？把你的身体献给他，他就不会死得那么痛苦，不然就看着他在你眼前粉身碎骨，血脉爆裂吧！我不过是要看一出活色生香的好戏，看了后就会给你刀，告诉你钥匙在哪里。
　　龙之南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心里涌起深深的恐惧，哑着嗓子喊道，哥哥说得对，你不是人，你是恶鬼！他这么说，却忍不住爬到龙翔天身边，摸摸他的头发说，哥哥，父亲死的时候要我们兄弟同心，相亲相爱，你，不会撇下我吧。说着，竟开始解龙翔天的衣服，一边解，泪水一边不住的滑落，他已决意一死，但在死之前，他一定要哥哥活下去。他含着泪，抱住了哥哥，龙翔天的脑海里燃起一片无法熄灭的罪恶之火，他不想，但是他已无法阻止这出悲剧，而他，正是这个枉顾人伦的禽兽！
　　撕裂的痛楚侵袭着龙之南全身，他咬紧牙，忍受屈辱，在心里不断的默念着，哥哥，要为我报仇，哥哥，不要忘记我，哥哥，我们来世再做兄弟……龙翔天的动作越来越粗暴，鲜血不断淌下，他的一颗心已经痛成两半，再碎成千万片，每一片都鲜血淋漓，他哭着，却停不下来，血泪交融，锥心刻骨。

　　不知过了多久，从上面传来一线光，一把刀掉了下来。
　　嘶哑的男声带着无尽的满足和愉悦的说道，好戏！我成全你，钥匙就在你左胸第四根肋骨下面，去取吧！
　　龙之南已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全身都是抓伤，咬伤，撕伤，鲜血淋漓。但他还是用沾满血的手握住了这柄刀。幽蓝的刀刃折射出冰冷的反光，映亮他的容颜，一双曾经明亮的眸子里只余下必死的沉寂。他举起刀，反手划下胸前的肌肤，一道血泉喷出，他麻木的身体已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有的，只是彻心彻骨的悲凉和屈辱。
　　龙翔天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在一旁悔恨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听到“去取吧！”三个字，他大喊，你不能死，之南，杀了我！杀了我！又是十几声“杀了我！”，喊到最后，嗓子已撕裂，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龙之南紧紧咬着嘴唇，努力控制自己不喊出来，手指从剖开的皮肤里伸进去，在肋骨的血沫之中翻搅了一阵，找到了那个小小的钥匙，他已痛的要晕过去了，还是努力伸出手，将钥匙放在了龙翔天的手上，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哥哥，不要忘记我！他的手指从龙翔天的手上无力的滑落，涂下一道深明的血迹。长长的睫毛如疲倦的羽翼轻轻合起，他将刀放在自己喉咙上，用力一刀割下……鲜血四溅……

　　赢梓微微一笑，美丽的脸上带着些许疲倦。
　　赏心在他耳边道，君上，这出戏如何？
　　赢梓拍拍他美艳的诡异的脸，柔声道，排得好！妙极了！看到龙翔天那个样子，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只是可惜了之南那副好相貌，就这么死了，以后没得玩了！
　　赏心笑嘻嘻的说，君上还有我呢。
　　赢梓点点头，是啊，我也倦了，我们回去歇着吧。对了，赢战有没有什么动静？龙翔天可是他的好兄弟呢。
　　赏心说，龙翔天被抓的时候王爷不在场，后来听说他有事去了君国，现在还没回来呢。
　　赢梓笑了，好玩！那就放龙翔天去找他，看他怎么做。
　　赏心鞠躬道，领命，赏心会安排好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