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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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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之沫醒来后有一丝的错愕,还是不太习惯睡在陌生的床上。窗帘外的天空有些阴沉,似乎是要下雨的节奏。转身,目光触及到了床头叠好的衣服上,走过去展开衣服,简单的款式,时尚的风格,还散发着淡淡薰衣草的香味。尹之沫轻轻一笑,但这一抹不经意的弧度中带着浅浅的幸福和娇羞。
洗漱,下楼。
楼下的欧亦泽正在准备着早餐,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容,“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尹之沫笑着点了点头,其实起初她睡得并不踏实,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自己置身于一片空旷的原野,突然四周的地面凹陷了下去,以强大的地心力吸引着万物,一个个朦胧的人影闪掉了下去,就在她快要掉进黑洞的时候,被人抱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耳边是轻柔的歌谣,。
“过来,吃东西了。”欧亦泽忽视着尹之沫眼中的恐惧,应该是那个梦的残留吧。昨晚,他陪了她一晚,虽然他在牛奶中放的那半粒安眠药可以帮助她入睡,却帮不了她做个美梦。因为睡梦中她疲惫的面容依旧陷入在了担忧之中,眉头微蹙着,口中偶尔发出痛苦的呓语,然后是大幅度的挣扎,像是掉进水中急切找寻稻草的孩子。他赶紧揽她入怀,在她耳边轻轻地哼唱着歌曲,慢慢地,她安静了下来,紧紧他依偎着安稳地睡着。怕她长时间这样睡着不舒服,把她平放在床上却发现她紧紧拽着他的衣角,他哑然一笑,要是清醒时候的她也能这么依赖自己就好了。想着,侧身躺在她的身旁,二人相拥而眠。
“九点的时候医院会对井柯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尹之沫点了点头,“你不用陪我过去了。”
欧亦泽一挑眉,“忘了昨天答应我的事情了?”
尹之沫微笑着说,“不过是我自己去医院而已,算不上什么棘手的事吧。而且你总不能老跟公司请假吧。”
“听你的。”欧亦泽并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因为他清晰地看见了她清亮如水的眼睛中一闪而过的紧张,他知道她害怕着什么,只是有些事情确实需要时间来慢慢磨合。
直到欧亦泽的车子消失在路边,尹之沫才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抬脚向那间病房走去。她看得出来欧亦泽眼中的担忧,她知道他想尽全力来保护她,只是现在她还不想让他目睹到她在面对井家时的尴尬和由池宣带来的不堪。
走廊里很安静,井胜国动用人脉把井柯安排在了最好的楼区,这里没有太多人员的走动,除了过来诊治的护士。此时只是回荡着尹之沫脚下鞋子的声音,还真没注意自己走路的声音这么响,即使她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依旧能听见有节奏的“嗒嗒”声。
从窗口处望进去,病床上的井柯依旧陷入在沉睡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应该是苍白如雪的吧,纱布几乎裹满了他的头部,右手臂上扎着输液管,旁边的机器不知疲倦地闪烁着,像是给家属保留的一线希望。
尹之沫想,她应该是一个坏女人吧,即使不是她的本意,她还是毫不留情地把一个鲜活的生命推到了这里。如果她能早点察觉到井柯微妙的情绪,把它扼杀在初萌的阶段,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池宣的过去,自己的身世,井柯的处境,都可以随着某次醒来而烟消云散。
“尹小姐。”
一声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尹之沫的思绪。
尹之沫转身看着穿着白色大衣的沈冰,白瓷似的皮肤,清清冷冷的。
“我现在协助许医师跟进井柯的病情。”沈冰微笑着说,只是笑容中多少带着淡淡的疏离。
“她怎么还在这里?”
尹之沫刚想开口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满含厌恶的高音,如果按照武侠小说中所写,一个人的声音或眼神可以伤人的话,恐怕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里是重症监护室,请您降低声贝。”沈冰及时提醒着。
夏卿盯着尹之沫,毫无商量地说,“请你离开这里。”
“夏卿——”井胜国示意夏卿不要给尹之沫太多难堪,毕竟这里是医院,而且她所指责的还是儿子最在乎的人。
尹之沫看了一眼身后病床上的井柯,礼貌地冲井胜国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她不想和夏卿起争执,而且这件事她确实有责任,她理解对方的感受,也不会计较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恨意。
“沫姐。”顾筱薇迎面走了过来,急切地询问着,“井柯现在怎么样了?”
“目前还没有苏醒。”尹之沫简单地回答道。
顾筱薇倒吸了口凉气,赶紧向病房跑了过去。
“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跟在顾筱薇身后的顾瑀在尹之沫面前站定,关心地看着她。
尹之沫轻轻摇了摇头,“我先出去了。”
顾瑀眉头一皱,有几分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向里走去。
沈冰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静静地俯视着底下的那个娇瘦的身影。她知道陈暮提到的那个教授,一个步入花甲之年的老者,在脑科方面有着相当的威望。五六年前,他在Y市建立了自己的研究小组,,他的数项研究已经在临床上取得了广泛的应用,把脑科治疗推向了医学的巅峰。为了潜心研究,他已经很少再接病例了。而现在,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沈冰苦笑了一下,她终究不是他心中的念想。
尹之沫绕到树丛中的一处石凳上,坐上去,凉凉的,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正对着的是一片草坪,满眼的绿意,还有凉爽的风吹过,很舒心。如果她只是这里的一根小草多好,可以尽情地沐浴着大自然的阳光雨露,没有杂念,无需害怕。姥姥曾经告诉她:万事万物都有它自己的宿命,或生或亡,或悲或喜。可是姥姥并没有告诉她怎样才能知晓自己的宿命,她会是小柯的劫吗?
尹之沫仰起头,望着并不明朗的天空:姥姥,我该怎么办?
顾瑀在不远处站着,看着她微扬起的头,脸上有着淡淡的忧愁和困惑,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尹之沫注意到了走过来的脚步声,下意识地侧头过去。
顾瑀无声地在尹之沫身旁坐下,冰凉的石凳让他微皱了一下眉头,“怎么不去里面?”
“我是一个不受欢迎的探望者。”尹之沫笑着调侃着,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悲凉。
顾瑀不解地看了看尹之沫,但并没有继续追问这个话题。“井柯不会有事的。”
“已经做过检查了吗?这么快就出来结果了?”尹之沫有些紧张地盯着顾瑀。
顾瑀略微沉思了一下,“一个小时后做检查。”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尹之沫骤然变化的复杂的表情,不止是单单的担忧,应该还有自责和丝丝的恐惧。“不过你放心,有许医师在,他不会有事的。”
尹之沫淡淡地应了一声。
顾瑀看得出来尹之沫的情绪并没有丝毫的缓解,继续解释着,“许医师是脑科界的神话,十几年来由他主治的病例无一失败。而且近年来他一直致力于这方面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况且井柯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
“真的吗?”尹之沫不确定地追问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闪动着零星的光亮。
顾瑀微笑着点了点头,“能请来他真不是一件易事,井伯伯还真是有办法。”
“专家,很难请吗?”尹之沫不解地问了一句。
“这倒不是,”顾瑀笑着地解释着,“主要是许医师已经很少在一线操刀了,这几年来他主要和自己的研究小组进行实验研究,开拓新的技术。”
尹之沫低头不语,欧亦泽肯定为此费了不少事吧。
“怎么了?”
尹之沫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