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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踏歌俏语问丰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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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处那人低低笑了出来:“你这小娃娃,鼻子倒灵。”
叶英冷淡道:“不敢。”
下一刻,暗影微微一动,那人便欺身向前。这是个比父亲年纪还要大的男人,精神矍铄,眉目如电。叶英把叶冬辰往身后一藏,不退反进,拔剑便刺。
那男人轻“咦”了一声,从袖口荡出一刀,架住了这一剑。叶英毫不退缩,自然而然便使出了四季剑法。不过,经他手的四季剑法已然与叶孟秋给的剑谱大有不同,一招一式朴素简练,暗含道意。
“啊......惊喜,”男人竟是越打越兴奋,出手越来越重,“叶孟秋那混小子,倒养了个好儿子。”
比起男人的游刃有余,叶英应对的却极其吃力。每一次的撞击都震得他虎口发麻,每一次的格挡都挑战着他反射神经的极限。这种实力上的差距太过明显,对方猫戏老鼠的态度令他心下越来越沉。
来来往往间,他的剑竟不堪重负,咔嚓一声,碎裂了。
男人收刀咋舌:“藏剑山庄的剑,什么时候竟这么脆弱了?”
叶英握紧了剑柄,道:“此剑乃是我的游戏之作,见笑了。”
男人哂笑:“原来如此......谅你年纪小,技艺不精也是情有可原。”
叶冬辰忽得从叶英身后跑出来:“阿英哥哥已经很厉害了!”
叶英按住他的脑袋,把他往怀里带,道:“别乱动。”
男人见状,轻蔑道:“别这么紧张,我不会对你们两个无知小童出手,免得让旁人笑我,以大欺小。”
......好像刚才对叶英出手的不是他一样!
叶英道:“敢问前辈姓甚名谁,所为何来?”
男人冷哼一声:“我乃霸刀山庄柳五爷,柳风骨。”他顿了顿,斜视叶英,又道:“怎么,叶孟秋没同你提起过我?”
叶英当然听过柳风骨的声名,不过不是从叶孟秋那里,而是自他人口中的江湖传言。柳风骨乃是霸刀山庄之主,与公孙大娘齐名,一身好武艺行走天下,几无败绩。叶英袖手道:“原来是\'公孙柳五\'中的柳前辈,久仰。”
柳风骨闻言却大怒,举掌拍向山石,双目圆睁,道:“叶孟秋竟当真未同你提起过我!”
话音落下,那山石便猛地迸裂开来,碎成一堆。叶冬辰被吓得浑身一颤,叶英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脸,淡淡道:“叶英愚钝,是以父亲与我无话可谈,并非故意冒犯。”
柳风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若你愚钝,天下便没有聪明人了。这样看来,倒是个好苗子,真不像是叶孟秋的种。”
叶英不禁皱眉道:“慎言!”
柳风骨道:“噢?怎么,若我要再说几句,你打算将我怎么样?”
叶英道:“唯有请战而已!”
柳风骨道:“你打不过我。”
叶英道:“必当尽力而为。”
柳风骨道:“那你会死的很惨。”
叶英相信柳风骨说的是真的,因为他实在太强大了。他在他面前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这股气势让人难以反抗。
“坏人!”最先反抗的是叶冬辰,他气得脸都红了,“阿英哥哥才不会死掉!”
叶英只觉手腕一痛,手指一张,叶冬辰便被柳风骨给抢了过去,提在面前。叶英不禁又惊又怒,脸色瞬间变的十分难看。
柳风骨这时候就像真的坏人一样恐吓道:“不止他会死,你也会死。”
叶冬辰挣扎着想要踢他一脚,却腿短够不到。叶英握紧了拳头,正要上前,忽然一声朗笑传来:“你这般作为,不正是以大欺小!真是为老不尊。”
柳风骨闻言,却是轻笑一声,抬头笑骂:“严纶你这老匹夫,旁观这么久,居然也好意思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做好人。”
他口中的严纶正站在山巅,却道:“既然没有恶意,你又何必枉做坏人?你本知道叶孟秋为何要同你划清界限,却又故意拿这件事为难他的后辈。”
柳风骨长叹一声:“那并不是我的本意。”
严纶微笑:“那虽然不是你的本意,如今,却成了你的掣肘。”
除了他们自己,没人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叶冬辰趁机一口咬住柳风骨的胳膊,柳风骨赶紧放手:“好啦,好啦,不逗你们玩了。”
叶英一把将还想说什么的叶冬辰拉到身边,拍了拍他的脸,道:“安静,听话。”
叶冬辰便抓住他的手,鼓起了腮帮子,转过头去。
严纶居高临下地看着叶英道:“我原听闻,藏剑叶氏长子为人木讷,不善武学,现在看来,却是有意藏拙。”
叶英摇了摇头道:“叶英非为有意藏拙,只是学艺不精,不敢献丑罢了。”
严纶怀疑道:“你真的这么想?”
“难道红尘学派的传人会看不出来?”
严纶惊讶地看着叶英,忽地从山巅一跃而下,落在他身前,轻盈地像一抹微尘。
“你竟知晓红尘一脉,”严纶盯住他的眼睛,“这可真是稀奇了。你一个涉世未深的童子,哪里来的消息?”
叶英歪了歪头:“买的。”
“......怎么说?”
“红尘学派虽然更像一个传说,但确有其事,”叶英回答道,“隐元会中,当主身份这个消息,并不值钱。”
严纶摇了摇头:“可是,你怎么会想到去隐元会买我红尘一脉的消息?”
叶英也摇头:“不是我,是父亲。父亲同隐元会买下了江湖各门派的的消息。上至昆仑派,下至地鼠门。”
“......叶孟秋一定花了不少钱。”
“和山庄进项比起来,不过九牛一毛。”
严纶的面色忽然变的十分古怪,他转而看向柳风骨:“其实,当年你指点叶孟秋,为的不是叶孟秋的武学天赋,而是他的经商才能吧!”
柳风骨竟然一脸得意的表情:“这就说明了,当年我的眼光是多么的独到,多么有远见!”
叶英却是惊讶道:“请问,柳五爷同家父的关系是?”
柳风骨更得意了:“当年,我于叶孟秋可是有半师之恩。”
严纶却泼冷水道:“可是叶孟秋却不肯将这件事昭告天下。”
柳风骨脸色一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已经无法脱身了,但是他不同。”
这段话说得叶英云里雾里,但他本能地察觉到其中牵扯巨大,待要细问,却见严纶将手指摆在唇上,摇了摇头。
叶冬辰却替他问了出来:“为什么?”
严纶一看到叶冬辰,却是乐了:“小家伙,若你遇到一个大机缘,可以由此流芳千古,却要冒大风险做出大牺牲才能实现,你会选择冒险牺牲,还是退缩不前?”
叶冬辰脱口而出:“流芳千古才没有那么重要。”
严纶笑得更开心了:“也对,你还没有什么野心。那换个说法,你怕不怕你阿英哥哥死掉?”
叶冬辰闻言,浑身都僵硬了。
严纶继续道:“若你阿英哥哥快要死了,只有杀死一千人才能救他,可你阿英哥哥也不想看到有人因他而死。杀人会让你被你的阿英哥哥讨厌,可是不杀人你会失去你的阿英哥哥。那么,这些人你杀是不杀?”
柳风骨却道:“喂喂,这两件事的可比性在哪里?”
严纶道:“可比性就在于,选择都挺困难的吧?”
叶冬辰果然被难住了。他既不想杀人,也不想被叶英讨厌,更不想叶英死掉......他正要开口,却被叶英捂住了嘴巴。
“冬辰不需要面临这样的选择。”叶英瞪了一眼严纶,掰过叶冬辰的脸,强调道,“你不需要做出选择。我会保护你,你以后都不会遇到这样艰难的情况。你只要能高高兴兴地陪在我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