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零七夜》方三刀

3、第三天

　　2013.8.20
　　12:35
　　香港是亚洲，乃至世界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这里号称亚洲最安全的城市。
　　其实，事实怎样，大家都知道。
　　李海浪带着他们在大街小巷里穿梭着，最终停在一家唱片行门口。
　　唱片行在放着一首男声歌曲，男声略高，曲调暧昧，唱的是元柳焕李海真听不懂的粤语。
　　老板似乎与李海浪很熟，只是看到李海浪身后的两个人的时候，还是变了脸色。
　　「佢哋系边个？」
　　「安心，我老板派来。」
　　「真唔真啊，你冇骗我噶。」
　　「扑街啊你。」
　　唱片行老板笑着过去关了店门，挂上了〝closed〞的牌子。
　　「咁早收工，旁人会唔会怀疑你哦。」
　　「你惊我哦，午休啦午休。」
　　元柳焕和李海真完全听不懂面前两个人在说什么，只不过从老板的态度的变化他们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Follow me啦。」
　　李海浪同他们招了招手，元李二人跟了过去。
　　唱片行的地下室简直可以称作小型兵工厂。
　　李海真看到那挺〝sturmgewehr〞简直两眼放光，跑过去摸了又摸。
　　唱片行老板走过去问道「你哋去参加world war？」
　　李海真望了望李海浪，李海浪笑着翻译「你们去参加世界大战么？」
　　李海真摇摇头。
　　「唔系world war做乜摸stur。」
　　「佢几中意呢个咯，细佬仔嘛。」
　　元柳焕把李海真拉过来，给他挑了一把glock 17，自己则只拿了一把□□刀。
　　李海真摸了摸手中的枪，闭上眼睛把枪拆开，又装回去，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一分钟，连唱片店老板都十分惊讶。
　　李海真举着枪瞄了一会儿灯泡，突然把枪对准那个香港仔，所有人的都愣住了。
　　「弹道左偏2mm，调整一下。」
　　李海浪舒了一口气，给老板翻译了。
　　「冇可能，我嘅枪准星我都有校。」
　　「你的枪很准，但不是我的习惯，帮我调。」
　　香港仔走过去接过枪，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什么，李海浪也没听懂。
　　老板坐在一边调着枪，李海真好奇的到处看，时不时举枪瞄准元柳焕或者李海浪。
　　第一次瞄准元柳焕的时候，元柳焕下意识把枪。
　　多了也就习惯了。
　　「小心走火。」
　　「前辈，没子弹的，你听不出来么？」
　　香港仔取下眼镜，喊道「得了。」
　　这次不用李海浪翻译，李海真自己就明白了。
　　瞄准了一会儿试了试，李海真挑了挑眉，算是满意。
　　付了钱，装好货，韩国三人一行离开了唱片店。

　　他们漫无目的的逛着，仿佛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几条尾巴。
　　「元柳焕前辈，你知道魏坤是什么样的人么？」
　　「危险的人。」
　　「你见过他么？」
　　「没见过。」

　　魏坤是个狠角色，几乎操纵者香港所有的地下毒品交易市场和军火市场。
　　以往金泰源都是直接和魏坤交易，并不交予旁人手。
　　魏坤是个狠角色，可也是个诚信的商人。
　　钱到货到，绝不玩黑吃黑那一套，所以金泰源很乐意和他这样的人有生意往来。
　　他们向来是在公海交易，交易完毕后有时魏坤甚至会好心的派自己的船队护送顾客一程，简直服务到家，体贴温馨。
　　只是狠角色之外还有不要命的角色，自从上次在公海，被一群不要命的洋海盗抢了一次还差点炸了他的船以后，魏坤也变得胆子小了起来，就算有天大的交易，也不再离开香港。
　　香港是他的地盘，港督都要礼让他三分，毕竟港督是任命的，总有卸任的一天，而他是太平绅士，就算港督换了十批，他依旧是太平绅士。
　　总之，他是一个有钱有权有手段，除了良心什么都有的人。

　　三人买了一张地图，照着地图乱逛了好久，最终在一家咖啡店坐下。
　　李海浪似乎有心事，并不像昨天那么爱说话，元柳焕和李海真则一贯的安静。
　　他们在等，等别人来找他们说话。
　　果然，大约坐了十分钟，一直跟着他们的几个人中的一个走了过来。
　　「诸位下午好。」
　　来人居然会说韩语，虽然说的并不是很顺溜。
　　「你好，请坐。」
　　元柳焕点点头，示意对方坐下。
　　来人略有些拘谨的坐下。
　　「我叫Mark，魏先生叫我来招待你们。」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看货。」
　　「嗯，随时都可以。」
　　「刚才为什么跟着我们？」
　　Mark闻言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总要确认一下，你们是不是值得放心。」
　　李海浪端着杯子取笑他「脸皮咁薄，做乜□□嘢。」
　　「那走吧，去看看货。」
　　Mark点点头，起身和他们一齐出去。
　　门外车已经等着了，三个韩国人坐在后排，Mark拉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
　　「三位，真是对不起，虽然是金泰源老板的生意，但是三位是第一次来，所以还请照规矩行事。」
　　说话间Mark从前面的小抽屉里摸出三条黑布。
　　李海浪接过布条，冲元柳焕和李海真笑笑。
　　他们都明白，这样的布条就算系三层也没用，记路不靠眼睛也可以。
　　有时候直觉比视觉更有用。
　　只不过这层境界，那个会脸红的□□小弟可能还不能理解。

　　车在七弯八拐的小路上行驶着，前几天香港连续下了好几场雨，所以野外泥土的腥味还是很重。
　　车在一间废旧工厂中停了下来。
　　三个人下车的时候，被工厂里强烈的日光灯晃了眼睛，眼睛眯了几秒才适应。
　　李海真看了看元柳焕，朝他点了点头，意思是已经记住了路。
　　元柳焕微微一笑表示赞赏。

　　这是一个木材加工厂，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工人们在忙碌着，看起来是组长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跟Mark低声说了几句话，Mark转头冲他们招了招手，三个人跟了上去。

　　工厂地下还是个工厂，不过是真正的兵工厂。
　　地下工厂的气氛明显不一样，隔音做得很好所以上面加工木材的嘈杂声完全听不到，一排一排的黑衣保安，看身材就是练过的模样。
　　三人十分有默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路上都安静的跟着。
　　三人来到一间房间里，除了那个组长和Mark一人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房门。
　　元柳焕若有所思的看着Mark，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
　　房间里整整齐齐堆着十来个箱子，这就是他们来的目的。
　　Mark亲自走过去，一一打开，给他们验货。
　　李海浪，元柳焕，李海真各自走向不同的箱子，突击步，狙击步，手枪，上万发不同型号的子弹，甚至还有小型重武。
　　元柳焕点了点货，表示很满意。
　　那个负责人招了招手，外面进来几个人，又把这几只箱子封上。
　　「我系李添明，你哋叫我明仔就得嘞」
　　李海浪小声的翻译着。
　　「我哋大佬嘅规矩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哋系金泰源先生嘅代表，我哋破例让你哋看货先。」
　　元柳焕点头。
　　「规矩我们知道，货我们很满意，等我回去请示金泰源先生，再来交易。放心，这批货我们一定来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李添明让人把他们带了出去，留下Mark。
　　没一会儿，他们一起锁了门走了过来。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Mark依旧是笑吟吟的样子。

　　到了车上，元柳焕他们很自觉的拿出布条蒙上了眼睛，倒是Mark尴尬的笑了笑。
　　「其实一条布，都没用啦，我知道的。」
　　「没事，守着规矩，平平安安才好，大家是来发财的又不是来打架的。」
　　李海浪无所谓的说。

　　车走了另一条七弯八拐的路，最终在那家咖啡馆停下。
　　告诉他们，什么时候可以提货了，就来这家咖啡馆坐在他们第一次坐的那个位置上，他就会来接他们。
　　等他们走后，李海真笑道「原来整个香港都是他们的地盘。」
　　元柳焕摆了摆手道「回去吧。」

　　20:37
　　元柳焕洗完澡，裸着背站在阳台上，他点了一支烟却并不吸，只是看着他渐渐烧完。
　　一支烟终于烧到头，只剩烟蒂。
　　元柳焕丢下烟头，熟练的摁下一连串数字。
　　「金先生，是我，元柳焕。」
　　「对，货很好。」
　　「没有异常。」
　　「是，金先生。」
　　整个对话不足两分钟，然后他关了机取出手机卡，回到客厅，用今天刚买的□□刀，一点一点把手机卡切成碎片。
　　李海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坐在沙发上走神的元柳焕，他微微一笑，手中毛巾灌满力道，直直袭向对方。
　　元柳焕不闪不避一把抓住毛巾，顺势把人拽了过来，正好扑在他怀里。
　　李海浪好巧不巧推开房门，看到这一幕，尴尬的笑了笑，道了句〞sorry〞，又利落的关上了门。
　　「这是第二次了！」
　　李海真的声音带了点怒气。
　　「什么第二次？」
　　「第二次被别人误会。」
　　「每次都是你主动啊。」
　　「喂！」
　　「不开玩笑，说正事，你去把李海□□出来。」
　　李海真大力的踹着门，李海浪不情不愿的放下手中的游戏机，打开门，冲元柳焕暧昧一笑「这么快就完事了，你行不行啊？」
　　元柳焕并没有回应这么无聊的话题，也没有看李海真变红的脸，捏着手机道「刚才我和金先生通过话。」
　　一瞬间，另外两个人都严肃起来。
　　「明天上午，我们去港口，一艘韩国货船会到港，我们去接，然后拿钱。」
　　「金先生很相信你啊。」李海真若有所指地说。
　　元柳焕低低一笑，明明是让自己来探雷。
　　香港到底怎么样，危险不危险，谁都不知道，所以就派自己过来。
　　一路上安全完成一个任务，才有下一个任务，自己就像木偶一样被操纵，中途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自己被捕，都不会牵连到金泰源。
　　这叫信任？
　　想想昨天金泰源还教育自己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却时时刻刻在怀疑自己，元柳焕除了笑，什么都说不出来。
　　「然后就没什么事了吧？」
　　李海浪适时的打破宁静的尴尬。
　　「没有了，你们现在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港口就行。」
　　说罢元柳焕拿起桌上的□□刀和沙发上的背包，回到了客房。
　　李海真盯着桌上的碎屑不知在想什么，突然深吸一口气，也进了房间。
　　李海浪挠了挠头发，回去继续打他的游戏。

　　元柳焕正在擦他的刀，这是他的习惯，遇到大事之前，总要先和武器交流一番。
　　「元柳焕，你还记得你十几岁的时候么？」
　　李海真躺在床上问道。
　　元柳焕手微微一抖，刀刃划破了手指，他把手指放倒嘴里吸了一会儿，摇摇头表示不记得。
　　习武之人，很少会有自家兵器伤到自己的情况，若遇到这种情况，多半是要发生什么祸事。
　　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他就有点不安，这是他人生二十多年来很少有的情绪。
　　「元柳焕……」
　　话没说完，元柳焕暴起，用身体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李海真双手双脚禁锢，面对着面压在床上。
　　「闭嘴。」
　　「再不放开，你会后悔。」
　　「不会。」
　　李海真直接扬起脖子用头撞了过来，元柳焕偏过头，狠狠咬上送到嘴边的洗白的脖颈。
　　「放开。」
　　少年已经有了哭腔，还是倔强着不肯求饶。
　　直到咬出血，元柳焕才放开已经流泪的少年。
　　看着不停渗出的血迹和少年倔强的眼神，他突然觉得放松了很多，有什么丝丝缕缕的情愫在温暖着他的胸膛，安抚着他躁动不安的心。
　　「对不起啊。」
　　难得温柔的道歉，他伸手轻轻揉着被自己咬破的地方。
　　「我要杀了你。」
　　「随意。」
　　元柳焕答得轻巧，只要手上稍微一用力，谁杀了谁，还真难说。
　　少年没有去擦眼泪，装作没有哭的样子。
　　元柳焕侧躺在他身边，手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他脖子上的伤口，那姿势，完全像是……像是在抚摸小狗。
　　少年最终还是带着泪水沉沉睡去。

　　是谁在黑夜中温柔的亲吻了带着泪渍的脸。
　　有人说过，爱情是突如其来的，友情才是厚积薄发。
　　元柳焕搂过少年，想着今后一定要请那个说这句话的人喝一杯酒。

　　「睡吧，睡吧，黑夜总会过去，黎明总会到来。
　　而无论是黑夜还是黎明，我都永远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