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一季》尹之沫

41、第 41 章

　　机场上，人头攒动。
　　但陈暮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倩丽的身影，“沈冰，这里。”
　　“等很久了吧？有乘客丢了护照，所以贻误了点时间。”
　　陈暮接过沈冰手中的行李箱，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陈暮笑了笑，“我也是刚到。”
　　看着沈冰系好安全带，陈暮慢慢发动了车子，“想吃什么？”
　　“吃中兴街的那家川菜的吧，我请客。”沈冰的眼眸中带着盈盈的笑意。
　　“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陈暮好心情看着那张柔美的脸庞，好奇地问道。
　　沈冰微偏着头，抿了抿唇，“我的申请批下来了。”
　　陈暮视线专心地回到车道上，自从她知道欧亦泽会定居美国后她就一直在争取去美国培训的机会。沉默片刻后，陈暮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好事，恭喜。”
　　车内中似乎涌动着一股沉重的气流，让人难以再开口说话。
　　莫名的，沈冰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很轻微的一丝慌乱。“陈暮——”
　　这个时候陈暮的手机响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和车内的尴尬，他几乎在第一时间接听了电话，甚至来不及看清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哪位？”
　　“装什么呢你？”
　　“什么事？”前面正好换成了红灯，陈暮停下车，把手机接到了右手。
　　“听说老欧把当年你的那个教授请过来了？”雷森似乎是用喊得的方式问得问题。
　　陈暮微皱了皱眉，眼光下意识地瞥了眼身边的沈冰，简略地答道，“
　　是。”
　　电波里迅速传来雷森爽朗的笑声，“他还真是对人家上了心了。”
　　“没事我挂了。”
　　“等会，着什么急啊！我有正事跟你说。”
　　听着对方一本正经的严肃气势，陈暮缓了缓时间，左手接过手机，腾出右手重新发动车子，慢慢地向前滑着，“说。”
　　“你要是有人老欧的情商，早就把沈冰拿下了了，所以我建议你多跟人老欧讨教讨教，兴许——”
　　陈暮挂断切断电话，早就该想到这个花花公子满脑子都是损招。
　　刚才他们交谈中提及的“老欧”让沈冰神经瞬间变得警醒起来，虽然后来陈暮特意调小的音量，但短短的距离足够让她听清他们谈话的内容。“阿泽出什么事了吗？”
　　陈暮心中泛起一抹苦涩的味道，看向沈冰，微笑着，眼中受伤的痕迹并不明显，“有没有兴趣跟我的教授学两手，他现在就在你们的医院。”
　　“谁在医院？”很显然，沈冰关心的重点并不在陈暮的提议上。
　　陈暮看了一眼车外涌动着的车流，“尹之沫的弟弟。”
　　沈冰有些无力地依靠在车背上，有种想把自己藏进车座里的念头。
　　陈暮不放心地转过头去，但她未束起的发丝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知道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的悲伤。

　　尹之沫在病房里待到很晚，出了医院的大门准备到前面的路口拦辆出租车，却一眼看到了昏黄灯光下倚着车身的身影。
　　“沫沫。”这声熟悉的温馨的称呼似乎驱散了几分深夜的寒意。
　　“你一直在这里？不是说不用等我了吗？”尹之沫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挺拔身影，惊异地问道。
　　欧亦泽快步走到尹之沫面前，很自然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然后套在她单薄的身上，“我可没说要做一个听话的孩子。”
　　欧亦泽的目光在夜色中带着几分狡黠，却不失温柔地看着有些疲惫的尹之沫，“走吧，回家了。”说着牵起那双纤细的手走向车子。
　　尹之沫的手指微凉，握在他宽厚而温暖的手掌中，她甚至能触摸到他手心薄薄的硬度，并不陌生的感觉，一时竟然有些恍惚，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下意识地回握的动作。
　　仿佛受到了鼓励般，欧亦泽稍稍加大了手力，继续前行。

　　欧亦泽缓缓地把车开进车库，熄火，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轻轻伸出手想要将沉睡中的尹之沫抱在怀里，可是轻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她。欧亦泽柔和地笑了笑，“还是吵醒你了。”
　　“额，我，居然睡着了。”尹之沫脸色微红，局促不安地理了理额头的发丝。
　　“你太累了。”欧亦泽依旧半蹲着，目光细腻如水地看着低垂着头的尹之沫。
　　尹之沫实在是不习惯被人这么满含温情地直视着，赶紧坐直身子准备下车。
　　欧亦泽笑而不语地起身，手很自然地伸过去一把握住尹之沫想要扶住车窗的手，“小心。”
　　尹之沫不好意思甩开那只友好而有力的手，任由他领着向前走着，心底漫起丝丝的细流，暖暖的。
　　直到走进客厅，欧亦泽才松开了尹之沫，“去洗洗手，待会过来吃饭。”然后欧亦泽直接走进厨房，看着走过来的尹之沫，笑了笑，“还好，饭还热乎。”
　　饭是欧亦泽从保温箱里拿出来的，“你做的？”
　　欧亦泽拉尹之沫在餐桌前坐下，“我刚才回来了一趟，从超市买了点东西。”说话间欧亦泽把盛好的饭放在了尹之沫面前，“来，尝尝我这次的手艺如何。”
　　尹之沫看着桌上的菜色，色彩搭配很和谐。尹之沫拿起筷子吃着欧亦泽放在碗中的菜，其实她并没有太大的胃口，但想着欧亦泽很有可能还在空着胃，就算她不饿，总不能也拉着人家受罪吧。
　　果然，欧亦泽看她吃了东西才开始进食。“味道怎么样？”
　　尹之沫微微一笑，“挺好，色香味俱全。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在美国待了那么久，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厨艺。”
　　欧亦泽给尹之沫夹了一块豆腐，“被爷爷练出来的，他总是惦记着家乡菜，而且幸好我还不算太笨，十六年的时间足够成就我的厨艺。”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还是饭间欧亦泽维持着令人舒适的气氛，尹之沫多少吃了些东西，时不时插几句大学时的趣事，并没有提及井柯的事情。
　　吃完饭后，本想回家的尹之沫在欧亦泽合情合理的解说下留了下来。一则这个时间点回去他肯定要送她回家，因为他不会放心让她打车回去；二则他这里离医院比较近，节约路程。
　　可是回到房间的尹之沫真的没有睡意，满腹心事都萦绕在井柯那里。在床上辗转了几下，起身，打开房门，却发现欧亦泽站立在门外。
　　“怕你睡不着，给你冲了杯牛奶。”欧亦泽轻轻解释着，拉尹之沫回到房内。
　　“刚才我跟许医师通过了电话，井柯的情况还算稳定，准确地说是病情没有恶化，明天上午会对他做一个全面的检查，然后再商讨手术的时间。”欧亦泽把牛奶放进尹之沫的手中，坐在尹之沫的身边。
　　“我好像，”尹之沫顿了一下，静静着看着欧亦泽，清澈的眼神中融满了令人疼惜的疲惫，“从认识你以后就一直给你添麻烦。”
　　欧亦泽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似乎有她在身边就是一件让他感到温暖的事情。“你放心，这笔‘债’我会向你讨回来的。我觉得你现在就可以为我做两件事情。”
　　“你说。”尹之沫认真地看着欧亦泽。
　　欧亦泽指了指她手中的牛奶，“第一件事。”
　　尹之沫笑了笑，乖乖地喝下了手中的牛奶。“第二件事不会是让我今晚睡个好觉，做个美梦吧？不过我要先声明，这个我可左右不了。”尹之沫挤了挤眼，有些孩子气的说。
　　欧亦泽突然敛去了笑意，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尹之沫洁白的脸庞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
　　尹之沫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遮了遮灼热的视线，“要不明天再说第二件事？”
　　欧亦泽并没有回答，手指轻轻地碰触在她被打的左脸上，目光有些深邃。
　　修长而带有温度的手指激起了尹之沫心中片片的旖旎，不知为何，这让她下意识地想逃。
　　就在她动了这个想法的瞬间，欧亦泽终于开口了。
　　“沫沫，以后遇到棘手的事情能不能第一个先告诉我？”井柯的事情他是通过雷森联系的林叶才知道的，早饭的时候他就打不通她的电话，确切地说是她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在想，如果发生了连林叶也不知道的事情，而他又联系不上她的时候他该怎么办。
　　尹之沫微愣了一下，然后似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欧亦泽眼神中的隐忧和语气中的疼惜让她心间一热。她是很感动，但对这份突如其来的信赖，她的脑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确定。
　　欧亦泽开心地笑了笑，像是得到了一个郑重的承诺。欧亦泽拿走尹之沫手中的空杯子，然后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