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0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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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苏辰突然觉得有些冷，默默往黎轩那边靠了靠，把头贴在他肩上。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有再说话，更没有起身去开灯的意思。因为公寓楼层的缘故，城市里的光影浮彩远远的落在低处，只偶尔有一点破碎的霓虹从外墙上反射进来在用料考究的窗帘上印下半圆的光斑。
轻薄的笔记本电脑因为长时间没人触碰自动进入了省电模式，冰蓝的屏幕忽明忽暗，显示器上声波起伏的弧线像某种催眠的暗示，让苏辰昏昏欲睡。浅色的光线把他端正的五官轮廓勾勒出来，落进黎轩眼底。
黎轩顺手把苏辰捞进自己怀里，紧抿的唇线泄出一丝柔和的余韵。录音器里的声音却不会因为监听者的沉默而中断，在一些细小的器皿碰撞声之后，景勋原本稍显女气的音色徒然拔高，虽然音调很尖锐，但声音却不大。
大概是因为这些话在胸膛心间翻滚了太久的缘故，等到真的下定决心说出来反而失了力道，轻飘飘的坠下去。唯有颤抖的尾音一遍遍的从录音器里回旋出来，激昂或是悲凉，无法言说。
“叶廷威！楚毅的案子明显是有内鬼。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傻在我们面前惺惺作态？以他的身手，即使是遇险又怎么会死得这么憋屈。就连协同办案的普通民/警都没人受伤，偏偏是他殉职？事情一出你就躲到波士顿去做复健，到底是你真的伤心，还仅仅是因为把深爱自己的人拖累至死的愧疚？以你的职权这么久竟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出来，是有人故意阻挠，还是你根本就是幕后黑手的一分子？”
“景勋，你闭嘴！”
录音器里夏致远的声音很冷，像夏日里突兀绽开的冰花。瞬间就把景勋的一腔怒火浇熄了大半。随之而来的是长时间的安静和压抑，就连原本昏昏欲睡的苏辰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重新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苏辰死死盯着电脑屏幕许久，录音器里却再没传出一句话。大概是不欢而散了吧。
没有动静的电脑屏幕完全暗了下去，黎轩起身开灯顺便洗了两个苹果过来：“喏，吃点水果，回魂了。”
“哎呀，没想到不过是监听凶杀案的线索也能牵扯出一段狗血混乱的三角关系，什么时候同/性/恋/也这么光明正大了？”苏辰神色自然的从黎轩手里接过苹果重重啃了一口，目光灼灼的盯着黎轩，毫不掩饰自己对整个事件的好奇。
“夏致远早年在美国读书，他甚至持有美国国籍。在美国，对同性之间的感情要宽松得多，本来作为华尔街最年轻和成功的金牌投资人，夏致远突然离开美国到S市来开酒吧也是因为和自己的前任分手。至于景勋，恐怕调职到S市做刑/警队长也是楚毅的意思吧。”黎轩被苏辰直白的这么盯着，不知怎么的就把自己事先调查到的一点资料就脱口而出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要解释点什么的时候，苏辰已经移开视线把整张脸都藏在了电脑屏幕后面，显然根本就没意识到黎轩是故意隐瞒的。
“看来景勋的话也不是无中生有，我刚刚到国际刑/警组织的资料库里转了几遍。就连带有楚毅这个名字的文件也没找到一份。作为一个因公殉职的内部高层，楚毅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反常了，这种欲盖弥彰的手段这么明显，叶廷威居然也没发现？怎么这个案件越查越觉得诡异？黎木头，你该不会被组织里的某些人卖了当枪使吧。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让我们和‘兀鹫’扯上关系，无论怎么想也是别有用心。还是说你只是瞒着我？”苏辰眉头一挑，突然有些明白了，鬼影组织即便事先没想到‘兀鹫’会被人谋杀，对这个管家的身份也是有些怀疑的。因为严格说起来，鬼影也不过是国际刑/警组织这个庞然大物里一个特别点的分支而已，共享情报那自然是最基本的。
“那个，苏辰其实……”黎轩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垂着头低声说了句对不起。黎轩从来就不是口齿伶俐的人，也从未因为自己不擅长说话而烦恼。可是看到苏辰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挫败。
苏辰听到黎轩的道歉，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里的苹果咬得吱嘎作响，手指在键盘上跳动得更疯狂了。宽敞的客厅再度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里，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了录音器能打破这份安静，气氛渐渐僵硬起来。
黎轩呆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终于手足无措起来：“苏辰，其实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这些都是纪律。我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黑/客，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能平白多出个保镖来，已经是赚到了。只怪我太幼稚，都什么年代了，还要拉着你玩什么一见钟情的烂戏码，现在，就算是没吃药的偶像剧也不流行这个了。”苏辰头也不抬，声音机械而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黎轩的姿势越发僵硬起来，杵在客厅中间就像是中世纪被主人遗弃的骑士盔甲，几乎和自己的影子融为一体了。苏辰突然气冲冲的按下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三两步冲到黎轩面前，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定在他面无表情的侧脸上：“黎轩，你还能再笨点么？”
“其实，杀手榜第二的银已经放出了消息要保你。”没由来的，黎轩被苏辰眼底跳跃的火光打动了，大概是因为曾经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没有苏辰这般利落鲜明，他们不是恐惧便是厌恶，很难再露出多余的情绪来。黎轩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没办法再欺瞒苏辰任何事了，所以他只能投降交出一切，将绞刑架上的绳圈交给对方，引颈就戮或是无罪释放，不求救赎。
这是一句和当前的话题毫无关系的废话，但是两人都因为这句话怔在原地，谁也没再挪动一步。苏辰垂着头小心收敛了眉目里多余的情绪，一转身就要到浴室去，黎轩下意识的扯着他的手臂往回一拽，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甚至有些嘶哑：“你还要我么？”
“傻子，我隔着网线喜欢了你三年。你说呢？”苏辰被黎轩凶狠的力道拉扯得脚步不稳，踉跄的一回身，眼眶已经红了：“其实这话本该我来问，幸好你笨。”
三年？黎轩被苏辰喉咙深处翻滚出的这两个字震慑了。千回百转之后又暖玉一般被黎轩珍藏在心尖上，他扯着嘴角轻笑：“隔着网线你能看到什么？就这么傻乎乎的喜欢上了？”
“因为蓝山告诉我，要想活下去就一定要心怀希望。所以在逃亡之前我只好给自己创造出一个希望来，其实，黎轩这个名字一直都住在我心里，无论男女老幼、高矮胖瘦。正因为早已经失去一切，所以从一开始，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大约是在黎轩面前坦诚这些让他有些羞赧，苏辰的语速很慢，吐词也有些艰难，但到底还是断断续续的继续说了下去。
“没见到你之前，黎轩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自我催眠和逃避的符号。但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决定喜欢你。大概是因为你的脸很对我胃口吧，又或许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只因为黎轩这个名字在我心里放置了太久，久到已经和我的骨血连接在一起了。只要念出这个发音我便会浑身燥热，就像现在这样。”苏辰一边说，一边扯开自己的外套胡乱扔在地上，眸子里的水气烟霞一般蔓延开来，很快就让他白皙的脖颈晕红了一大片。
黎轩一脸错愕的看着苏辰眼底的水光，彻底明白过来。苏辰之前也曾无数次念着“黎轩”这个名字疏解欲/望，所以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难以抵御的性暗示，这样的爱和肉/欲密不可分却又相得益彰。黎轩偷偷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苏辰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背叛自己了。
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时候，被另外一个男人当成某种爱情动作片的主演，时时刻刻从心里翻出来回味了好几年。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玄妙，以至于黎轩到现在还没能完全消化这个事实，他只是僵硬的把苏辰圈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地任由苏辰软着身子在自己胸前胡乱磨蹭着，客厅里明亮的光线让苏辰脸上的每一分迷乱和情/动都纤毫毕现。
黎轩看着看着就被感动了。因为这样的苏辰实在太过真实，他把自己的每一分挣扎和羞耻都毫不遮掩的袒露在自己眼前，带着一往无回的决绝和悍勇，面对这样穿透灵魂的剖析和表白，黎轩觉得任何人都无力拒绝，他也不例外。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016
，还差 